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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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5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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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的黑店……”

正说着,那老板端了两道菜便从后厨走出来,大拇指就插在菜汤里面,淋淋漓漓,好不难看。

见他这般模样,夏浔就一皱眉,再看见那菜,夏浔更是眉头大皱,问道:“店家,这两道菜是我点的么?”

掌柜的笑容可掬地道:“是啊客官,这就是您点的‘母子相会’和‘青龙卧雪’。”

夏浔低头看着那盘黄豆炒豆芽和那盘上边摆着一小片腌黄瓜条的豆腐渣,问道:“这两盘菜,多少钱?”

掌柜的笑道:“客官,瞧您这话说的,饭还没吃完呢,咋就算上账了,等菜备齐了,您几位吃饱了,再一块儿算就是了。”

夏浔继续问道:“这两盘菜,多少钱?”

掌柜的不笑了,绷着面皮道:“‘母子相会’三百文,青龙卧雪五百文。”

夏浔吸了口气,对一旁张口结舌的老喷道:“老喷呐,咱们怕是随便不了啦!”

夏浔话音一落,老喷就跳将起来,一把揪住那掌柜的衣领,破口大骂道:“入你娘,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哎哟哎哟,你们这几个外乡客,还要欺负人怎么着?乡里乡亲、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呐,外乡人欺负人了!”

掌柜的一喊,店外立即涌进几个人来,看那速度和架势,分明是早已有备,老喷对外面冲进来的几个人看都不看,扬起手来“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大骂道:“我叫你‘母子相会’!我叫你‘青龙卧雪’!会你妈啊!卧你妈啊!”

老喷一边说一边打,一顿耳刮子下去,打得那掌柜的牙也没了,脸也肿了,满口都是鲜血。

“怎么着这是,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黄四见状连忙挤进人群,掌柜的立即哭叫道:“黄四爷,这几个恶客要吃霸王餐,要欺负人呐……”

黄四还想说话,夏浔哪肯与他饶舌,把脸一沉,喝道:“没得坏了兴致,统统弄去官府!”

夏浔一声吩咐,身边几个侍卫立即跳将起来,那些泼皮虽也会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哪比得了这百战沙场的老兵,片刻功夫,全都鼻青脸肿地被摞倒在地,小饭馆儿也砸得不成样子了。黄四见他这般打人,还有恃无恐地要与他们这些当地人打官司,晓得碰上了硬碴儿,不禁暗悔看走了眼。

老喷几个人从屋里搜出绳索,把这几个泼皮捆成一串便拖去衙门,夏浔也漫步跟在后边,一路打听着,堪堪走到知府衙门的时候,就见对面一匹快马行来,马上人打马如飞,高声喝道:“闪开!闪开了!”

夏浔定睛一看,不由暗吃一惊,马上那人虽然换了便装,可他刚刚才见过,岂能认不出来,这个汉子分明就是他在城郊见过的那个锦衣千户尹盛辉。

尹盛辉及其一干手下本来都被那个叫做肖祖杰的官儿给绑进了城里,说是要投入大牢的,前后这才几个时辰,这尹盛辉居然大剌剌地出现在街头。

夏浔闪在路边,眼看着那尹盛辉挥鞭如寸,奔着南城下去了。他满腹疑窦地转回身来,正要叫人先把那几个讹诈客人的泼皮送进府衙,迎面就见数骑快马再度赶来,其中一人正是自己派去官府探听消息的那个侍卫。

夏浔这么多人站在那儿,那侍卫如何还看不见,老远一见是他,便对伴在他身边的一个官儿说了几句什么,那位官员听了便向夏浔望来,马还隔着七八丈远,便勒缰下马,快步迎了上来。

夏浔见他要行大礼,连忙拦住,说道:“本国公微服而来,不要当街行礼。”

“是是是!”那官员连忙止住下跪的姿势,恭声道:“下官涿州通判赵子衿,见过国公爷!”

那侍卫也匆匆赶上来,见几个同伴正绑着几个人站在那儿,其中一个还系着个油渍麻花的炒菜围裙,不禁纳罕地道:“这是怎么了?”

老喷把前因后果一讲,那赵通判气就不打一处来,敲竹杠敲到国公爷头上去了,这不是作死么?恨得咬牙的赵通判立即叫随自己赶来的一个巡检押着那些泼皮回府衙整治,那些泼皮听说这位总是笑眯眯的好脾气公子竟然是一位国公爷,早就吓得体似筛糠了,那黄四儿被人拖着,短袍下摆湿淋淋的,竟已吓尿了裤子。

候得那些人被押走,赵通判立即对夏浔道:“国公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是不是找一处幽静的所在,再容下官一一禀告?国公爷放心,您出现在这儿的消息,只有下官一人知道,并未知会涿州同僚。”

夏浔正想知道那刚刚被人动武才拿下的锦衣千户尹盛辉,缘何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街头,肖祖杰和尹盛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事自然不能在街头询问的,一听之下便点了点头,赵子衿大喜,连忙毕恭毕敬地引着夏浔行去……

第641章 神仙打架

“通判大人,您来了!”

一见赵子衿,百味楼的汪上清汪老板就赶紧迎上来。这百味楼是涿州酒楼中的老字号,据说最早可以上溯到北宋年间,当时开封的千金一笑楼在汴河边上开得有一家百味坊,后来在这儿开了一家分号,便是如今这百味楼的前身了。

赵通判沉声道:“嗯,本官今日宴请一位贵客,去,把你们最拿手的好菜,依样上来。”

赵通判头一回接待这么大的官儿,不免有些紧张,那汪掌柜的却错把他的紧张当成了凝重,当下不敢多说,连忙答应一声,便退开了去。赵通判又追着叮嘱了一句:“未得传唤,不要进来!”

赵通判把夏浔让进雅间,请他上坐了,听了夏浔吩咐之后才敢欠着身在下首坐下,夏浔道:“本国公奉旨经略辽东,如今回京复旨,其它一干事等,概与本国公无涉。只是,今日于涿州城外,恰见一伙巡捕与锦衣卫大打出手,虽说事情与本国公无关,却也不能置若罔闻,因此请你赵通判来,只是了解一下,你不要紧张。”

赵通判连忙欠身道:“是,国公动问,下官自然知无言,不知国公想要了解些甚么?”

夏浔道:“那尹盛辉、肖祖杰,都是甚么人,因何大打出手?”

夏浔直接点出这两个人的名字,便是要叫赵通判摸不清自己知道了多少,言语之间不敢有所隐瞒。他可不会以为单凭一个国公的身份,便能叫人知无不言。一省长官、一军之帅,乃至一国之君,叫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厮唬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赵通判神色果然更加谨慎,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斟酌着道:“回国公,这肖祖杰,乃广东南海人氏。善断刑狱,执法不阿,人称冷面寒铁,如今在都察院,任巡按御使。尹盛辉原是上二十二卫的军官,如今乃是锦衣卫中一员千户,纪纲纪大人麾下的一员干吏,甚得纪大人赏识,常赴各地公干!”

赵通判从夏浔的神色和语气,看不出他更关心哪一边,便多了个心眼,两边都夸,谁也别忙着得罪。这样一来,他看似不偏不倚,实则那话不免就打了些折扣。

这肖祖杰,的确是一个干吏,尤其善断疑案。此人许多办案传奇故事曾流传于天下,比如有一天,他巡理浙江刑司,途经一处,忽见那里有许多飞蚋,出于职业习惯,肖祖杰立即察觉有异,便叫人循着那飞蚋行迹追看,果然在草丛中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上还有刀伤。

肖祖杰在死者身上找到一把钥匙和一个木质印章。而此印章是当时通行的商号印章,肖祖杰据此推测死者是被强盗见财起意而杀。到达任所后,他立即派人找寻和这个印章相同的印记,不久就在一个布商贩卖的布匹上发现了相同的印记,一经审讯,果然是他见财起意,杀死死者。

还有一次,为了查找一个贪官的证据,他扮作外乡人,故意犯案被抓进大牢,从狱中囚犯口中,掌握了许多那贪官的罪行,从而将他法办。这肖祖杰虽在大理寺为官,却生活简朴,为人清廉,故而官声极好。不过如果公允地评价一下,那么这肖祖杰其实和陈瑛一样,都是酷吏。

酷吏和奸佞并不能划等号,许多酷吏,不畏权贵,专门与豪强作对,政绩大多都相当突出,他们大多是在司法上面有很大建树,而且为人相当清廉,这样的人,你能说他是奸佞吗?他们之所以被称为酷吏,是因为三个特征:

第一:他们喜欢用刑,而且喜欢用大刑;第二,他们喜欢“除恶务尽”,一旦犯到他手里,绝对会往死里整你,而且喜欢株连,但凡有所牵涉的,谁也跑不了,一旦有案子犯在他手里,必须得搞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如同搞“运动”;第三,就是唯法至上,扫恶务尽,不惜良莠并除,牺牲其他方面的发展和利益。

像这样的酷吏,哪朝哪代都不缺少,汉武帝时、武则天时尤其居多,说白了,他们这就是一种政治投机,不拉帮不结派,只利用吸引眼球的表现迎合最高统治者的心意,得到仕途的发展和贤名。可这样的人一般一开始能跃然而出,青云直上,成为政治明星,最终的结局往往都很悲惨。

肖祖杰就是一个酷吏,他政绩突出,有罪必究,一究一片,谁的面子都不给,因此得了个“冷面寒铁”的绰号。据说京城里谁家小孩儿哭闹不止,只要对他说“冷面寒铁公来啦!”就马上不敢再哭,竟有“止小儿夜啼”之奇效。

因为朱棣觉得他能办案、而且能办大案,陈瑛因为管着都察院,不能常离京城,便委了肖祖杰一个巡按之职,巡抚福建、浙江、北京等地,纠察地方司法,这个官儿也就是民间戏说中的“八府巡按”了。

那么他和尹盛辉又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呢?原来纪纲派尹盛辉到浙江办差,嚣张跋扈,办事不按规矩,还有收受贿赂之嫌,浙江地方官吏都知道肖祖杰不畏强梁,专门喜欢硬碰硬,恰好他巡按到了浙江,便在他面前告了尹盛辉一状。

肖祖杰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闻言立即决定抓捕尹盛辉,不过仅凭浙江官员的举报,他又恐不足以定尹盛辉的罪,便特意找了人,假意要向尹盛辉敬献厚礼,邀肖祖杰赴宴。这种办案方法,也就是现在所说的“钓鱼”了,不过,他的密局在擅长探密的锦衣卫眼里实在不够保密,尹盛辉马上知道了事情真相。

这尹盛辉也听说过他的名声,而自己的行为要说一点毛病没有那是扯淡,不免有些心虚,便避开了去。肖祖杰扑了个空,没有抓到他,本来这事就算完了,谁曾想:冤家路窄。肖祖杰巡按的下一站就是北直隶,结果尹盛辉奉了纪纲之命办案,也到了北直隶。

两个人在涿州城遇上了,虽然上次设的局没有利用上,可肖祖杰自忖要把他先抓起来还是理由充份的,便想把尹盛辉抓捕归案。尹盛辉躲了他一遭,自觉已是仁至义尽,见他不依不饶的,自然不肯束手就缚,就这样,便发生了涿州城外那一幕。

赵通判知道的不是这么详细,说的时候也不敢有所偏倚,因为辅国公杨旭的身份比较含糊,他和文人走得很近,几位大学士跟他关系都很好,御使台也有不少熟人。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是出身锦衣卫,锦衣卫南镇、北镇两位镇抚,都是他的旧部。

赵通判不知道夏浔倾向于哪一边,便不敢把任何一方说的不堪入目,这事情的缘由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仿佛肖祖杰和尹盛辉都是忠于君上、勤于国事,只是彼此都是执法办差的,一个明、一个暗,在一些方面发生了冲突,这才发生了涿州城外的一幕。

夏浔静静地听着,心中渐渐有了谱,听他说完了,问道:“那么,尹盛辉因何又从牢里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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