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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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白-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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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生气。
  他暗道不好,想跳下去叫醒顾云梦。
  哪想苏狸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口中的咒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化成一股绳索将唐承影死死勒住。
  明明苏狸只是在念咒,唐承影却仿佛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威胁:我的耐心很有限。
  外面浓重的魔气席卷而来,唐承影也难以抵挡,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懊丧悲观的情绪之中。所有的前尘往事不断纠缠,让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被抛弃、被遗忘的时代……
  见这两人都陷入混沌,苏狸终于闭上了嘴巴。
  他双目睁开,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说道:“诛仙令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这鸡肋功法也有用武的一天。”
  不过多会儿,苏狸那件披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自己掉了下来。
  外头一片赤红之色,刺得习惯了黑暗的顾云梦和唐承影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苏狸却很享受这一片光亮。
  他不屑地骂了一句:“废物。”
  这地方高山林立,山脚却淹没在水中,分不清是这一带宽水到底是一个大湖,还是一条缓河。天上的红光,映在水中,泛着黑紫,两相对应,真让人感叹一声,不愧是魔界。
  两岸长满了茂密的红色花朵,花型怪异,像是一根一根倒掉过来的针。这种花大片大片地开在山下,茂密的让人心生疑惑。
  不过苏狸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他抱着顾云梦快步到了岸边。
  这里停了一艘小船,有一位长发少女头身着墨色长衫,戴一顶斗笠,向他问好:“苏先生。”
  “别来无恙。”苏狸答道,他话里多少有些忍不住的激动,毕竟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想到怀中这畜生即将助他成为新的魔尊,他脸上那怪异的笑容一刻也无法停下。
  苏狸往摆渡少女那儿凑了凑,特意想让她看清楚顾云梦的样子。
  这会儿小少年适应了光纤,眼睛慢慢睁开,恢复成刚刚那双目无神的样子,眼角又继续滴落一些白色的粘稠物。
  那少女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将竹竿撑起:“苏先生坐稳了,我开渡了。”
  苏狸自讨了个没趣,倒也并不尴尬,只因他现在实在是兴奋过头了。
  魔界由下至上分为三层,底层的魔域,中层的魔城,上层的魔空。巨大的禽类妖兽,或是坠魔的龙凤瑞兽,都住在上层的魔空;人类魔修,或是化形的妖修居住在魔城;而法力低微的魔修,和怨灵、以及魔界最肮脏最卑微的东西——已经连名字都可以去了的,居住在魔域。
  刚刚他们一行,就是由魔域返回魔城,这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之下,正是数百万亡灵、死尸、巫妖的怨气。这水显得黑紫黑紫的,便也不奇怪了。
  也是因为魔域的这般特性,苏狸才选它来隐藏顾云梦和唐承影的行迹。只有在怨气聚集的地方,才能将顾云梦和唐承影身上的仙气消匿干净,免得珍兽异宝反倒惹人追杀。
  修真者,入道难。漫长的生命和不老的容貌,仿佛将时间定格在真正入道的那一刻。
  苏狸的脸就是一副耄耋老人的样子,恰恰说明了他天资愚钝、大费周折才勉强入道。
  反观船上这位少女,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七□□,其实已有三百岁高龄,她原本天资聪颖,是魔城翘楚,但无奈近五十年来,无法进阶。
  这魔界,比逍遥世界、比凡人界,更残酷,从古至今,只奉行一条——强者为尊。
  因此,她也只能沦落到成为魔城一名普通的摆渡人。
  “凛真人。”苏狸喊了一声,那少女才回过头来。
  “你我许久未见了,为何还戴着斗笠。”苏狸问道,“会生疏的。”
  凛真人撑杆的手顿了一下,把杆收了,扔这小舟在水面上飘荡。
  她看了一会儿苏狸,才说:“那孩子眼角流了东西。”
  “我知道。”苏狸说道,“是封印,出来了就好了。”
  凛真人摇摇头:“未必。”
  苏狸叹了口气:“不说他。你为什么还不愿意见我?”
  “倒是你不该总是来见我。”凛真人似乎不打算继续这对话,她拿起了撑杆,想再渡起航。
  苏狸一下子忘了怀里还有个顾云梦,一把抓过凛真人的手,把顾云梦给摔到了船上。
  顿时间整个船晃啊晃的,像是就要翻了一样。
  凛真人推了推斗笠,帽子里抽出一根薄纱,化作丝丝缕缕的灵力,将小船边边角角都拉上,半浮在空中。
  凛真人无奈道:“苏狸,你做事还是这么莽撞。”
  苏狸哼了一声,没去管顾云梦,任由小孩儿在船里砰砰砰撞了三下,脑门上都起了个大包。
  苏狸只顾着去拉着凛真人的手:“你再等等我,等我结了元婴一定能帮你冲破金丹的。”他声音急切,眼神真诚,真是难以同平日里装出来那副半死不活的老人相提并论。
  凛真人叹了一口气,将斗笠摘了下来。
  果然,是一位倾城美女。
  也无怪乎苏狸为何如此失态了。
  “即使你结了元婴,我也不会做你的道侣。”凛真人说道,“我心有所属,你不是不知。”
  苏狸眼中的火光顿时暗淡下来,他嗯了一声:“我知道,是魔尊。”
  “你应当记得,你的修行只为你自己,而不应为别人,若是为别人活,又何必修魔?”凛真人笑道。她笑起来两颊飞起一朵红云,眼睛弯弯的,嘴角还挂了一个梨涡:“世人皆笑我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三千魔修之法,图的就是心中一个爽字,你若总是想着我,只会误了自己的道。”
  苏狸苦笑一声,每次同凛真人说话,总会兜回这个圈子,分明很久以前,在魔尊出现之前,他们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凛真人打了个响指,斗笠飞回了她的头上,将她的面容罩得严严实实:“苏先生,坐稳了,我要开渡了。”
  苏狸低低应了一声,把顾云梦扶到他身边坐着,然后就坐在船里呆呆地看着凛真人撑船的样子。
  他俩相识三百年,凛真人与魔尊不过相识五十年。
  真是可笑。
  苏狸心底又恼火又烦,满头满脑都在算计如何能将顾云梦为他所用,帮他顺利进阶元婴。
  只要他成功进阶,就能与那劳什子魔尊平起平坐,再等他炼化了那只叽叽喳喳的器灵,到时候这破魔君为他提鞋都不够!
  船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竹竿划水的声音。
  两个清醒的人各有心事。
  谁也没有发现,唐承影不见了。

  ☆、025

  025
  一片云雾散去,顾云梦正对着一面铜盆用水洗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屋里竟然一片昏黄。
  洗着洗着,眼里流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顾云梦吓了一跳,赶紧对着铜镜看了半天,怕自己是害了什么眼疾。
  还好还好,镜子里一切都正常。
  这时候他想起来,这样的事情好像以前在哪里也发生过。
  是在哪里……
  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他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果然,又是在梦里。
  顾云梦叹了一口气,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们在山东的那一天。
  琴白半夜说去打热水,然后就一夜未归。
  他枯等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发现自己眼里掉出了东西。
  那时候还心惊了一阵子,还没等他搞明白,琴白就回来了。他回来之后,他俩就是忙着着急上火地吵架,这事自然也就忘了。
  既然是在梦里,那之后琴白会不会出现呢?
  他记得,琴白回来的时候带了糖葫芦,又是道歉、又是哄着他吃了。
  所以现在那脚步声听得他不敢回头……
  一双大手轻轻地捂住了顾云梦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顾云梦真是,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湿、心头又有些气。
  他抓住眼睛上那双手,闷声答道:“我的糖葫芦呢,你带来了么。”
  琴白靠过来,用下巴抵着小孩儿的头顶,低声说道:“忘了。”
  顾云梦挣脱了琴白的怀抱,面对面看着他——那人依旧是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依旧是那样风淡云轻的笑容。
  “怎么?”琴白笑道,“看傻了么,不说话?”
  顾云梦摇摇头:“你到底是谁?”
  “我?”琴白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你不认得我了?”
  “我认得琴白,但不认得你。”顾云梦说道,“我看不出你们哪儿不同,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眼前这个琴白轻轻笑了起来:“笨。”
  琴白这句话不知道哪儿捅了顾云梦的火药包,他心想你个什么玩意儿,就敢顶着琴白的脸嫌弃我,顿时脸黑如锅底:“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这话说得很凶,琴白直接愣住了。
  “你真的不相信是我吗?”他问道。
  顾云梦有些疑惑,眼前这人的眼睛里有太多委屈,但他也不相信他的琴白变了。
  梦中的琴白那么多话,那么调皮,哪里有平日那个稳重的样子。
  他脑子里转的飞快,不停地想着他和琴白的过往。
  那琴白又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是我这张脸也无法维持了么?”他话语之间懊丧得很,又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早知道就不搞那劳什子的坤乾阵,本来想睡个几天,至少跟小梦在梦里见见,怎搞的现在连个脸都化不出来了……”
  他这语气,顾云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和琴白去闯皇宫,琴白遇见朱棣高烧起来,也是变得这样奇奇怪怪,脾气性格变得像个小孩儿一样,又是撒娇又是任性的。
  “你真的是琴白?”顾云梦睁大了眼睛,他有点不可思议,如果琴白在他的梦里,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跑去找那匕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是我啊。”琴白可怜巴巴地看着顾云梦。
  顾云梦有些哭笑不得:“那我现在都在魔界了,马上要被人抓去养了,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琴白嗯了一声,把小孩儿抱在怀里:“不会的,你别想多了。”
  顾云梦心想:你这真是睡大了,我都大难临头了。
  但他多少也是贪恋这阔别已久的怀抱,他扑在琴白地怀里答道:“嗯,听你的。”
  顾云梦就这样趴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琴白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哪儿,就在这儿。”
  一听这话,顾云梦就知道琴白还是有事瞒着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继续瞒着他。
  琴白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还觉得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仙人吗?
  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要逞英雄?
  “我真是不懂你在想什么。”顾云梦冷声说完,一把将琴白推远了。
  琴白莫名道:“你做什么?我怎么了?”
  “你是没做什么。”顾云梦说道,“你不过是把自己弄得连个正形也没有,让我和唐承影被人差点弄死罢了。”这话说完,顾云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总之事事都瞒着我,也不知我到底是你什么人,配不配知道。连周六都能知道的事,唯独我不可以知道。”
  “什么叫‘连周六都能知道的事’?”
  “之前回唐门,你不是早就告诉了周六,你和我爹必死一个的事吗?”
  “你好端端地扯这个做什么?我不提是怕你伤心,”琴白皱眉,“若要这样较真,你当初不也只字未提你的‘门派之命’么?”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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