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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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1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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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布丁好像全然听不见,他只顾着背台词一样,把话一股脑全倒出来,就像那些话在他心里已经背了千百遍。 
  “……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绝望,睁开眼睛等着黎明,然后看着你没完没了的想他,而我一点指望都没有。我每天都得花很大力气才能把你的心从他那儿拉回来,可是拉回来没一会儿,就又跑掉……这太痛苦了,我受不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每天都是同样的煎熬,我这么努力的爱你,不该落得这种下场,我还年轻,我还没死心,我还想过好日子,想得到真正的爱,你要是实在不爱我,那也行,我再去找一个,差一点的也可以,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他心里装着我,其实我就这点儿要求,可你就是满足不了,我怎么求你也没用。我们两个活像在演一出拙劣的戏,就像你说的,你假装,我也假装……” 
  “布丁!……” 
  布丁被他吼得不由闭上嘴,他像不认识似的,盯着苏誉看了好半天,才慢慢说:“我今晚,喝了好些酒。” 
  苏誉哑声道:“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总觉得不喝多一点,就说不出分手的话,不,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分手谈判……算不上。我是在这儿,在日本开始爱你的,所以还是让我在这儿结束吧,周而复始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我只是想和你说‘再见’而已。”布丁低下头,复又抬起眼睛来,“所以,咱们就在这儿说再见吧。” 
  苏誉怔怔望着他! 
  “……说出来,只要简简单单说一声,我们就再没关系了,一刀两断。就让我先来,然后你再回答我,我说再见然后你说好的再见,你看,真的很简单,真的。” 
  布丁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快,终于停住,然后,他忽然提高了嗓音,用尽全力对着苏誉嘶声喊道:“再见!苏誉!再见!再——见!” 
  喊完之后,年轻男人好像虚脱了一样,张着嘴,一脸木然地望着他,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后退,起初是一点点的,后来,步子就大了…… 
  布丁终于转过身,脚步踉跄着,头也不回朝海滩另一方狂奔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等苏誉回过神来,空旷的海滩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布丁早已不知所踪,篝火渐渐熄灭,吉田老头在慢慢收拾余烬。 
  苏誉抬起头,他能看见海边日头就要冒出来了,但现在,还只一点点而已。 
  它看起来鲜红如血,并且十分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背景乐: 陈奕迅《黑夜不再来》

  ☆、第 170 章

  苏誉独自从日本回来。
  那天早上到了旅馆他才发觉,布丁已经走了,他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收拾走了,并且改签了机票——当苏誉从海滩回到民宿的时候,布丁回国的飞机,正飞过他的头顶。
  苏誉不知道布丁去了何处,因为两个人的家里也没有了布丁的物品,他甚至都不知道布丁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拿走的,包括他的手机号,也打不通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全部蒸发。
  ……仿佛从没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苏誉回到独眼杰克,他找来小寇和岳龄,告诉他们,布丁辞职了。
  “所以往后,他的位置由你们俩来替代。”苏誉面无表情望着他们,“从现在起,你们两个正式顶替布丁和豆腐,我将授权给你俩,一旦我不在店里,你们就拥有绝对的权力。”
  他并未解释布丁离职的原因,也没有对他和布丁的事做进一步的解释。但是那两个全都明白,布丁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从经理室出来,岳龄和小寇互相看了看,脸上是相同的神情,又兴奋,又无奈,同时充满悲哀。
  “一个时代宣告结束了。”泉子这样下了定义。
  布丁走后的那段时间,苏誉长久的,反复的回想着那晚在海滩上,布丁的那种神情。他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布丁早就已经死心了,早就想离开他,只是怎么都寻找不到契机。
  他将自己写给顾海生的那些信全都找了出来,其实苏誉一拉开抽屉,就立时发觉信是被人动过了,因为摆放的位置都不一样了。
  其实在顾海生和豆腐的恋情曝光之后,他就停止写这种寄不出的情书了,其实他真该将它们付之一炬,苏誉暗想,只是出于某种习惯性的拖延,他没有做这件最应该做的事。
  而这些信,直接导致了布丁的离去。
  然而最终,苏誉也没有毁掉这些信,他再度把抽屉推上。
  股权的纷争总算尘埃落定,瀛海内部都很欣喜,还有小报登出顾海生从瀛海出来的照片,标题是“最富有的男人”。
  但那张照片里的顾海生看上去并无欣喜,神情里充满疲惫和茫然。
  也有八卦杂志将关注点放在了豆腐身上,因为他顺道成了最富有的男人的男人,狗仔挖出很多东西:顾海生给他买了豪车,给他在碧蓝的南欧买了别墅,带他去国外消费,送他名贵的礼物……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
  顾海生是给豆腐买了房子,但豆腐没什么兴趣,他说反正俩人是住一起的,难不成顾海生住一套,他住一套?又不能吃又没时间用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他现在不开车了,一只眼睛受伤,视野狭窄,顾海生不许他开车,为此专门给豆腐配了个司机。
  豆腐没去上班,只在家里陪着顾海生,他觉得自己的老年生活似乎提前到来,每天只是晒晒太阳,听听音乐,闲的没事就帮着花匠打理花园,日子宁静得简直要停滞。
  顾海生对此十分满意,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如果豆腐心怀野望,一肚子雄心壮志,那他当然会竭力给他铺好平台,送他青云直上。
  但是豆腐本身不是那样的性格,比起叱咤风云,他更喜欢风平浪静的生活,再有一个爱他的男人,天天守在他身边。豆腐是容易满足的人。
  “我从来就不高看自己。”他和顾海生开玩笑说,“本来就差,也没什么用,想得太多,做又做不到,那不是自我折磨么?干脆就躲在你身后吃吃喝喝。叱咤风云什么的,有你去做就行了。”
  顾海生却笑道:“我也不喜欢叱咤风云那种生活呀。其实我骨子里俗气得要命,就只想过一过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种生活。只不过命不好,以前就连这样的日子我都过不上。”
  豆腐嗤嗤笑起来:“真是的,一点追求都没有。”
  顾海生也笑:“要那么多追求干什么?我啊,每天回家来,能吃上老倪做的饭,能把你抱在怀里,我就满足了。”
  “符合你的人生规划?”
  “规划?人生还能规划?”顾海生诧异,“我根本就没那玩意儿,瞎混呗。”
  豆腐气得笑:“多少人拿你当励志典范,你呢,竟然说什么瞎混,你是想把大家都气死啊?”
  顾海生更笑:“人生还能怎么规划?小时候不懂事,规划什么的也是长辈们给安排,像我姐,还一心指望我和门当户对的望族小姐结亲,然后生一大堆孩子,给我们顾家撑门面——这种规划怎么可能实现?”
  “那你自己真就没规划么?成年之后也没有?”
  “成年后?嗯,很长时间都没有,十五岁就和柳家订了亲,不用规划我也知道未来是什么样,虽然那种未来我一点都不想要。”
  豆腐默不作声的听着,他轻轻抚摸着顾海生,一点点吻着他的脸,像蜻蜓点水。
  “再后来遇上你们经理,刚想认真做点规划,马上又泡了汤。”顾海生停了停,才叹了口气,“在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人生就是个不如愿的总集合,我不过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颗棋,把我放哪儿我就得呆在哪儿,根本由不得我自己。”
  豆腐抬起眼睛看着他:“现在,还这样想?”
  “不这么想了,”顾海生笑了笑,低下头来,把脸贴着豆腐的脸颊,喃喃道,“老天爷大概耍我也耍累了,这一次好歹让我得偿所愿。但是规划什么的我真不想做了,反正年纪也一把了,就照眼下这样子过吧,我觉得挺好的。”
  他说完,又抬头看看豆腐:“听这意思,其实你原先是有规划的?”
  豆腐笑起来:“啥规划啊?也就是那么点盘算。”
  “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不得了的盘算,不过是想着,等到年龄再大些,不愿一个人过了,就找个差不多的,只要看着顺眼,打工仔也行,店里酒童也行,到时候请大家一桌酒,就算结了婚,俩人再买套房子,一块儿还贷——”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住,顾海生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豆腐笑笑:“我当时是想,到时候找人,眼光一定得好一点,不能过个两三年就散伙,不然到时候房贷怎么解决?”
  顾海生被他说得笑起来:“你看,现在你就不用担心房贷的事了,这多好!”
  其实,豆腐并没有把话说完。
  他以前曾经想,到时候找好了人选,一定要把那个人带去给苏誉看看,他信任苏誉的眼光,如果苏誉觉得此人靠谱,他才会继续交往下去,如果苏誉不能认同,那他就放弃——当初他之所以会和廖骏分手,有一部分原因也在苏誉,苏誉不认可廖骏,觉得他不成熟,钱也是家里的钱,廖骏自己没什么出色之处,偏偏被家里宠得好高骛远,这样的男人不能给豆腐做坚实的依靠。
  苏誉的那种语气,曾被布丁拿来好一阵嘲笑,说他像个挑剔的婆婆。
  而一旦对方得到苏誉首肯,那豆腐就会认认真真把这段感情经营下去,像对待一桩真正的婚姻,尽最大可能相守白头。
  如果俩人在一块儿之后,过两三年再生情变,那他也就死了这份心,索性就在独眼杰克当一辈子老单身汉吧。
  他以前的规划,无论哪一种,都和苏誉,和独眼杰克密切相关。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最终会脱离独眼杰克,和苏誉彻底翻脸。
  因为那时候他不懂,真正的爱情,是不能被规划的。
  豆腐很清楚,如今和顾海生在一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也谈不上留有遗憾,安逸的生活,真心的爱人,他都有了,也应该感到满足。
  ……可他心里,就是别着那一根细细小小的刺。
  那是独眼杰克给他留下的刺,是苏誉亲手扎进去的,无论他如今的生活有多么愉快,多么美满,只要一想到这根刺,豆腐就会觉得胸口深深刺痛,疼痛顿时摧城略地的扩张,把他困住,像痉挛的人不敢放胆大口呼吸。
  他已经丧失了底气,那是他用七年的时间,在独眼杰克,在苏誉身边一点点用辛勤努力打下的底气,可是这七年被生生的抹去了。
  他已经失去了毫不畏惧的青春,继而,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生活,无忧无虑的去爱和被爱。
  那天深夜,熟睡中,豆腐被一阵铃声惊醒,他睁开眼睛,这才发觉是顾海生的手机在响。
  顾海生也醒过来,他有点烦恼地咕噜着:“又是谁啊……有事儿不能明天上班再说么?”
  打开灯,拿过手机,再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骚扰电话?”豆腐叹道,“都说了睡前关机算了。”
  顾海生没接,他按掉了那个来电。
  没想到还没关灯,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顾海生想了想,接了电话:“谁啊?”
  听筒那端,一开始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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