《论人鱼的一百种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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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鱼的一百种追法-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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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西慢吞吞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赵小桃瞪眼。
  “国外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再加上风气开放,自在又舒服。不然,这部电影之后,我就退圈?”
  “喂!”这一下,该赵小桃着急了。兰西的事业正值上升期,若真的退圈,他这个经纪人去哪里哭去?
  “小西,你千万不能冲动,我刚刚是说着玩的!”
  “哦。”兰西闭上眼睛,向后倒在后座上。剩下赵小桃一脸懵逼:小西这是什么意思?
  趁着红灯,司机大叔默不作声地从后视镜瞅了后排的客人一眼。
  尤其是此刻闭目养神那位,他总觉自己在哪里见过……
  绿灯亮了,出租车转弯,驶入水城最繁华的街道,忽然,那个地标性建筑物的大屏幕上,映入了一个华夏年轻人的脸。
  司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是他不好奇,实在是因为,这华国的宣传片,已经在这条街道上循环播了一个下午。
  ……等等。
  司机想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对视一眼,后座的两位客人亦是一脸惊色。
 ———
  兰西和赵小桃两人下车,坐在大屏幕对面的路边,怔怔地将整个宣传片又看了一遍,眼看第二遍开始,兰西这才一言不发地拉起赵小桃,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当然,咖啡厅里也少不了注视他们的目光。
  兰西抿了抿嘴,出门,拨通青熙的电话,开门见山:“大屏幕上的宣传片,是你的主意?”
  青熙看了一眼卧床的维卡,出门:“什么宣传片?”
  “不是你?”兰西皱眉。
  青熙:“……你说清楚。”
  兰西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赵小桃神情诡异,拿出微博给他看。
  “米国,腐国,法兰……今天世界各地的cbd,都是你。”
  兰西:“……”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青筋,避开服务员探究的目光,兰西深呼吸一口气:“是谁?”
  赵小桃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不容掩饰:“你忘啦?现在你是华国官方钦定的环保大使。”
  这手笔,当然是央视爸爸带着飞~
  ……这下好了,兰西总算能熄了退圈的念头吧?
 ———
  水城酒店。
  从沙龙回来,宋导绕了好几圈,总算从广电内部辗转弄到了《长歌》送审时的影片,买了几瓶酒,堆在房间里,招呼剧组成员们过来。
  谁知,电影还没看,还未来得及找点儿自信,便从徐昌那里又得到一个坏消息:
  兰西……他已经攻占水城了!            

  第106章 

  宋导拿到的电影不是公映版,没有长长的片头,甚至连主创姓名也省去了,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因此,惊愕的情绪还未平复,徐昌一转头,便看到屏幕上出现一副生机勃勃的画面。
  山木葱茏,阳光直射,镜头由远及近,停留在这个小山村唯一的学堂前。说是学堂,其实只是在破旧的土地庙中辟出一间屋子,搁上老旧的桌椅,便是课堂。
  学生们年岁参差,摇头晃脑地背着圣人言。夫子鬓角已白,衣物洗的看不出颜色,平心静气地读着书。忽然,门外一声犬吠,夫子侧头,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瘦弱的老狗扑倒,狼狈地倒在门口。
  读书的学生们顷刻停了下来,场面一阵安静。
  少年尴尬地抬起头,镜头拉近,浅色的眸子倏地在屏幕上放大。窘迫、无措、渴望……仿佛有一阵电流从屏幕中逸散出来,联通了心桥,让人不由自主地和人物共情。
  宋导不由自主地放下酒瓶,挺直脊背,目光微凝:有点意思。
  若说画面、色彩、开头的剧情,只能打个六分的话,这一个眼神,直直将评分拉上八分。
  ……这是一个天赋型的演员啊。
  剧情还在继续,不出意料,夫子收了这个叫做“赵长歌”的少年做学生。长歌父母早逝,一个人在村子里靠着采药种地来讨生活。
  赵长歌在拜师之后,又和邻村的戏班子学了几招武艺,仗着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大的力气,也无人敢欺负他。
  老夫子家中自己和孙女,加上长歌多用从山上打到的野味孝敬先生,来往多了,夫子家吃饭时,便多了一双筷子。
  剧情到现在为止,一番风顺。除了赵长歌那个让人惊艳的眼神,似乎也只有画面和布景值得说道了。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宋导忍不住皱眉,明明只是简单的剧情,称不上快的节奏,却总给人一种平静之下波涛涌动之感。
  转过头,发现屋内的其他人正盯着屏幕,聚精会神。
  高潮总于无声时发生。
  长歌与师妹暗生情愫,还未等夫子答应,便遇到县令衙内。这位公子肥头油面,盯着师妹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来了!
  一颗被掉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屏幕中,长歌一声不吭地找到机会教训了县令公子,对方的报复随之而来。
  明明是向下的剧情,宋导却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失笑:他怎么没有想到,在这动荡的时节,电影开头时桃花源似的山村田园风景,原本就是在悬崖边行走,处处透露着违和感。
  而这违和感,则是导演吊人胃口的小把戏。
  这导演讲故事的功夫,真是让人惊叹。
  随后,情节急转直下。官家循来,借口边关有变征兵。夫子当夜安排两人成婚,在婚礼第二天,碰死在门前的柱子上。
  长歌守孝,却依旧未能摆脱征召。
  在夫子入土当天,他被戴着镣铐,送上了战场。出县,远远地转头,家园已远。眼前,一条遍布荆棘的小路在他眼前缓缓铺开。
  室内寂静一片。
  眼神,又是眼神。赵长歌回望时那个眼神,简直如同锤击,狠狠砸在人心里。
  宋导闷闷地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几口,才堪堪平复自己的内心的压抑。
  “你们看吧。”
  宋导扔下一屋惊诧的成员,出了门。
  “……怎么了?”几秒之后,有人悄声问。
  徐昌叹了口气,转头解释:“我们的电影,悬了。”
  抛开语言不谈,这部《长歌》的剧情,完全就是冲着国际电影节评审们的口味来的啊……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悲剧,个人英雄主义,时代和人之间矛盾。
  在场人皆是心头一沉。
  “还要继续看吗?”寂静中,有人问。
  徐昌一咬牙:“看!”
  一路西行,翻山越岭,至边关方停。风吹来,沙尘满面。黄昏落日,千里不见绿意。这就是赵长歌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
  恶劣的环境并不是唯一的困境,在接收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时,运送的官兵和接受人说了什么,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长歌一眼,嘴角勾出一个笑。
  在很久之后,赵长歌才知道,他得罪的知县并不是单纯的七品官这么简单。对方,还是京城一个大家族的庶子。
  而统领他们的将领,正是知县的族叔。
  只是,此时的赵长歌不知道,也无从得知。他只是被动地迎接着接踵而至的磋磨——上峰的区别对待,同伍的刻意疏远甚至背叛,接连不断最危险的任务。
  上战场时,他冲在最前头;论功时,却没有他的名字,七年间,数次出生入死积攒的军功原应让他升百夫长,可他至今仍然是一个光头小兵。
  同村的伙伴私下劝他:屈服罢,想办法去和知县赔罪。
  而在这几年里,知县已经一路高升,领了知州,官威更甚。
  赵长歌征然,疏于打理,他下颚长出了荒草般的胡子,夜色中,篝火燃烧,印出他的眸子——
  除了一如昔日的清澈,还有岁月磋磨赠送的沉稳。很奇怪,这样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这个本应该去憎恨一切的人身上。
  他拿酒的手很稳,饮一口,抬头:“我没有错。”
  家乡妻子在两月前死于时疫,他便于天地间孑然一身,再没有牵挂。拿来任性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他的性命而已。
  这坚持,一如他当年去学堂门外听课,风雨无阻。
  同伙们摇头叹息,无人再劝。
  五月,边关遇急,赵长歌英勇无比,杀敌无数,三进三出,取敌首领项上人头于乱中。十年磨刀,他的光芒,再也挡不住。
  敌退。
  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封赏,依军功迁校尉。
  年底,依旧冲在第一线,带领队伍追敌千里,胜。上赏云骑尉,授昭信将军。七年终还,一路风雨,及至故乡,妻子坟头荒草已盛。
  再问仇人,那昔日知县,三月前已经死于官场政斗。
  冬夜寒气袭来,冷气在遇到铠甲时化成冰霜,坟前,赵长歌给夫子磕了三个头,起身,跨马离开。
  心中空空茫茫,一如眼前的无涯的天际,除了镇守七年的边关之外,他无处可去。
  “唉……”屋内有人叹息出声,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此时其他人却无暇关注他的失态。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赵长歌回到了边关,似乎前半生已经将这辈子的苦难都经历过,再次回来,他一帆风顺,屡立奇功,在这将才凋敝的时代,显得格外显眼。
  越明年,他的名号传到了京城,皇帝惜之,一朝荣宠加身。然,朝中奸佞不忿,屡进谗言。众口铄金,帝王年幼,终疑之。
  有帅才,无明主。
  顺利终究变成了不幸,敌侵,援军未至。将军殁沙场,今朝马革裹尸还。
  结尾的配乐是用胡笳吹奏的《出塞曲》,苍茫雄厚,余音袅袅。边关的黄土、炊烟,似乎已经历历在目。
  “结束了。”
  对视一眼,在场人不由苦笑:明明是来打探敌情,到了最后,竟变成了观赏电影。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份由《长歌》带来的恍惚一直持续到红毯那天,才稍稍消去了些。剧组上下稍有些脸面的演员纷纷换上了赞助商提供的服装,收拾妥当,水城电影节组委会派来的礼宾车已经等在酒店下面。
  演员们的低落,总算在看到礼宾车时缓和一些。
  邀请函易得,评委会亲友、赞助商邀请、甚至当地社会名流,都能得到走红毯的待遇。但是,坐上节目组的礼宾车前去,却不是前者之流能够享用的待遇。
  他们毕竟正经地拥有参赛影片。
  果不其然,当剧组从礼宾车下来时,不断地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目光,难免让人有些飘飘然。
  电影节的红毯环节常常是华国明星们用来营销、提高逼格的重灾区。还未等他们一行人踏上红毯,放眼望去,便看到有女星穿着大红的蕴含古典因素的礼服,停在专门采访拍摄区,摆着动作,不愿离去。
  尴尬的是,来自各国的摄影师们都低着头摆弄相机,无人欣赏美人的风姿。
  “啧。”徐昌挑眉。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保安出面,将人带走。
  身后,还有自行赶到的,前来宣传作品的剧组,由于男主角着装不当,干脆被拦在门外。没多久,双方吵了起来,落在徐昌等人耳朵里,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些鬼佬的规矩挺多啊。”徐昌感叹。
  宋导哼笑:“可不是,你有多少分量,旁人心里都掂量的清清楚楚。”可,也是这些直白甚至赤裸的等级设定,才会让人着迷,前赴后继。
  当然,他们很快意识到,自己也是这等级链中的一部分。
  挂着牌子的金发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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