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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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6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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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图肯定地道:“是!不知去向!下官那三名属下,都是我锦衣卫中身手高明、机警能干的校尉,其中还有一个是小旗,可他们潜进一个老太婆的家,抓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娃娃,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竟尔就此失踪,下落不明!”

刑部尚书吕震听到这里,颜色有些变了,此前他对此案也是不以为然的,他还等着看锦衣卫的笑话呢。他如今已经投奔到大皇子阵营了,算是纪纲的同一政治派系,不过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和纪纲不同路,虽然解缙等人不大看得起他的气节,可在这一点上,他们是观点一致的:一有机会,就排挤纪纲。

可是听到这样的供词,他也不能不心生疑虑,这样的事怎么解释?一个寻常的老妇人和小女孩儿,有本事叫三个身强力壮,而且受过专门训练的密谍凭空消失的本事么?

朱图将三人神色看在眼里,唇角微微露出一抹得色,继续说道:“出了这样的事,下官可不能等闲视之了,那老妇人和小女娃儿必定大有可疑,更加蹊跷的是,事发第二天,她们两个就去了林家太白居酒楼,逗留良久,夜不归宿。我们未曾掌握真凭实据之前,不敢大动干戈……”

听到这里,陈瑛忍不住插了句嘴:“锦衣卫拿人问案,俱是涉及谋反大罪的案子,什么时候需要这般顾忌的,都已丢了三个部下在人家里,还不敢公开拿人?”

朱图听他语含讥讽,心中暗怒,可这时还寄望借陈瑛这把刀子来割杨旭的人,却也不敢顶撞,只得故作尴尬地一笑,讪讪地道:“这个……若是公开拿人,事情就闹大了,一旦叫辅国公那边得了消息,知道我们在查他……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下官可是不敢得罪辅国公的。”

陈瑛哼了一声道:“说下去!”

“是!”

朱图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下官或许过于谨慎了吧,到了这一步,仍想以暗查为主,先拿到证据再说。那裘氏与唐赛儿已然生了警觉,下官便想以徐泽亨为目标。这个人也曾去过彭家庄,同时,唐赛儿与他家往来较为密切。

下官派人捉拿徐泽亨后,立即离开蒲台县,避往乐安州,再对他进行审问,一开始此人坚不吐实,后来畏于国法,终于招供!”

陈瑛身子一倾,说道:“他是如何招供的,仔细说来!书案,详细记下,一字不可疏漏!”

朱图道:“那徐泽亨招认,他确是白莲教徒,教主是林羽七,他还列数了他所知道的教中各香主的名姓。他还招认,那彭家庄老太公,乃是白莲教中一位前辈,具体身份他虽不知晓,但他知道,就算以他们的教主之尊,到彭家庄吊唁时,也是执弟子礼、晚辈礼的。

下官听说那彭家庄确是白莲教,而且蒲台县也有白莲教的香堂,不禁大吃一惊,这些人潜伏如此之深,下官也不晓得蒲台县衙是否有他们耳目,不敢调用蒲台县的人马,因此上,便从乐安州借了巡检捕快,一路赶回蒲台拿人。谁知下官赶回蒲台之后……”

朱图朝三位主审官看了一眼,正容道:“谁知下官到了蒲台,却发现林家已经被夷为平地,徐泽亨招认的那几位白莲教首脑俱都死于非命!”

陈瑛目中隐隐泛起一抹寒光:“杀人灭口还是……”

朱图从容地道:“下官惊愕莫名,一经询问,才知是我锦衣南镇的几位大人往直沽公干,途径蒲台县,却查知清水泊大盗石松,竟尔藏匿在蒲台县里,随即便知会了卫所的杜千户,率军入城,于吴寒家中将石松生擒活捉。

这吴寒,正是徐泽亨招供的白莲教香主之一。石松随即招认,蒲台县士绅林羽七,与他早有勾结,互为同党,乃是窝藏他的真正元凶。杜千户立即率军围困林府,林家竟持械反抗,抗拒官兵,嘿!这一场大战下来,一把大火,就把林家烧了个干干净净!”

朱图沉沉一笑,道:“这就是下官所知道的了,至于是有人杀人灭口,还是有人适逢其会,那就不是下官所知道的了,还请部院大人明察!”

陈瑛扬声道:“来啊!有请锦衣卫南镇抚司陈东陈千户!”

这些人早就被带到了,候在大堂外的,吩咐一下,片刻功夫,陈东就大摇大摆地走上堂来。

陈瑛道:“陈千户……”

陈东打断他的话道:“部院大人,下官可不是犯人,不看个座儿么?”

陈瑛窒了窒,吩咐道:“给陈大人看座!”

一旁旗牌忙搬了把椅子过来,孙东往椅上一坐,朝对面一瞅,正看见朱图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不由启齿一笑。两个人一左一右,按膝坐在那儿,跃跃欲试的,好像两头欲待摇头摆尾、以命相搏的猛虎,只是朱图杀气腾腾,陈东神色更从容一些。

陈瑛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视线交锋,说道:“陈大人,方才朱大人曾说道,他在蒲台县内办一桩白莲教的案子,查出那士绅林羽七实为白莲教一方会首,正欲派兵擒拿之际,却发现被你先下手除去了。陈大人可以向本堂说说,你往直沽公干,如何得到大盗石松消息,又如何将他铲除的经过么?”

陈东“哦”了一声,有些腼腆地笑笑:“本衙刘大人已经说过了,下官这才知道坏了北镇的好事,呵呵,可北镇行事向来独来独往,并不曾有人知会下官,下官事先可是一无所知啊!”

陈东道完了开场白,把笑脸一收,正容道:“部院大人,各位大人,下官是锦衣卫中人,干得就是侦伺的差使,到了哪儿看人,便与常人有些不同。下官本要往直沽公干的,途径蒲台县,一路劳乏,便与几个手下随意寻了座小酒店吃些酒食。

无意中发现一个汉子到店中买些酒肉鱼虾,那店主还笑他现在变得大方了,自家做得屠户,一向不往酒店里买肉食,如今不但舍得花钱,还肯打好酒、买鱼虾,这说话的当口儿,那买菜的汉子便离开了,我们也会了账,离开酒店。

不想继续前去,偶然经过一条巷子,恰自墙头瞧见一户人家后院儿中站着一人,正是方才去店里买酒肉的汉子,下官也是警觉成性,马上隐藏行踪,悄然窥视,只见他四下扫视一番,便蹲身以手叩地窖盖板,里边便钻出一人来,两人对答几句,那人接了酒肉,便又潜回窖中去了。”

陈东道:“各位大人,仅此一幕,就已万分蹊跷,正常人家,何须如此鬼祟?何况,下官在那墙头,正将窖中钻出来的汉子看个清楚。下官自进了山东地境,一路下来,大城小阜的也走过不少,城头的画影图形看得很多,其中有一个叫石松的水寇,样貌恰与这藏身地窖下的汉子一模一样,下官此时如何还不明白这人身份?

下官是朝廷的人,既然撞见了朝廷缉拿的凶犯,岂能置之不理?因为不知那地窖大小,里边藏身的强人多寡,下官未敢莽撞,便叫人守在左近监视,自行赶到卫所,借了官兵来才去擒他。此后的事……想必朱千户已经说过了,下官就不再赘叙了。下官所知所为,只有这些!”

陈瑛扭头问那书案:“都记下来了?”

那书案忙点点头道:“小人都记下了!”

陈瑛扭回头来,笑吟吟地对陈东道:“有劳陈大人了,证词已经录下,请陈大人签字画押之后,便可离去!”

“好!”

陈东起身,大剌剌地走过去,提笔在证词上签下名字,又打一个十字,把笔一搁,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陈瑛神色一肃,吩咐道:“来啊!带唐赛儿!”

第702章 一只小妖精?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如果夏浔在这儿,看到唐赛儿上堂的这番情景,说不定就会想到这首歌。

如果,这时候真的有这首曲子唱起来,配着唐赛儿的步调和她那可爱的表情,一定非常合拍。

明眸皓齿,宛然如画,一身翠色的衫子,虽然是粗布料儿做的,可是穿在这小仙女儿似的女孩儿身上,却丝毫不显寒酸。

她轻轻捻着衣角,怯生生地看着两旁拄仗而立的衙役,脚下欲进还退,有如呀呀学语的小孩儿般蹒跚,那小模样儿看在薛品和吕震两个已为人父的中年男子眼里,顿时有点父爱泛滥了。

不过,陈瑛却不为所动,他已经领教过这个小女孩的狡黠了,对她的可爱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大明朝开国以来,都察院正堂提审八龄童,这还是头一遭,大概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跪下!”

站堂衙役一声喝,把水火棍一顿,唐赛儿小兔子般惊得一跳,赶紧跪倒。

“叫大老爷!”

“大……老爷……”

唐赛儿一脸茫然,仰着脸儿往陈瑛三人一瞅,似乎不知道该叫谁是大老爷,语气有些迟疑,薛品和吕震连忙挤出自以为最和善最亲切的笑容,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陈瑛咳嗽一声,问道:“下跪何人?”

唐赛儿卷着衣角,细声细气地道:“我叫唐赛儿呀,大老爷不是审过我好几回了么,怎么老记不住我的名字呀?”

陈瑛有点尴尬,又咳嗽一声,训斥道:“老爷问话,问什么,答什么,不要多嘴!”

唐赛儿怯生生地道:“喔……”

陈瑛抚了抚胡须,慢条斯理地问道:“唐赛儿,我来问你,你可曾去过青州彭家庄?”

唐赛儿眨眨眼道:“大老爷不是已经……”

陈瑛把眼一瞪:“嗯?”

唐赛儿赶紧低头道:“去过!”

“嗯……咳!”

薛品悄悄侧过身去,掩着口对陈瑛道:“部院大人,对小孩子嘛,不用这般严厉!”

陈瑛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放缓了些,又问:“本官问你,你跟谁去的彭家庄,去干什么?”

唐赛儿弱弱地道:“我跟我娘、跟我苏婶婶、跟徐叔叔、我们都是跟林伯伯去的彭家庄,因为彭家老太公过世了,我们去吊唁他老人家。”

薛品嫌陈瑛的语气还是太冷,便接口道:“女娃娃,林羽七跟彭家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要去吊唁彭老太公呢?”

唐赛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林羽七去吊唁彭老太公,为什么要带上你和那姓苏的女子呢?”

“这我知道!”

唐赛儿似乎不太怕这个很和善的伯伯,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因为吧,杨大人救过我和苏婶婶的性命,杨大人救了我和我娘,还有苏婶婶以后,就把我们留在了彭家庄,然后彭家庄派人找到林伯伯,把我们接回了蒲台。林伯伯说,知恩要报,现在彭家老太公去世了,叫我们去老太公坟头磕个头。”

吕震忍不住也插嘴了:“这杨大人……是谁啊?”

唐赛儿道:“辅国公啊,我也是才知道杨大人又升官了,做了辅国公。辅国公救我的时候,还是杨大人,嗯,那时我还小呢,我娘说,我才出生,还没满月,这些事儿都是后来我长大了,懂事了,我娘说给我听的。”

薛品忍不住问道:“慢来慢来,杨大人……哦,辅国公救过你们性命,这是甚么时候的事儿?”

唐赛儿道:“我听我娘说,那时候朝廷跟燕王爷正打仗呢,官府征役,叫我爹去德州修十二连营,我娘当时正有身孕,一块儿跟去了。我刚出生不久,朝廷就吃了败仗,那个乱呐……”

说到这儿,她眩然欲滴地道:“我娘说,我爹就是那时候死在德州的。至于苏婶婶么,她就是德州人啊,苏婶婶跟我说,她那时是德州一家混堂的人,杨大人呢,在那儿当掌柜的……”

薛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打断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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