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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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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在 这种 乏 味 的 生 活中 附 带 看 了 一些 有 意 思 的 书。他在电车上看完了 神曲 《 》；《炼狱篇 看的是英译本 ； 其余 》 全是原文。这一时期看的作品还有吉本写的一本大部头的阿 根廷史 ； 莱昂·布洛、 保罗·克洛德尔、 萧伯纳的作品 ； 阿里奥 斯托的 疯狂的奥 尔兰多》以及卡 夫卡 的作品。 （ 他已 开始 翻 《 译卡夫卡的作品。 ） 图书馆的岁月对博尔赫斯的文学创作是富有意义的。他 继续替 家庭 《 》杂志 写 稿 ； 1938 年 一 年就 有 26 期 发 表了 他 的 作品 ； 而 《南方 》杂志 则中 断 了一 个 时期 ； 1938 年 中 连续 五 个 月没有他的作品 ； 最后一篇是评论莱奥波尔多·卢戈内斯的 ； 这位诗人在博尔赫斯父亲去世前不久自杀身亡。 他终于有机会否定极端主义并且赞扬一种新的正规的西 班牙文诗歌 ； 那就是使他倾倒的卢戈内斯写的诗歌。 卢戈内 “ 斯的精髓在于形式。他的 思想几 乎从 不正 确 ； 他 的形 容词 和 比喻却几乎永远正确。 博尔赫斯写道。他把评卢戈内斯的文 ” 章加以扩展 ； 1938 年年中在 我 们 《 》杂志上 发表 “ 我们 可以 毫 ： 不夸张地说 ； 卢戈内斯之死使我们丧失了阿根廷的主要作家、 西班牙语世界的主要作家 ； 但这种说法是远远不全面的。 ” 《 我们 》杂志上的文章并不回避卢戈内斯反动的天主教思 想和法西斯观点。博尔赫斯在这类问题上和萨缪尔·约翰逊 十分相似 ； 一位诗人的有限生命的结束 ； 是为他作品的不朽优 点唱挽歌的机会。在他看 来 ； 卢戈内 斯的 重要 性 是永 远存 在 的。 博尔赫斯的生活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 ； 可是 1938 年圣 诞节前夕发生了一件事故。他回到拉斯埃拉斯和普埃伦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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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传
角的那幢公寓 ； 匆匆上楼 ； 当时电梯大概坏了。他快步上楼时 撞上一扇窗 ； 窗户新上了漆 ； 朝楼道里面开着让油漆风干。博 尔赫斯没有看清 ； 那很说明他的视力已坏到什么程度。 他在 随笔 《 》里写道“ 我觉得头上给什么刮了一下。 他撞 ： ” 到窗上 ； 撞得很重 ； 玻璃破了 ； 碎片嵌进头皮。 （ 这个 “刮” 字是 博尔赫斯喜欢轻描淡写的另一个例子。 这次碰撞使他半晌缓 ） 不过来 ； 估计是莱昂 诺尔替 他作 了急救 处 理。但 看来 处理 得 不好 ； 伤口感染 ； 博尔赫斯不能入睡 ； 发了高烧 ； 产生幻觉。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 ； 他 话都 说不 出 来 ； 给送 进医 院 ； 不 得 不动手术 ； 对付败血 症。据他 自己 说 ； 他在 医院 躺 了一 个月 ； 在生死线上挣扎。 《 自传式随笔 》在这里有所取 舍。1964 年 ； 莱昂诺 尔回 忆 当时情况时说得比较清 楚 ： 乔 治是 去接 一个智 利 女朋 友来 家 吃饭— —可能是苏珊娜·邦巴尔 ； 20 年 代中期 他对这 个姑 娘 — 有点意思和好感。可是 “乔治一直没有回来 ！” 莱昂诺尔说 ； 警 察局来了电话 ； 我们只知道乔治给送进了医院。莱昂诺尔说 ： “由于伤口缝合前消毒不彻底 ； 第二天 （ 圣诞节 ） 他高烧 （ 华氏 ） 105 度。 ” 她用了被动语态 ； 听 起来仿 佛消 毒不 彻底 是 第三 者的 责 任。她或博尔赫斯的叙述都没有说明在碰撞和发高烧之间的 一段时间里他究竟在什 么地方 ； 是 否事 故发生 后 立即 送进 医 院 ； 莱昂诺尔根本不知 道 ； 因此 警察局 来了 电话 ； 还是 她先 让 乔治进了家 ； 发现她的包扎结果引起高烧 ； 然后才把博尔赫斯 送进医院呢 ？ 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按 照 两人 的说 法 ； 事 故是 在博 尔 赫斯上楼时发生的 ； 但没有 提到 上楼时 姑 娘在 哪里。 难道 博
第二部·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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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赫斯没有把 她 接 来 ？ 莱 昂 诺 尔的 叙 述 里 她 这时 为 什 么 不 在？ 我们不妨看看 1967 年博 尔赫 斯和 让 ·德 米 莱勒 的谈 话 录。米莱勒说 “一位漂 亮的 智利姑 娘” 被邀 请去 吃 晚吃 ； 她 已 经先到了。事实上是她开 的门。 她脸 上一 副惊 骇的 神 情 ； 博 尔赫斯记得这一点是因为他前额有血 ； 他以为上楼梯出了汗 ； 用手去擦时手上是红的。编 进 1953 年 的短 篇小 说《南方》里 事故经过大致如此。 细节就是这些 ； 事故确实发生过 ； 这一点不容置疑。博尔 赫斯和莱昂诺尔都不可能凭空捏造。使人迷惑不解的是他们 的说法不一致和博尔赫斯三年后决定抹去对那个智利姑娘的 回忆。只有他和他的母亲了解当时情况。这是博尔赫斯生平 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 但事实无法核实。 事件之所以重大 ； 是 它给 博尔 赫斯 带 来的 后果。 他疗 养 了几星期 ； 在 那期 间 他 曾对 自 己 精 神 是否 健 全 产 生 了怀 疑。 他母亲把克·斯·刘易斯的神学幻想小说 走出寂静的星球 《 》 念给他听。他听着听着哭了起来 ； 他母亲问他为什么哭 ； 他回 答说“ 因为我明白了。 他 还明 白以后 该怎 么做 ； 作为 作家 下 ： ” 一步该怎么走 ； 他 原 先对 那 一 步 疑 虑重 重 ； 但 知道 他 应 该 为 “最后的启示” 做些准备。他应该写篇故事。 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 ； 仅用如此简单的一个公式 ； 虚构小 说艺术的一场世纪中期的革命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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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传
第 五 章
1939—1946
著名的小说和庇隆
“假如我开始写作 ； 假如我敢于写一篇评论 某本书的文章而又写不出来 ； 我就完了 ； 我就不 复存在了。为了 使这 一发 现不 那么 可 怕 ； 我 打 算试着 做 一 些 我 从 未 做 过的 事 情。即 使 做 不 成 ； 我也不至于太害怕。至少我有所准备 ； 可以 接受非文学的命运。因此我要做一些以前从未 做过的事情 ： 我要写故事。 ” 这是博尔赫斯 1964 年 对乔 治 · 沙博 尼 耶 说的话 ； 当时他在追忆事故后康复期间的想法。 之后不 久 ； 1939 年 初 ； 他 和 母亲 搬 到 安乔 雷 纳
第二部·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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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 1672 号居住。房屋建筑是安达卢西亚式 ； 有个天井和后花 园 ； 环境舒适、 优雅、 清静。出于命运的巧合 ； 玛丽亚·儿玉的 博尔赫斯基金会会址后来就设在旁边。 当时 ； 博尔 赫 斯 和艾 德 · 兰 赫很 接 近 ； 艾 德 是诺 拉 的 妹 妹 ； 也就是 1939 年 4 月 1 日的一张照片中站在留着胡子的乔 治旁边的身材高挑、 服饰漂 亮的 女人。他 时常 去 她工 作的 银 行接她 ； 然后去市中心一家餐馆去吃晚饭 ； 周末一起去看场电 影。他们的 “关系” 持续时间不长 ； 虽然好像也谈过嫁娶 ； 但不 久就吹了。 1936 年 ； 共和 的西 班 牙被 淹没 在血 泊中 之 后 ； 诺拉 和 吉 列尔莫·德·托雷不得不离开伊比利亚半岛 ； 侨居巴黎 ； 而在 1938 年年中终于 回阿 根 廷。他 们 同博 尔 赫 斯和 莱 昂诺 尔 住 在一起 ； 据大家所 说多 少 有 点磕 磕 碰碰 ； 1943 年 就 分别 找 了 住房。莱昂诺尔 和 博 尔赫 斯 搬 到 金 塔纳 路 263 号 的 一 套 公 寓 ； （ 博尔 赫 斯 家 1924 年 第 二 次 从 欧 洲 回 国 后 就 住 在 那 条 街。 后来母子二人又搬到马伊普街的公寓 ； 再也没有动过。 ） 欧洲走向战争时 ； 阿 根廷 也是 一番 山 雨欲 来的 气氛。 30 年代后期 ； 法西斯主义甚嚣尘上 ； 阿根廷社会专制的天主教世 系在政府里找到了一些 更为极 端的 代表人 物 ； 在 整个 大战 期 间牢牢地控制着政府。奥尔蒂斯总统的一些自由主义的改良 尝试 1940 年彻底失败 ； 他的腐败的伙伴拉蒙·卡斯蒂略取代 了他。 卡斯蒂略很快就受到军方的胁迫 ； 军人们早就觊觎权力 ； 主张公开靠拢轴心国。卡 斯蒂略 犹豫 不决 ； 他 也 许更 倾向 于 站在英国人一边 ； 但又 抵挡不 住美 国贸 易禁运 和 美国 国内 指 责阿根廷政府推 行 法 西斯 主 义、 轴心 国 的浪 潮。 1943 年 ； 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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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干脆夺了权。此前 ； 佛朗哥 1939 年年中在西班牙的胜利 使有些人羡慕 ； 失望的 阿根廷 人觉 得希 特勒和 墨 索里 尼的 暴 行也有吸引人的地方。 博尔赫斯的看法可不是这样。早在 1937 年 ； 他在 南方 《 》 杂志上撰文指出法西斯主义只能毒害他对其文化十分了解的 德国“ 我不知道世界上如果没有德国文明会成什么样子。可 ： 耻的是如今它遭到仇恨教育的败坏。 他是指当时德国学校教 ” 科书宣扬的种族主义。1939 年 10 月《 方 南 》杂志的反 战专 号 上 ； 博尔赫斯直言不讳地谴责希特勒和纳粹分子。 （ 德国的 ） “ 胜利会使世界毁灭和堕落 ； 这一点是无可争辩的。 ” 阿根廷实际遇到的最接 近战 争 的事 件是 1939 年 末乌 拉 圭近海埃斯特角旅游地 的一场 海战 ； 三 艘英国 巡 洋舰 追击 德 国战舰 “施佩伯爵号” 德国战舰驶进蒙得维的亚港避难 ； 但遭 ； 到当时支持同盟国的乌拉圭人的拒绝。一支加强的英国舰队 守候着德国战舰 ； 德国 船员自 己在 蒙得 维的亚 港 口外 凿沉 了 船只 ； 然后逃到奉行开放政策的阿根廷 ； 为战后大批德国战犯 逃避制裁开了一个十分可憎的先例。 1939 年初 ； 博尔赫斯不再主编《 家庭》 杂志 的文学 版面 ； 7 月份这一版面取消。看起 来他 的口味 和观 点过 于 曲高 和寡。 但是在 1986 年 博尔 赫 斯 去 世后 出 版 的 第 一个 集 子《佚 篇 钩 沉 里 ； 他替那份刊物撰 写的 文章 又见重 天日。 他继 续替《南 》 方 杂志写稿 ； 这家杂志成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坚决反战的出 》 版物。1940 年末 ； 他替 家庭》 《 杂志写 了一篇 激烈反纳 粹的 讽 刺文章 ； 题为 《亲德分 子的面 目 — 》— —他在 那刊 物 上发 表的 最 后一篇作品。 博尔赫斯到那时为止的 最重 要的 出版 方面 的事 件 ； 是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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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正好相隔一年的短篇小说的发表 ：《皮埃尔·梅纳尔 ；〈吉诃 德 的作者 《 〉 》和 特隆 ； 乌克巴尔 ； 奥比斯·特蒂乌斯 》表明了他 是阿根廷最有独创性和挑战性的作家。 《 皮埃尔·梅纳尔》 博尔 赫斯 受伤之 后写 的 ；《特隆》稍 是 晚一些。两篇小 说都 在《南 方 》杂 志 上 发 表 ；《皮 埃 尔 · 梅 纳 尔 在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