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羽穆珩让人给他拿了拐杖，而后拄着站起身，又让莫稳扶着跪在羽常鎏的面前，对着羽常鎏磕了三个头：“父皇，儿臣有一事言明，还望父皇准予。”
他这是做什么？叶子依犹记得，这个男人骄傲到从经脉毁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跪过什么人。而如今，他却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甘愿给他那早就断了父子情分的父皇磕头，究竟是为了什么？
上座的羽常鎏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对自己有成见。如今这般，到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做什么？有事便说就是了，行这般大礼是为何？”
羽穆珩抬起头来，转身看了一眼叶子依，才继续道：“父皇请恕儿臣死罪，儿臣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娶贺家小姐的！”
轰——
此话一出，便在殿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叶子依也惊得站起了身，她本以为到了此时此刻，羽穆珩定然会娶贺家小姐。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今后能向那个位置走的更稳，他就应该要娶贺家小姐。
虽然这些日子她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是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不想呢？珩王府的红菱一直挂着，大臣们的贺词他也一概手下，叶子依本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跪在殿中的羽穆珩脊背挺得笔直，他眼神坚定，语气也是铿锵有力：“儿臣已是废人，不想耽误贺家小姐的一生。何况子依跟随在儿臣身边，一直都尽心尽力，儿臣也不愿负了她。”
不愿……负了她？
叶子依双手捂住嘴，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羽穆珩的口中说出来的。她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听到羽穆珩说这样的话，这个男人……果真值得她为他生子，追随他左右。
砰——
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羽常鎏顺手就将手边的一个金杯砸向了羽穆珩。然而羽穆珩并没有躲开，那杯中之酒便泼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他仍旧淡定如斯，目光笃定：“儿臣的身边有子依一个王妃便够了，请父皇成全！”
殿中之人听到这话，都是百感交集。多数都是羡慕或嘱咐叶子依的，这个女人何德何能，竟然真的能得到一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她许下的一生只得她一人的情话！
也有那些嫉妒或是不屑的，比如拳头已然紧紧捏着的宝夫人，比如蒙着面纱眼中皆是嘲讽的尧王妃。
然而其他人的眼光，对于叶子依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日后他们要经历多少艰险，只要他还愿意牵住她的手，她就会跟在他的身后。便是为他百死，也莫辞。
在这整个大殿之中，最坐不住的除了皇上，或许还有贺家之人。
。。。
☆、第346章 王妃只有一位
那贺大人也是率先起身，他是重臣，却也是位通晓世事的老者，面对羽穆珩的坚持，他却没有过多为难羽穆珩，只是问道：“敢问王爷，是为何，不愿娶小女？”
面对这位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的臣子，羽穆珩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并非不愿，贺大小姐肯垂爱，是本王的荣幸。但本王已有一位伴随左右的王妃，怎可同时伤了她们二人的心？”
如若不是亲耳听他说，叶子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一向冰山脸的羽穆珩，竟能说出这样暖心的话来。
贺大人只是抚了抚胡子，而后便继续道：“普通人家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何况王爷？王爷此话便是多虑了，王爷身后有两位女人相伴，岂不是更成佳话？”
这话在这样的时代听起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而女人不过被视作玩物罢了。想来那位贺家小姐也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要接纳羽穆珩身边的女人了。
但羽穆珩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神也望向叶子依：“本王的王妃，只能有她一人。这一年以来，她不离不弃地伴着本王，本王又怎能相负？”
叶子依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何其幸运，能得到这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的许诺。她的嘴角轻扬，眼中看着跪在那里的羽穆珩，却满满都是心疼。
原本贺大人已经要放弃了，毕竟他也看得出，羽穆珩的心里只有叶子依。如果此时强行让贺海心嫁给羽穆珩，那到头来受冷落的，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然而贺海心却咬了咬唇，突然从女眷之间冲了出来，也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小女……小女愿意嫁给珩王！即便是做侧妃也好，小女和珩王婚事已定，怎可轻易反悔？”
此事，却让叶子依觉得有些奇怪了。贺海心今日不过刚见羽穆珩一面，却为何就认定了羽穆珩非要嫁给他呢？
转头看向上座的宝夫人，她正冲着跪在殿中的贺海心露出赞赏的笑意，叶子依的心里便有了计较。宝夫人定然是许诺给了这贺海心什么，所以她才会这般纠缠，非要嫁给羽穆珩。
不仅仅是叶子依，羽穆珩也注意到了宝夫人奇怪的神情。
语气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客气，羽穆珩的神色变得有些冰冷：“贺小姐值得正妻之位，无需在本王身上费神。本王的王妃只有一位，日后也不会再有侧妃妾室，请贺小姐体谅。”
时至今日，殿中之人大部分都已经理解了珩王了。甚至有好些人在心里，已然把羽穆珩看做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对他和叶子依的情坚意笃也是赞赏有加。
原本皇上都想要妥协了，反正他拿他这个儿子一直都没办法。在皇上的心里，羽穆珩若是不娶贺小姐也好，这样他就少了贺家一个支持，皇上对他的忌惮也就少上两分。
然而玉菱香却看出了羽常鎏的犹豫，轻轻地用手臂戳了戳羽常鎏。羽常鎏便轻咳一声，语气不善：“叶子依如今就是一个叛逃的罪臣之女，如何能做咱们大酉的王妃？”
。。。
☆、第347章 威压？拒绝
竟然拿她的身份来说事，其实叶子依本觉得没什么，却没成想已然出击到了羽穆珩的底线。
他缓缓站起身来，拄着拐杖走向轮椅，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羽常鎏，却又坐回了轮椅：“当初子依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一样进了珩王府的门。如今他父亲冤屈未雪，儿臣便更不能做那负心之人。”
这话的含义就多了，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外国使臣的面儿，羽穆珩直接拆穿了当初皇上赐婚时叶子依的身份。还说了叶家沉冤未雪，就为日后给叶家翻案铺了路。
其实叶子依看得出，羽穆珩的内心里并不是想当众和皇上对着干的。
但是皇上那话的的确确太伤人，当初是他自己赐的婚，给了羽穆珩那样大的一个羞辱。如今又非要让羽穆珩听话，不听话就再让珩王府丢脸，就是泥人，也该有三分脾气了。
听了这话，就连一直一言不发的羽穆焯也坐不住了。他起身，站在羽穆珩身边，对羽常鎏抱拳：“父皇，皇兄和皇嫂是真心相爱，还请父皇成全他们二人！”
这原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偏偏却因为羽常鎏的坚持，成了如今这般无法收场模样。
就连许多平日里都还算正直的大臣们，也纷纷起身给羽穆珩和叶子依求情。看到此番情形，叶子依突然十分想哭。
还记得当初，她是被所有人都讨厌的软弱庶女，而他是被父亲和兄弟害得经脉尽毁的再无前途的王爷。而如今呢，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的得到了别人的认可，这过称漫长，但最终也不负所望。
眼看着这都称得上是群臣请命了，但羽常鎏却觉得，是羽穆珩要诚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他的脸。
他是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为了找回些颜面，他不再去问羽穆珩，而是转过头，看着殿中委屈得眼眶都红了的贺家小姐，问道：“事情你也了解了，王爷王妃情深意笃，你可愿意退婚？朕会给你赐一门更好的亲事！”
有台阶，那贺大人自然是要下的。
然而还没等贺大人说话，贺海心却拦住了贺大人的话头，眼泪委屈地落了下来，语气却笃定无疑：“小女愿意嫁给珩王，服侍王妃姐姐，陪伴王爷王妃左右，请皇上做主！”
事情都到了如此地步，她竟还愿意嫁来珩王府？
若说这个姑娘没有什么目的，叶子依都不会相信。
“好！”皇上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点了点头，而后对羽穆珩道，“贺家小姐都有此精神，那朕更不能棒打鸳鸯了。你们的婚期仍旧按照礼部定下来的时间举行，不得有误！”
没有领旨，羽穆珩只是推着轮椅到了叶子依的身边，而后转头看着羽常鎏，语气越发的笃定：“儿臣不会娶贺家小姐，此心已决。”
这话刚说完，他便转手牵住叶子依的手，拉着她就往殿外走。
好像有一种……私奔的感觉！
这一次，叶子依没有在乎什么王妃的身份，亦或是皇家的颜面。她只知道，她也想和羽穆珩一起走，不管是走去哪里，只要是他在的地方，那就是家的所在。
。。。
☆、第348章 他过去的生活
径直带着叶子依出了皇宫，叶子依也没有问去哪里，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羽穆珩的身后，一言不发。
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需要问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一路从宫门口走到京都的市井街坊之间，莫稳却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匹马。
羽穆珩纵身上马，而后对叶子依伸出了手。笑着被羽穆珩拉上了马，叶子依窝在羽穆珩的怀里，却觉得这场景是那么熟悉。
是了……曾经她也这般和凤楼同乘一匹马，那时她还不知道凤楼就是羽穆珩。但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相交却已然如同知己一般了。
一路策马狂奔，京都的灯火离他们二人渐行渐远。羽穆珩细心地将外袍披在了叶子依的身上，一路上虽未说一句话，但他的嘴角却一直都是微微上扬着的，叶子依也是一样。
“吁——”
马匹停在了一处大院前，叶子依从羽穆珩的怀里抬起头，才发觉这里竟然是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虽然就在京都的郊外，但是香火并不算鼎盛。因为在京都最有名的一处寺庙叫做“祥云寺”，可以称得上是大酉的国寺了。
因此其他的寺庙，在京都都不算是香火鼎盛。眼前的这座“空山寺”也正是如此。
听到马匹的声音，便有小沙弥打开了寺院的大门。见着是羽穆珩，到好像是常客一般，只说了句“阿弥陀佛”便将二人迎进了门中。
这空山寺从外面看上去不太大，但是进到其中之后才发觉，这是座不小的寺庙。天王殿大雄宝殿东西配殿一应俱全，法堂罗汉堂方丈室也全都按照规制而建，不差分毫。
“施主已许久未来了，既然来了，便随意就是。”
那小沙弥对羽穆珩也不见外，只是再到一声“阿弥陀佛”，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带着叶子依依礼上了一炷香拜会佛祖之后，羽穆珩才解释道：“从前夏日炎热，父皇就会将母妃送来这里养身体，所以和寺中之人才会如此熟络。”
原来是他和昭妃曾生活过的地方，被羽穆珩带来这里，叶子依才真的感觉到，羽穆珩是真心接纳了她进入他的生活的。不管是他的过去还是他的任何，都不会再对她有一丝避讳。
牵着叶子依的手缓缓在寺中行走，羽穆珩的脸上是含有的怀念：“你看那里，那盏石灯是否缺了一个角？那是我儿时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