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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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帛-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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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玄月替他擦去额前的冷汗,忽然听到他急促地开口,还以为是他醒了,忙退开身去,却发现他依旧睡着。
  “陛下说什么?”
  她轻轻伏上他的胸口,想要听得仔细,不想手却忽然被容轩抓紧,怎么都挣脱不开。
  “陛下?”
  “为什么?”容轩的话中忽然染上了一层哭意,“为什么是你……”
  “陛下说谁?”玄月听着觉得有些奇怪。
  “无涯……”
  名字一出,玄月心中骤然一停,浑身如同落入冰窟一般冰冷,旋即气血又从脚底升起,心脏忽然跳动得猛烈。
  “为什么……无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西疆来报,离昌国果然发现了临都的内乱,开始大举进犯月见国都,月见国兵力匮乏,面对离昌国的进攻,失了景国的护卫简直变得不堪一击,离昌军入城之后大肆屠杀,城中百姓鲜有幸免,但是杀入王宫中时,却发现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除了宫门口附近的软弱侍卫之外,宫中空无一人,就连宫女内侍都不见踪影。离昌王本还心有戒备,守了几日之后发现并无不妥,立刻率兵占下了王宫,尽享金玉珠宝。
  林楼之从东疆调回的常副将把守容国西疆,日前来报,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有小股的离昌军在境前骚扰。容轩下令,只守不攻,让西疆的众将士无论如何都要耐住性子,不要被离昌军的小举动所牵引坏了大局。
  自连星湖回来之后,容轩一直没有好好睡过觉。并不是过多的忧心了什么,而是因为一入睡后总是梦到同一个场景,醒来却只记得零星的碎片,而且总是心悸得很,浑身乏力,感觉像是大病了一场。
  梦里面总是会独自一人走进一个山谷,周围幽幽暗暗什么都看不清楚,谷顶倒是一片灯火通明,自己想喊人来救,可没有人理会自己。梦里面还总是出现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印象中那女子的容颜如同刚刚凋零的花朵,温柔漂亮,但永远无法仔细记住她的长相,梦的末端自己像是在嘶吼什么,心里觉得特别得劳累,然后忽然就惊醒过来,看到清明的宫殿,身体各种不适应。
  “陛下?”流芡从屏风后走出来,“该上早朝了。”
  容轩拭去额前的冷汗,起身由流芡照顾着更换朝服。
  正在穿衣服,流芡犹犹豫豫道:“陛下最近看起来总是憔悴得很,为什么不叫御医来看看?”
  “本王读过的医书也不在少数,可鲜少见过该如何消解梦魇的。”容轩道,“只是那似乎也不是社么噩梦,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劳累罢了。”
  看着流芡欲言又止,容轩道:“有什么想说的?”
  “也许是小的多虑了。”
  “给你机会了就说,流芡,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的性子。”
  流芡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一看到容轩的脸色忙把心一横:“陛下最近,是不是另看上了哪位女子或者……公子?”
  容轩一愣:“何出此言?”
  “小的已经连着几日听到陛下在梦中呼喊一个叫‘青鸾’的名字……所以……”
  容轩抬着的手停了下来。
  青鸾……青鸾……
  听着是个女子的名字,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可在自己熟知的女子中,并没有人是唤作青鸾的。倏尔想起梦的末尾自己呼喊着的那个女子,难道她就是青鸾?可她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从前容轩并不相信千年之前的临都和离昌的混战中,风墨真的曾经引来过神力相助,所以一直以为千字帛是一本被精简至千字的兵书或是写着些什么治国之道的语句。如今经过连星湖一夜,倒是想不信也难了。
  千字帛前半部分基本在讲当年临都和离昌国之间大战的情形,离昌国如何骁勇善战,一路东进势如破竹,如何让临都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风墨携带手下士兵是如何被围困在山谷中的,虽是言语简练,但字字珠玑,让人觉得仿佛那场景就在眼前,倒是如何引得神助的那段描写得模糊,几乎是一笔带过,这倒是让容轩觉得纳闷。照理来说,这才是千字帛用处的关键,怎么反而被简化了,令人百思不得解其用意。容轩曾经就此问过鬼决,鬼决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当真要用?”,结果最后又是不欢而散。
  容轩坐在淳安殿中反复看着手中剩下的千字帛,虽是残缺了。但容轩手中有的却是大半,可问题就在于,被殷十三夺走的那部分似乎是千字帛的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这一点让容轩格外头疼。
  “但似乎,也并不能写下多少……”容轩努力回忆着千字帛原本的大小,被殷十三夺走的部分,末端有一处留白,只有临都大帝的印章,剩下的字数应该不多,感觉应该影响不了全局,可如此一来,千字帛岂不是同一章史书没有什么区别了?
  容轩有些懊恼地将千字帛甩在桌上,也不知道自己悉心钻研多久了,一合上眼睛是难以忍受的酸涩疼痛,泪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抹泪,吓到了正端了水果进来的流芡。
  “王后怎么样了?”容轩看了看流芡,流芡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她还是吃不下东西么?”
  容轩取了千字帛回来之后,玄月忽然病倒,宫中御医说是偶感风寒,但却怎么都不见好。鬼决也来看过,也说是偶感风寒,容轩猜到肯定玄月有事瞒着自己又不肯说,还哄骗了这一帮御医匡着自己,自己也问了好多次,玄月只是闭口不答。
  “走,去宁安殿。”
  正起身准备将千字帛收好,容轩忽然看着手中的帛书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忙让流芡替他准备笔墨。
  “天……泽……山谷,臾区祭心……千……聚首……,血……血……”容轩写着写着,暴躁地将毛笔往地上一掷,极无奈地坐倒回到椅子中。
  “陛下怎么了?”
  容轩摇了摇头道:“以为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还是不能用。”
  他说着,将手中的千字帛竖起来摆放,对角斜指着一列字,正是方才容轩誊抄下来的内容,只是有几个字不全,所以后两句话的意思并不明了。
  “原来是这样,陛下圣明。”流芡赞叹道。
  容轩苦笑一声:“可最后两句不全,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打起精神重新看着自己誊抄下来的四句话。
  “臾区……”容轩心道,“这个词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
  “陛下,”流芡忽然开口打断了容轩的思绪,“这天泽山谷指的是哪儿?”
  容轩屈指抵着下颚,没有回答。
  “陛下何不去问问鬼决怎么说?”
  容轩眉心一皱:“问他?一会儿又要各种劝说我不要动用千字帛,反正黎司手中的也残缺不全,不会有什么威胁之类云云。”
  流芡转了转眼珠道:“陛下……可以诈问。”
  “如何诈问?”
  “陛下请看,”流芡指了指容轩誊抄的句子,“第三句,千……聚首,要聚首的,总该是人吧,您就对鬼决说,想要亲自带千余人入天泽谷,问他要不要一同前往。”
  容轩眼睛微微一亮:“流芡,好主意啊。”
  “跟着陛下久了,自然学到些皮毛。”流芡欠身笑道,“而且根据陛下在连星湖的遭遇,这一次黎司估计还是会紧随身后,毕竟他手中的帛书也是残缺不全,陛下先猜出了天机,总是快了一步。”
  容轩思量了一会儿道:“山谷中不方便排兵布阵,就算是黎司也不可能多带人。”
  “但总归是要防着些的,万一起了冲突或是受了包围,总该有人护着陛下逃出去。”
  “那就带精兵一千吧。”
  “还得确保他们的忠心,万一有人途中反叛,对陛下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容轩点点头道:“走,去御医房。”
  果不其然,鬼决听说了容轩的想法后的第一反应就是:
  “你都知道了?”
  容轩不傻,自然回答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鬼决的面色开始变得晦涩阴沉,看着容轩的目光中满满的尽是冷漠和不可置信。
  “我这般为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执念?”鬼决恨恨然道,“若是到时候,您害怕那代价,又不想功亏一篑,迫于局势怕是要不得不背负起来,这你都考虑清楚了?!”
  容轩道:“没有千字帛,容国必亡,临都必灭,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本王自己承担。”
  鬼决脑中那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只要能让临都不再受离昌人控制,就是要我风墨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鬼决无奈笑道,千年之前,千年之后,有什么不同?只是当年是迫于形势,如今却是主动要身陷囹圄。性命?人死了哪里还会知道什么苦痛,容轩,你明知道是怎么样的代价,却还是选择一意孤行吗?
  容轩对上鬼决看着自己的目光,那眼中,分明摆着的是一份同情。他皱起眉头,转身离开了御医房。
  “暴君——!”
  容轩猛然回头,看到鬼决正在淡然地收拣着桌上的药草,见容轩转头回来,奇怪地问道:“陛下还有事?”
  容轩木讷着脸色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刚才那一声暴君喊得太过真实,但是看鬼决的反应,似乎又不是他出的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夜前容轩前去了一趟宁安殿,玄月躺在床榻上,并没有睡着,一听到容轩的声音立刻闭眼侧身朝向里面,却不想这一举动被容轩看个正着。
  “王后?”
  玄月理所当然的没有理他。容轩看到桌上满满地摆着饭菜,还有刚刚送来的晚膳,玄月一样都没有动过。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坐下,背对着玄月。
  “我要出去一段时日。”
  玄月睁开眼睛,心脏跳动得厉害,但依旧没有出声。
  “离昌国已经蠢蠢欲动,北贺连在东疆也已经领兵进入备战。以我容国的军力,只能够阻挡一方的势力。我刚刚破解了部分千字帛的秘密,此去势在必行,否则本王保不下容国,更保不下你。”身后传来轻微的动响,容轩接着说道,“人在病中,更应该注意饮食。这晚膳是我特地命御膳房做的,你怕苦,所以我把药草加入了几份点心中,你且起来吃一些,不要弄坏了身子。”
  容轩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容轩转过身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来日本王若是要上战场亲征,你就在这宫中替本王养好自己的身子,我会尽力护你一方安平,好不好?”
  榻中之人忽然起身,紧紧环住容轩的项颈,忍耐许久的抽噎声突然爆发出来,如同卫宫中容轩向她言明自己的心意时哭得那样伤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容轩抿着唇,没有答复。
  玄月哭得浑身发颤,容轩轻轻环上她的腰身将她小心搂在怀中,轻声抚慰。女子独有的体香在周围漫开,小女儿家的清新味道让人觉得很是安心舒适。
  “容轩,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不喜欢你,”容轩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玄月哭道,“只是什么?”
  “我只是……”容轩皱眉,喉间苦涩起来,松懈地叹了口气道,“我想……我只是爱不了你。”
  我只是不想再爱谁了,太累了。
  玄月一直哭着,哭到累了,乏了,在容轩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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