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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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4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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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荻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吃吃地道:“夫人,你……你说什么呐!”

梓祺一下子来了精神,霍地坐起来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荻吃吃地道:“没有啦,雨夫人开……开玩笑的。”

谢谢撇撇嘴道:“哼哼,本夫人慧眼如炬,一切魑魅魍魉,在本夫人面前,都无所遁形的!”

小荻的脸蛋像块大红布,急急辩解道:“真的没有啦……”

三个女子在房中笑闹作一团,夏浔站在窗外,也不禁轻轻地笑了。

“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门前无马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到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梯还嫌低!”

心里吟着这首《十不足》,夏浔的心情畅快了许多:“往者已矣,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推门笑道:“在说甚么,这般开心?”

第473章 潜流汹涌

今天是洪武三十五年最后一次大朝会。

要过年了,哪怕是那些年老体衰平日无需上朝的老臣子们也都来了,过年总要拜拜君父的。文武百官济济一堂,朱棣显得兴致很高,今天没有议太多的公事,主要就是君臣叙话联络感情,那架势有点像现代的元旦坐谈会,只是毕竟君臣有别,形式上比较严谨。

不过,表面的一团和气之下,其实还是暗暗孕育着紧张气氛的,因为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转过年变成永乐元年,皇上就要要对各个衙门开刀了。也就是说,大部分职位都要动一动了,哪怕是皇帝想用的人,也要重新任命,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见得全都换成新人,但是必要的形式要走:你是我用的人,而不是前朝留给我的人。

这个步骤其实官员们早就心中有数,朱棣刚进南京的时候,当时的形势只能是求稳,旧臣不但尽量留用,而且大多留任原职。经过这半年多的磨合,谁用着得心应手,谁人平庸或能干,皇帝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本帐,做出调整是必然的。

不过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一天必定到来,关乎自己的仕途前程,还是不免为之紧张。有人关心还有没有官做,有人关心要换个什么官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而且,朱高炽和朱高煦的争嫡已经渐趋明朗,趁着这个机会,他们也势必要往重要的衙门里安插自己人,不知朱棣对两个儿子的暗中较劲全无所知,还是在他摇摆不定的心态里,就是想看看两个儿子的才能本领,他没有对两个儿子采取任何约束,这令得静水之下,暗潮更加汹涌。

早朝一散,夏浔漫步出了金銮殿,黄真黄御使就快步追了上来。

朝堂上,官员们打声招呼、问候一声,有时就能看出许多问题来,甚至代表着一个风向。今日早朝一散,内阁几位大学士身前,便围满了文武官员。

皇帝新官上任三把火,六部九卿的地位都不稳当,但是他刚刚确立并提拔起来的内阁成员基本上是不可能会动的,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知道皇帝准备动哪些衙门,所以这几个内阁大学士就炙手可热起来。

最悠闲的就是勋戚了,他们有爵禄在身,在朝中没有常职,这种时候,任你朝中怎么动荡,也不关他们的事,所以这些人的步姿最是从容安详。

黄真其实也想往大学士们身边挤,奈何他那身子骨儿挤不过人家,一转眼看见夏浔,他就奔着夏浔来了。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夏浔和内阁首辅解缙相交莫逆的人之一。

解缙和夏浔,属于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交情。两人平素全无往来,解缙不会刻意地接近夏浔,夏浔也不会特别的予以拉拢,但是真有事时,两个人却能很默契地互相照应。别人的关系是越走越近,他们两个是天天一起喝酒关系依旧如此;十年不逢一面,依旧不会淡漠,骨子里,两个人都是性情恬淡的主儿。

黄真琢磨,走走夏浔的路线,如果夏浔肯帮忙,只要他在解缙面前提一句,于自己就有莫大的好处,于是就烧起了夏浔的冷灶:“国公,你说下官亏不亏啊!在都察院打熬了一辈子,历洪武朝、建文朝、到了如今这永乐朝,也算三朝元老了吧?可是下官一直坐冷板凳啊。下官做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夏浔瞟了他一眼,黄真略微有些尴尬,压低声音解释道:“那次去济南……咳咳,国公面前,下官不敢说假话,确实……下官确实是有点自暴自弃,琢磨着这一趟下去,以后还是不受人待见,得受用时且受用,这个……荒唐了一些,荒唐了一些。不过……自那以后都察院几任长官更迭频繁,下官觉得还是能老有所为的,所以做事确实十分认真啊。”

黄真牢骚满腹地道:“国公,都察院里下官的岁数算是比较大的,可是接连几桩大案,下官都有参与,陈大人办案性子又急,下官没日没夜地熬,有时就住在都察院里,一连几天不着家啊,结果呢,到了年底,都察院的考课、吏部的考功,下官都是中等偏下。

要是别人真比下官做事勤奋,下官也无话可说。可那得了优等考评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事情没见他们做多少,话说的比谁都漂亮,好像事情全是他做的一般。再不然就是溜须拍马,奉迎上官,提着厚礼深更半夜钻本司上官的角门子、投贴子去吏部官员的门房,像个三孙子似的点头哈腰……”

黄真说的咬牙切齿,夏浔拍拍他的肩膀,唤道:“老黄啊!”

“啊?”

“能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吹的,会吹的不如会挖门盗洞的。这种事儿,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有。干活的时候被推在前头、论功行赏的时候被挤在后面,这事儿少见么?你在都察院熬了一辈子,始终不见出头之日,不就差在这上面了么?摊上个明事理想做事的主官,或许不会亏待了你,要不然……你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还想不开?算了吧!”

黄真呆了一呆,又追上去道:“国公,新朝甫立,谁不想出人头地啊,就算下官岁数大了,别的不图,还要图个荣养退休,风光体面吧?陈大人那儿就不说了,就说这吏部考功司吧,哦,对了,这吏部考功司的郎中原来是周文泽,上一次因为包庇亲家归德知府孙广和,在狱中自尽了。现在提上来这个叫吴笔,原本是吏部员外郎。

员外郎是负责外官考课的,郎中是负责京官考课的,吴笔提拔为考功郎中之后,又把他原来的副手拉到了员外郎的位置,这内外官吏的考核,可就全把持在他手里了。借着年终考课、皇上要重新调整各部官员的机会,此人是大饱私囊啊!没有好处,你休想得个上佳的考评,你说这样一个人负责考课,来年咱永乐朝都将是些什么官儿呀。”

夏浔睨了他一眼,说道:“你都察院不是监察百官的吗?既然如此,怎么不弹劾他呢?”

黄真顿足道:“哎哟,我的国公爷,你当我都察院想办谁就办谁么?劾倒了还成,劾不倒呢?那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他四下看看,压低嗓音道:“国公,我们陈大人,如今跟二皇子走的很近。”

夏浔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道:“那又怎样?”

黄真道:“这吴笔,如今也投到二皇子门下了,同为二皇子的门人,你说,他们还能不互相照应?没有陈大人的支持,下官就算弹劾了吴笔,能起作用么?”

黄真更加神秘地道:“还有呢!国公有所不知,这吴笔因为负责考功司,有机会接触朝中百官,甚受二皇子器重。他投效二皇子以后,二皇子投桃报李,也还了他一份大礼,据说,他的儿子吴子明,马上就要做郡马了!”

夏浔对郡马这个词儿特别敏感,马上追问道:“甚么郡马?”

“嗨,中山王府小郡主的郡马呗!下官听说,二皇子使了手段,在郡马的候选人中,让皇后娘娘特别注意到了吴郎中的儿子。皇后娘娘选了几个人,其中最中意的就是他的儿子。要说呢,吴郎中投到二皇子门下,那就连吏部尚书也得让他三分了,如今又有可能和皇后娘娘结成亲家,你说,谁还敢对付他?”

夏浔盯了他一眼,问道:“此话属实?你怎么这么清楚?”

黄真嘿嘿地笑了两声道:“国公爷,他昧着良心给下官评了个‘中下’,下官一直憋着逮他的小辫子呢,可惜,人家后台太硬,下官抓着把柄也不敢动他呀。”

夏浔吁了口气,这些事儿他还真不知道,京城里每天也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潜龙密谍也不是千眼千耳的包打听,什么事儿都了解,他们了解事情也是有一定针对性的。这还真是,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吴笔得罪了黄真,黄真便盯上他了。

“茗儿……要嫁个一个贪官之子么?”

想到这儿,夏浔心里就犯堵,可他有什么资格干预呢,只能自我安慰:“和绅还有个好儿子呢,或许这吴子明是个人品道德没得挑的君子,也说不定……”

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还是发慌:“不成,我得提醒她,可我……把她得罪狠了,她肯见我么?对了,我去找徐景昌,通过他,透露与茗儿知道……”

夏浔正盘算着,黄真苦着脸道:“国公爷,在您面前,黄真可是毫无隐瞒啊,黄真是把自己当成您的门下了。门下也不敢求您什么,陈御使和吴郎中那儿,都不大待见下官,可国公爷您的面子,满京城里谁不给呀,要是国公爷您给下官说句话儿……”

黄真豁出了一张老脸,为了前程也不嫌丢人了,眼巴巴地看着夏浔,一脸的殷切。

夏浔心中一动,微笑道:“要让我帮你说句话,倒也不难。不过,你以前如何辛苦,不都是跟在陈瑛屁股后面做事么?纵有功劳,有你几分?所谓苦劳,也不过是份内之事!本国公听说,东海剿倭战事不利,如今皇上还不知此事,不如你用心打听打听这方面的事,向皇上奏上一本,这样,一旦有所查处,本国公也好替你说话。”

黄真迟疑道:“这个……等下官的奏章递上去,恐怕考功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夏浔哼了一声道:“目光短浅!就算考功簿上评个‘劣’字,本公国便不能保你前途似锦,一片光明么?”

黄真吃了这颗定心丸,心中登时大定,马上眉开眼笑地道:“有国公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国公,下官回去,马上着手查办此事!”

夏浔微一颔首,黄真便屁颠屁颠地跑开了,瞧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已经官升三极似的……

第474章 上天言好事

象山县,石浦古城。

古城沿山而筑,依山临海,一头连着渔港、一头深藏在山间谷地,城墙也随山势起伏连绵,老屋梯级而建,街巷拾级而上,当有晨雾的时候,依山建筑若隐若现,仿佛人间仙境。

而这人间仙境,此刻却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血水,沿着蜿蜒而上的石阶汩汩流下,石径两旁的摊位全都被打乱了,地上丢弃着许多东西,一片狼籍,时不时就可见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倒卧在地。

一家依着山径而建的商铺竹棚已经半塌,斜支在地上的竹杆上似乎挂着个枕头,可是那仍沿着竹竿淋漓而下的血滴,表明着那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幼小的婴儿,被人灭绝人性地穿到了竹竿上,这小小的生命来到世上还没有几天,就已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倚街的一户人家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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