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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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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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摇摇自己绑着白布的手说:“老师,你说我都这样子了,我心有余力不足啊。”

校务处主任说了简短的两个字:“出去。”

李雷一点也没有犹豫,跟一个负伤却英勇的兵士一样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静默无言的韩梅梅心里有自己的判断,虽然她也反感标准答案,但她确定自己还是不喜欢这男孩,这样爱出风头的男孩子实在是不成熟,就像是刚刚栽种的秧苗远没有金黄的麦子那般令人喜欢。

校务处主任还要对Miss高说些什么,Miss高淡定地拦在前面说:“苏老师,李雷是比较顽劣,但你也知道他一个好苗子,所以我想让韩梅梅去帮助他改正一些缺点。你也看过韩梅梅的资料,是一个很棒的学生。”

突然之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韩梅梅不知所措,她和李雷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她现在面临的首要任务是学业,而不是教育那个荒唐的人。Miss高为了让校务处主任放手,又对韩梅梅说:“韩梅梅,那就辛苦你了。”

当然,这能不辛苦吗?我可不可以不答应啊?韩梅梅面带难色地说:“好啊,不辛苦。”

校务处主任瞪了一眼Miss高,再次颇有涵义地点点头,然后像是臃肿的猫一般走了出去,走路带风便以为自己是气场强大,其实那不过是太胖,和空气产生了过多的摩擦力。

Miss高又微笑地让韩梅梅坐下,韩梅梅甫一来此校,就接触到如此杰出人物,接到如此艰难任务,压力很大,双腿承受不住,于是就不客气地坐了。

Miss高对她说:“现在主任走了,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直说,我可不希望以后你回忆起来,认为我是个糟糕的老师。”

说着就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韩梅梅,此时走廊上,中午的阳光照到了栏杆上,闪闪发亮,走廊上偶尔有几个穿白校服的学生穿梭走过,像是在古老的基督教堂里,年轻的唱诗团在唱着的永恒的赞美诗。韩梅梅不知怎么地,觉得她就像是自己想象中完美的姐姐,虽然自己其实没有姐姐,当然也没有妹妹和兄弟。然而心中流淌过的温暖让她觉得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欣然答应:“不会,我愿意。”

Miss高这才笑逐颜开,说:“那就好,李雷就像是谜语一样,有时候我也很无奈地问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放心,他绝对不是坏学生。”

韩梅梅生平最讨厌猜谜,偏偏这李雷就是个谜语,但愿这个谜语是有谜底的,别让她一头扎进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

Miss高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赶快去吃饭吧。不然食堂可就没东西吃了。这个年龄的学生食量太大,食堂供不应求。”

韩梅梅吃了饭,找了学校一个偏僻的地方,在那里背政治书,她内心是无比地讨厌政治,这种喜好也毫不留情地反映在成绩之中,在她的所有学科中,政治分数是最低的,为了前途却又由不得她不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认命地背着自己的政治练习题后面的答案。

突然听到后面有人“扑哧”笑了出来,韩梅梅没想到有人在后面,脸一红,连忙回头看来者是何位高人,看到站在阳光里面的人,因为猛烈的白光,显得他的眉眼光明,而且还继续在笑。他是李雷,于是她就怒道:“你干吗鬼鬼祟祟在我后面偷听?”

李雷不回答她,还在那里笑。她想想他一定站在那里很久了,更加愤怒:“你笑什么?笑得像是白痴一样。”李雷也没生气,走进凉亭,凑进她,大咧咧地说:“让我看看你的书,怎么答案跟我的不一样?好像有趣多了,是哪里买的?”

韩梅梅一边闪开,虽然已经是高三,他们都十七岁了,可是男生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她还是有点局促不安,跳开后,她白皙的脸透着微微的红,气得抡眉竖目,好久才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我跟你很熟吗?”

“迷死高不是让你好好帮助我吗?所以我就想问你的参考教材是哪里买的,好向你学习,你知道,我的政治今天刚刚得了零分。”李雷愁眉苦脸地说。

韩梅梅看他那种故作苦恼的表情,又想笑出来,说:“你那是故意的。”

“不是,那是事故,真的。”李雷笑嘻嘻地说。

韩梅梅觉得这人真是稀奇古怪不可理喻,难怪连Miss高都说不懂得他在想什么,她又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李雷满不在乎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在那边安装了监视器。”他指了指石头亭子的顶端,韩梅梅大惊失色地跟着他的方向,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实在没办法和他继续交流下去,韩梅梅收拾了一下课本,就往外面走,他追在她后面道:“你怎么了?我是开玩笑的,生气了?”

韩梅梅就像是所有口是心非的少女一样,答道:“我没生气。”

“听你这话,我知道你一定是很生气。”李雷笃定地说,快先一步拦住了她,高高地站在她面前,背着后面的大太阳,她就站在他的影子里面。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想到,以后的她会一直站在这样的一个位置,用这样的姿势抬着头仰望他。她用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没——有——生——气。”好像说出来的不是字,是一颗颗致命的子弹,要把他射杀。

“没有生气,我不信。那你为什么现在都不笑了?”李雷很认真地问。

“你是牙医吗?你是照相师吗?我是不是还要叫‘茄子’,你真是……”韩梅梅连连反问,觉得他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等奇人?

李雷双手插着口袋跟在她后面,不再说话了,反常得直让韩梅梅开始觉得有点内疚,是不是自己太凶了?毕竟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吧,而且也没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这样看起来反倒显得是自己开不起玩笑一样,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打破这沉默,然后他又说话了:“韩梅梅。”

“嗯。”韩梅梅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他又叫:“韩梅梅。”

韩梅梅疑惑地回头看他,他唇红齿白,难言的青涩和豪气融合在一起,一本正经地说:“梅梅,梅梅,这名字真好听,叫起来就像是绵羊的叫声,咩咩。”

韩梅梅发誓自己再跟他说一句话,自己下辈子就真的投胎做软绵绵没骨气的绵羊。

两个人一前一后,正沿着阳光的路上快速地走着,往教学楼的方向。铺着青砖的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笔直的柠檬桉,像是一把把擎天的剑,柠檬桉的树叶不多,透过树顶的叶子之间可以看到清明透亮的天空。微风一吹,柠檬桉的树叶纷纷落下来,整条路上都飘着柠檬般的清爽醒人的香味。

前面有两个穿白衬衫的同学手上拿着饭盒走过来,看到李雷就热情地打招呼:“李雷学长,李雷学长。”

李雷就拿出学长的威严:“你们还在这里晃荡,不去上课?”

韩梅梅虽然发誓了不理会他,可惜耳朵却忠于职守,不愿听从她的指挥。她心想:自己旷课旷到快被学校开除了,还有脸说别人呢。

然后那两个学妹并没有害怕,只是笑呵呵地说:“学长又吓唬我们了!”然后又叽叽喳喳地说:“学长,校墓处主任说一定要抓出放绿帽子的罪魁祸首,现在让每个班主任去彻查这件事情,你可要小心一点。”

李雷还是蛮不在乎:“我干吗小心啊,那绿帽又不是我帮他戴上去的。”

那两个人又热心地提醒他:“他现在要抓的是放帽子到他家门口的人啊。”

李雷摇摇头说:“放心吧,那更不是我干的了。”

两个学妹怀着对李雷学长深深的担心和疑惑走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又有几群人不间断地过来,纷纷提醒李雷要小心这件事,李雷郁闷地问他们:“你们怎么都怀疑是我干的?连你们都怀疑是我干的,那校墓处主任只能更怀疑我。看来如果不用证据,只需投票决定,那我立马高票当选凶手,到时候我还不冤死?”

韩梅梅心里暗叹,这人看来广受学校群众欢迎,大家都来提醒他小心烛火,不过平日缺德事肯定也做得多,所以大家一有坏事,都怀疑到他头上!唉,这到底是哪路来的活神仙?

李雷在后面叫她:“韩梅梅,韩梅梅!”她只是不应。

看来她是把他当隐形人了,李雷于是就走到她身边:“叫你呢,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韩梅梅还是不理他。

李雷又问:“喂,你是从哪个城市哪个学校调来的啊?”

李雷又问:“喂,你是韩非子的后代吗?”

李雷又问:“喂,你学的是哪门子轻功?”

韩梅梅快到教室了只是不理会他,心里暗自想:不理你,看你还能拿我怎么样?正想着分神,没注意到拐角有人走出来,韩梅梅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胸上,那人用手捂着胸痛苦地说:“我要死了……”

有这么夸张吗?韩梅梅连忙不断地道歉,然后抬起头看,原来是戴着墨镜的吉姆同学。吉姆同学在那里哀声赞叹:“东方人的头真是硬啊。”对着韩梅梅笑得像是三月里的桃花。

李雷在后面古里古怪地说:“当然,东方人的骨头最硬了。”

吉姆看到是李雷,立马脸色就垮了,呛声道:“那你有种就去像校墓处主任承认绿帽子的事,敢做不敢认,拖累别人。”吉姆中文说得很流利,毕竟从小都在中国,他父母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进入中国掘金的。

李雷很喜欢调戏他:“不是我做的干吗承认,让我替你顶罪吗?你个小不列颠挺会打小九九的。”听起来像是在夸奖吉姆的智商,实则相反。

吉姆果然怒了,君子动口不如动手,就要越过韩梅梅,直逼李雷。

韩梅梅真没想到这二人是如此水火不容,看来身上的伤果然不是摔的,摔的伤哪会帅成那样?她担心他们这样斗下去,到时候又打起来,自己夹在中间,又是新生,不止是左右不是人,同学们肯定不会同情她,只会觉得她为人不安分,刚来就闹事。她虽是刚来也明白李雷这人极其抽风,没把握劝得动他,就劝解吉姆:“快上课了,老师就来了,你们别吵了。”

吉姆愤愤地说:“他先惹我的,人不烦我,我不烦人。”韩梅梅知道他想说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禁含着笑意。过不久后,她才慢慢知道他特喜欢用些中国古语,偏偏有时候发音略有不准,结果没有气场,反而让在场的都笑场了。吉姆看着韩梅梅笑了,于是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只是呆了一下。

李雷可不知道见好就收,也笑了:“嗯,说对了,你一点都不烦人。”

正好下午上隔壁班的校务处主任走过来,怒斥二人:“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吗?又想打架?”

“没有,绝对没有。”李雷在那里铁了心装大头蒜。

韩梅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校务处主任更加严厉地指着二人:“你们两个要想平安从这里升上大学,都给我安分点,你们在我这里已经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老实和你们说,我就等着抓你们的小辫子。还有那件事情别以为我查不出来,我早已有眉目了。结果出来,你们就等着被开除!”说到“那件事情”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声音压低了一下,毕竟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气势也一下从波峰跌到波底。

李雷和吉姆两人争先表态,纷纷表明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老师,不是我干的。”“老师,不关我的事。”

校务处主任相信他们才怪,其实连韩梅梅都觉得,如果是他们两个人干的,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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