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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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3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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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朱棣身边的侍卫们大为恐慌,生怕燕王有失,朱棣却灵机一动,叫人整装上马,掩了旗帜标识,就那么大模大样地纵马从敌营中穿过。此时天色微明,南军也正乱乱纷纷地各自树起大旗,招揽本部兵马归队,朱棣这一行人穿着与南军相近,又无旗帜标识,混在四处流动的南军之中,一路北向,一时居然无人发觉异样。

等到终有南军发现这支队伍不是自己人的时候,朱棣一行人策马如飞,已经冲出南军的驻营范围,张开大旗,投向燕军大营,追之不得了。诛杀燕王的大好机会,因为己方阵营的混乱,这条大鱼就这么逃掉了,燕王一路所经各营的南军将领们讳忌莫深,深恐被主帅得知问罪,哪里还敢张扬,却不知因此而埋下了大败的种子。

朱棣他刚从南军营中冲出来,对那边的混乱情况一目了然,南军多步卒,杀乱之后,各营士兵步行寻找本部将领并向其集结,速度远逊于北军,现在南军各营仍在乱糟糟的收拢兵马,这是一个莫大的好机会,所以朱棣回到北军大营后,立即召集诸将,趁南军尚未整肃完毕,立即再战。

朱棣把所有的骑兵都撒了出去,以百人为一小队,在敌营中快马驰骋,到处冲荡,不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南军从容集结,再挥大军与后,杀入敌营。双方这一场鏖战,从清晨直杀到正午,突然间又起了一阵大风,三月天气,草木还未覆盖地面,大风刮得尘土飞扬,咫尺不见敌我,南军尚未各自归营,本就有些各自为战,这一来看不见中军号令,更是一盘散沙,终至一败涂地。

盛庸灰头土脸,一路逃回德州,点检残军,居然折损了近五万人马,不由惊慌起来。他被吹捧得战神一般,这是荣耀,同时也成了他的一个负担,这么惨重的失败,他如何承担得起。何况,每有斩获时,他都是首功,吴杰、平安对他日益高涨的声望不无嫉妒,这二人若是落井下石……

盛庸思及此处,寝室难安,还是他军中幕僚,见主帅忧心忡忡,悄悄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将大败归罪于天时,以保令誉不坠。盛庸恍然大悟,急忙写奏表,上报战败经过,说是双方激战到午后未时,天气陡变,北风大作,尘沙漫天,旗鼓号令难以贯彻,方才导致大败。

消息飞快地传回金陵,方孝孺、黄子澄等人接到战报,除了垂头丧气还是垂头丧气,只得怏怏去向皇帝禀报。

※※※※※※※

大清早,罗克敌正在府中吃饭。

他的早餐非常简单,白米粥、馒头、高邮咸鸭蛋、腐乳以及一碟麻油笋片儿,很是清淡。

正吃着,刘玉珏从外边走进来,将披风一脱,搓搓手道:“大人。”

昨夜是刘玉珏在宫中当值,今日早朝才刚出来。

罗克敌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向他笑道:“坐,一块儿吃吧。”

刘玉珏在一旁坐下,小声道:“大人,今儿早朝前,皇上先在正心殿接见了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位大人。”

“哦,说些甚么?”

“嗨!皇上龙颜大怒呗!”

刘玉珏是北方人,好吃面,拿起个馒头,又抄起双筷子:“听说盛庸将军吃了败仗,折了五万兵马退回德州去了。平安、吴杰两位将军率兵赴援,还没赶到,便听说盛将军一路逃下去了,急忙又还师真定,皇上勃然大怒,在正心殿拍着御案大骂前线将士首鼠两端、不肯用命,枉费朝廷钱粮。”

刘玉珏剜了口香喷喷流油的蛋黄儿,忽地停箸,蹙起眉头奇怪地道:“大人,也真是怪了,曹国公在郑坝村一败涂地是因为北方的大雪严寒,在白沟河再度大败是因为帅旗被大风吹折,如今盛庸将军在夹河之战,又是因为大风刮起漫天尘土,似乎老天特别的偏帮燕王,莫非民间传言属实,这燕王……真的是真命天子?”

罗克敌一怔,奇道:“你说甚么,说仔细些。”

刘玉珏把他在正心殿听来的战报详情对罗克敌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罗克敌听罢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拍,愤怒地道:“方孝孺、黄子澄一对书呆子,根本不懂军事。齐泰虽是个做兵部尚书的,原本也只是个文人,恶补了几本兵书,就只会指手划脚、夸夸其谈,盛庸一个大老粗的春秋笔法,竟也把他们瞒了去!”

刘玉珏一呆,讶然道:“大人,这其中有鬼?”

罗克敌怒道:“这盛庸是个说谎都不会的!他说朱棣清晨发起进攻,至午时,双方已经变成混战、肉搏战,敌我混杂在一起,这又不是燕军挟大风狂沙刚刚发起冲锋的时候,可以籍风沙之利。双方既已混战在一起,这时起了风沙,对我军不利,难道对燕军就有利了?败了就是败了,说甚么骤起风沙,仿佛天助燕军一般,如此推卸责任,这几个废物竟还根本不察,真是岂有此理!”

刘玉珏见他大怒,讪讪地解劝道:“大人息怒,说起来,盛庸将军已是难得能战的将领,偶有失败,心中忐忑,所以矫过饰非,也属寻常。方孝孺、黄子澄几位大人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不然的话,依着皇上的性子,恐怕就要因这一败而撤了盛庸将军的职务,那时,又去哪里再找一个能战的将领?”

罗克敌叹道:“唉!败也无妨,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若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位大人想保盛庸,御前进言一番,着盛庸戴罪立功,皇上一定会听的,可是……盛庸糊涂,用这样的法子推脱战败的责任;方黄愚蠢,竟然相信了这样的理由!”

刘玉珏讷讷地道:“这样……目的既达,又不折我朝廷颜面,不是……不是挺好的吗?”

罗克敌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指点道:“每次我军战败,都非人为而是天意,这叫不折颜面么?这是变相的为燕王造势!燕王的秘谍本来就在民间鼓吹燕王乃真龙天子,这下好了,不消燕王的人出面,咱们自己的朝廷股肱之臣,就在主动帮着人家造势了!当人人都相信的时候……嘿!”

“呃……”刘玉珏这才想到还有这样的副作用,不由也怔在那儿,迟疑片刻,才道:“那……大人要不要提醒皇上一下?”

罗克敌叹息一声道:“唉,想必朝会上,已经以这个理由谕示群臣了,覆水难收啊!此时进言,与事无补,还要得罪了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乃至……前方的盛庸大将军……”

他默默地捡起筷子,挟了一点腐乳,还未递到嘴里,怒气油然又生,忍不住戳着碟中的豆腐乳,恨恨地骂道:“方、黄、齐泰,就像这碟中腐乳,偶尔做回配餐的小菜也就罢了,登得了大雅之堂么?让这么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窃居庙堂……”

罗克敌想了想,阴冷的目光一闪,沉沉地道:“不成!得把他们轰下去,否则……朝廷危矣!”

第375章 如有神助

朱棣大败盛庸,盛庸退守德州,龟缩不出,平安和吴杰便也逃回真定,据城坚守,不肯出战了。见此情景,朱棣又生一计,他命手下士卒四散出营,到处搜集粮草,做足了声势。逃难的百姓逃进真定城后,纷纷说起燕王粮草将尽,官兵各自离营去寻粮草的事,一时间众口烁金。

平安和吴杰把几个逃难的百姓叫进帐中仔细盘问一番,确认他们的身份无疑,不禁动了心思。这两人自认本领、战功和资历都在盛庸之上,现在却受盛庸辖制,心中颇为不服,极想立一桩大功劳,眼下燕王军中既然缺粮,军心士气必然颓丧,又因各营官兵四处搜粮,营中必然空虚,二人便起了贪功的念头。

二人先派探马去探燕军营中虚实,得到的消息果然如逃难百姓所说,二人大喜,立即领兵出城,奇袭燕王大营。朱棣的秘探早在监视吴杰和平安的动静,一见二人中计,朱棣大喜,立即集结队伍,迎面扑去,等到吴杰和平安发现中计,已经退不得了。

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这时退却无异于送死,吴杰果断下令结阵自保,朱棣一见吴杰结的是四方阵,不禁大笑道:“吴杰用兵老成,擅守城,不擅野战呐,四方阵四面受敌,岂能取胜?本以只消以兵马攻其一隅,一隅败,则其余自溃矣!”

于是朱棣三面佯攻,一面主攻,偏偏他军中多骑卒,哪一面佯攻哪一面实攻可以依据敌营中变化随时而变化,这一来吴杰防不胜防,战了半日,大阵便被突破,杀到后来,只剩下平安一部兵马还能勉强支撑。朱棣见平安在军中立一望楼,从望楼上居高临下随时应变,便组织一队死士,强行冲入平安军中,也不恋战,只是杀向望楼。

这一路铁骑都是燕山三护卫中的精锐,悍不畏死,奋勇争先,堪堪杀到望楼下面,平安无奈,只得弃了望楼上马作战,那望楼最终被这队死士猛挥大斧硬生生砍倒,平安所部兵马失去了“千里眼”,最终也被燕军狂潮所淹没。

平安浴血厮杀,和吴杰逃回真定城去,再一点检兵马,结果比盛庸还惨,两人只这一战就或死或俘,折损了十万兵马。他二人原本是为了和盛庸争功,不想却有这番惨败,不由得心中惶惶,不知该如何对皇上解说。

对坐良久,吴杰忽然说道:“盛庸做得,我们便做不得吗?”

平安心中一动,试探地道:“侯爷是说?”

二人目光一碰,已是心有灵犀。

很快,又一封战报送到京师。

战报上说,又刮大风了。

这一次的风比盛庸碰到的风还要大,盛庸那一场风不过是尘沙漫天而已,这一次的风竟然是摧屋拔树,猛烈的把军中的望楼都硬生生吹倒了,以致朝廷兵马大败。

方孝孺、黄子澄又信了。

罗克敌又气疯了。

他横下了一条心,暂且抛开燕王秘谍不管,全力造势,开始倒黄运动。

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几个废物不下台,大明的天下早晚要易主。

朱棣两番大胜,前番东昌之败的阴霾一扫而空,士气空前高涨。可是,吴杰、平安和盛庸据城坚守,任你如何骂阵诱兵,就是不肯出城野战,弄得朱棣也无计可施了。就在这个时候,夏浔的人悄悄找到了朱棣的大营,看到夏浔派人送来的详细情报,朱棣不禁仰天大笑!

※※※※※※※

沛县隶属徐州府,东靠微山湖、昭阳湖,与山东府的微山县毗连。这里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和发迹之地,也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祖籍所在,相对于德州前线,这里还是大后方,百姓们仍然安居乐业。

六月天气,十分炎热。

傍晚时分,小王庄的百姓们吃过了晚饭,纷纷携妻带子出来乘凉。老人在院子里铺开小桌子,沏上一壶粗茶,悠然地谈天说地。年轻人则聚集到场院里,席地而坐,说说笑笑。

忽然,一队官兵策马而来,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的队伍,而且都是骑兵。战事虽未打到这里,可是这里的百姓已经见惯了军队,南来北往的,不断有朝廷大军经过,他们还能不熟悉?可是像这队官兵这么严整的军容,他们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暗赞一声威武。

这数千人的队伍确实是百战精兵,行伍队列整齐、纪律森严,策马驰去目不斜视,更不交头接耳,哪怕是在炎热的夏天,他们也是甲胄齐全,尽管汗流浃背,却没有一个人袒胸露腹,这样的军队,才是威武之师、雄壮之师啊。

百姓们的啧啧赞叹声中,这支队伍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支骑兵的将领是蔚州指挥使李远,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原蔚州指挥使,因为燕王攻蔚州时,他已归降了燕王。沛县的百姓绝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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