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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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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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进屋,就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往桌上一摔。
  苏誉从厚厚的账本里抬起头,悻悻瞧了他一眼。
  “干嘛?来兴师问罪的?”
  “你有完没完?”顾海生冷冷地说。
  苏誉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顾海生一时火大,“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居然像没事人一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苏誉把钢笔往桌上一扔,他懒懒往椅子里一靠:“拿刀伤人的是田子晟,脑瓜出毛病的也是田子晟,布丁见义勇为阻止了他,不幸进了医院——请问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海生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耳光!
  “还嘴硬!你知不知道?昨天田裕华的夫人亲自来瀛海给我道歉,小誉,你知道昨天我有多难堪?!人家老太太在我面前哭,她腿脚不方便,坐着轮椅亲自来找我,就为了你把她儿子给害成这样!” 
  苏誉一脸故作的惊诧,他推开账本:“这话可不对了,怎么是我害的呢?我又没答应她儿子什么,田子晟拿刀跑到我的店里闹,要寻死觅活,那是他神经病发作,关我什么事?”
  顾海生气得脸色隐隐发青!
  “是你勾引人家,约人家开房,你把人上了就翻脸不认!既然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苏誉更加的惊讶:“你这意思,我把他上了,就该娶他,该陪着他白头到老?那你当年也把我上了,怎么转头娶了柳芊芊呢?”
  这一句话,说得顾海生嘴唇发抖,那张脸,像禁不住这么多年风霜的摧残,显出一种颓败的死灰色。
  他终于,哑声说:“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报复我,那好,这样零敲碎打的也没意思,明天我就召开记者招待会,把我们的过去都抖露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当初辜负了你……”
  “得了吧。”苏誉懒懒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把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给上了,上完了又一脚蹬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再说了,你想把你那最最尊敬的董事长姐夫活活气死么?”
  顾海生僵僵站在那儿,良久,他慢慢点头:“那你说怎么办。你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报复都可以,只要你别再去招惹这些无辜的人。”
  苏誉索然无味地咂咂嘴。
  “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当年的我,不就像田子晟一样么?死乞白赖跟在你身边,恨不得剥光了爬到你身上来。就像一盘送到眼前的免费水果,你会顺手拿起来吃,这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他无情,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幼稚。”
  “你到底怎样才肯停止这种无聊的游戏?!”
  “谁说这是无聊游戏了?”苏誉笑起来,“拜托,我是成年人,我也有需求的。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解决性生活?你来帮忙么?”
  看着卡壳的顾海生,苏誉轻蔑的哼了一声,合上账本站起身来。
  “回去当你的圣人吧,别掺合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小心玷污了你那高贵的名声。”
  苏誉用力摔上门,他出去了。
  等他走了,顾海生这才茫茫然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他抬头注视着墙上的装饰面具,那是个能剧的面具,专业术语叫“喝食”——如同京剧脸谱代表性格,这面具代表的是漂亮男孩,那从眉端到鼻梁的线条,像笔画出来一样典雅而优美,乌黑深邃的瞳仁仿佛孩童般纯洁干净,带着悲天悯人之意,还有古典的唇色,从柔软的唇边往嘴角里渐渐淡去……
  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大睁着,仿佛闪烁着隐约的泪痕,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
  顾海生有些恍惚,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张脸,也是这么柔美动人,却也是这样,使劲儿忍着满眶清澈的泪,大睁着倔强而年轻的眼睛望着他,那样子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哀。
  从三楼下来,到了楼梯口,苏誉停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在发抖。
  有液体从额角滑入眼睛,刺激得他猛一眨眼,用手一擦,才发觉是涔涔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胸口那小小的玉石,硬邦邦的,像一块小小的寒冰,几乎要把苏誉的心给冻透。
  小漆正巧上楼,见他这样子,好奇地问:“经理,你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苏誉努力笑了笑:“没事,暖气太足,我下来透透气就好了。”
  到了大厅,苏誉四下望了望,布丁正在门口送一位客人离开,他的手虽然还包着,但仍旧照常上班,在他身边不远处,两个酒童在和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苏誉的目光往那边扫了一眼,停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人坐在那群年轻人旁边,戴着口罩,连帽的卫衣把头发遮着,连眼睛都挡住了。
  看上去像是和那群年轻人一伙的,但他没和任何人交谈,也没露出表情。样子像是在打瞌睡。
  苏誉皱了皱眉头,他往那边走了两步,想把对方看得更清楚,然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马上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虽然感觉不大对劲,但苏誉也没再追过去探看。
  他转过身来,正看见泉子把一瓶马蒂尼交给温蕴。
  “这次可要拿好。”泉子不放心地嘱咐道,“不然你这个月又白干了。”
  温蕴很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苏誉走过去:“哪个房间要的酒?”
  温蕴一见是他,赶紧说:“经理,是205的邹先生要的。”
  “哪个邹先生?”苏誉故意问。
  温蕴被他问住了,他抱着酒瓶,喃喃说:“就是那个……邹先生。”
  泉子在一边暗笑,温蕴那种书呆子的傻气,很是逗人乐。
  苏誉忍笑道:“对客人了解多少?”
  温蕴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做IT起家的,和赵局长是熟人,上个月过了35岁生日,籍贯西安,家住中山路十七号,有辆英菲尼迪还有一辆奔驰,讨厌姜丝和蜜饯食品,爱看英超,喜欢罗伯特德尼罗……”
  苏誉和泉子笑得直不起腰,苏誉指着温蕴笑道:“他这是查户口呢,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你怎么知道他不吃姜丝和蜜饯?”
  温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上回邹先生说饿了,豆腐哥哥……豆腐去冯叔那儿拿了一笼蟹黄汤包,那个汤包配着姜丝最好吃了!可是那次豆腐只拿来醋碟,没有拿姜丝,想来是客人不喜欢。客人不吃蜜饯,这也是我亲眼瞧见的,别的零食都动了,就是蜜饯果,邹先生一根指头都没沾。”
  泉子笑道:“经理,这孩子头脑不错。”
  “但也不一定是不喜欢蜜饯果。”温蕴犹豫了一下,“邹先生有二型糖尿病,不过,他似乎不愿让人知道。”
  苏誉吃了一惊,他和泉子对望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他掏打火机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张药物说明书,他好像很烦的样子,赶紧就撕掉了,但还是落了小半张在地板上。我认得,那是葡萄糖苷酶抑制剂,是口服降糖药。”温蕴努力想了想,“而且邹先生进食多,喜欢零食,很晚了还要夜宵,但人还是很消瘦,饮水的量明显比一般客人大,想来应该是二型糖尿病了。”
  泉子慢慢看了苏誉一眼,意味深长道:“经理,咱这儿不光有酒童,还多了个医生。”
  苏誉也笑起来,他赞赏地拍了拍温蕴的脑瓜:“脑瓜不错,这是个优势。”
  温蕴得了苏誉的夸奖,高兴得脸都发红。
  “行了,把酒送上去吧。”
  温蕴点头,赶紧抱着那瓶马蒂尼往楼上走,就在这时,苏誉看见,刚才那个穿卫衣戴口罩的男人从卫生间出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右手正用力拔掉瓶口,快步向楼梯口的温蕴冲过来!
  苏誉的心脏猛然一跳!
  他失声大叫:“危险!”
  话音还未落,那戴口罩的男人,手中液体已经泼向了温蕴!
  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味道顿时弥漫整个大厅!
  温蕴被苏誉扑倒在地,他手中的马蒂尼摔在地上!男孩惨叫起来!
  所有的人都冲了过来!
  苏誉整个人盖在温蕴的身上,他只觉得自己背上,肩膀上,连同后脖颈……像刀割火烧一般剧痛!
  极度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耳畔一阵嗡嗡巨响!
  在那片巨响中,他勉强能听见人群的嘈杂,还有布丁失控的大喊:“经理!经理!”
  

  ☆、第 21 章

  苏誉和温蕴被赶来的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他们遭到的是强酸的腐蚀,苏誉的背部上方,右边肩膀,以及后脖颈的一多半,都被烧伤了。
  作案者是那个陈彤,就是上回被苏誉当众赶出去的家伙,他没逃掉,被布丁以及旁边那群年轻客人冲上来控制住了。
  苏誉疼得快晕过去了,医生说强酸浓度很高,皮肤组织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
  布丁一直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直至医生给苏誉清洗上药包扎好,送出急诊室,他才上前。
  “经理……”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苏誉见他这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哑声道:“别哭了,这不是,没毁容嘛。”
  苏誉□□着上身,除了头部,伤处全都包裹着纱布,看上去像个木乃伊。
  “对了,温蕴怎么样?”他又赶紧问。
  布丁擦了擦眼睛,飞快道:“他的情况比你轻,就是右耳朵后面被烧伤了一小块。那小子没出息,哭得像个小孩儿,一个劲儿找他的豆腐哥哥。”
  苏誉这才放下心来,他轻轻苦笑道:“好歹没伤着脸。不然,多可惜。”
  不光是脸,如果不是苏誉替温蕴挡着,他的右眼都保不住。
  布丁不敢耽误苏誉休息,又担心豆腐一个人在独眼杰克应付纷乱的客人,于是很快告辞离去。
  苏誉被护士送回病房,他又累又疼,烧伤的地方折磨得他无法入眠,好容易咬牙忍着,扛到了蒙蒙亮,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誉从迷梦中睁开眼睛,这才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
  顾海生正坐在他的床边。
  苏誉疲惫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早过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海生却俯下身来,轻轻抱住他。他几乎没有用力,但却好像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要把苏誉紧紧搂在怀里,恨不能化进自己的血肉中。
  苏誉忽然觉得无比难过,甚至比昨天被护士清洗伤口时,还要疼,还要难过。
  他抬起双臂,也想去抱顾海生,但右边胳膊一抬起来,就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苏誉嘶的抽着冷气,顾海生慌忙放开他。
  “扯着伤口了?”
  “没关系。”苏誉看着他,哑声说,“烧掉了一块皮而已。”
  顾海生低头俯视着他,他脸上神色复杂得难以解读。
  苏誉微笑起来:“别这么看着我,这次总不是我闯的祸,对吧?”
  顾海生没有回答他,他凝视着苏誉的眼睛,然后埋下头,深深的吻着苏誉。
  直至嘴唇分开,顾海生仿佛还没有够似的,他的气息急促紊乱,目光始终流连在苏誉湿润的嘴唇上,视线像陷在黏稠的蜜糖里,难以自拔。
  苏誉望着他,他的目光充满迷惘:“你都十多年没吻过我了……就因为我这次受了伤?”
  顾海生只觉胸口酸楚难当,他把脸贴着苏誉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面轻声说:“我要让陈彤那个杂种生不如死!”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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