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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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7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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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闪身出去,足不点尘般飞掠向于坚。

夏浔紧蹑于坚而出,长剑出鞘,飒然前指!

就在这时,旁边高氏医馆大门洞开,两个小徒弟用一扇门板抬着刚刚做了阉割手术的王振出来,于坚闯出窗子,正与他们撞在一起,两个小徒弟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把那王振扔了出去,这一触及伤口,疼得王振惨叫连天,仿佛哼哼唧唧的一头小猪崽。

于坚一个翻滚,扣住王振咽喉,往身前一挡,大喝道:“住手!”

夏浔不想伤及无辜,长剑顿时一凝,这时彭梓祺也掠到了身边,她今日扮同相公出面,并未携带兵刃,两手空空,但是脚跟儿似站似悬,似乎随时都会扑过去似的。

于坚这才看清夏浔模样,目芒攸地一缩,失声道:“是你!”

夏浔缓缓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四下里,夏浔的几个便装侍卫缓缓散开,隐隐将于坚围在中央。

于坚慢慢站起,仍就紧紧扣着王教官的咽喉,绝望地问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夏浔仰起头来,向天空中望了一眼,缓缓说道:“也许,是那些屈死在八百里瀚海中的将士冤魂,在冥冥中指引着我吧!”

于坚听了,颊肉急剧地抽搐了几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犯过的罪!曾经,他只想着他那么做是要置夏浔于死地,那些枉死的将士,都被他忽略了。但是他忘了,夏浔没有忘,一想到这重罪,他就想到了诸般酷刑和一旦定罪之后,他的家人将要受到的惩罚。

每个人都有他超越生命,一心维护的东西,怯死贪生的于坚突然间竟萌生了死志!

“好!好好!”于坚豁然大笑起来:“辅国公,你福大命大,我于坚自不量力,不该与你作对啊!”

万跑跑千辛万苦跑到荥阳,没想到竟在这里又碰上了夏浔,乍一听见“辅国公”三字时,万松岭差点儿没当场背过气去,他马上向公孙大风使个眼色,准备继续跑路。

“辅国公?”

王振原来还以为是黑道中人仇杀,一听这个称呼,却马上忍住痛楚,杀猪般地惨叫起来:“国公爷,救命啊!我只是荥阳学院的一个教习啊,我无辜、我冤枉啊!”

第840章 无心插柳?

王振今天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点儿,现在嗓子都哑了,一叫起来又尖又沙,尖中透沙,就像一个公鸭嗓子的公公,着实难听。

夏浔微微一皱眉,对于坚说道:“放了他!”

“凭什么?”

“你作的孽还不够多?”

于坚疯狂地大笑:“哈哈……如果我要下地狱,还在乎多拉一个人?”

“这么做,于你何益?”

于坚狞笑:“损人利己,要做!损人不利己,做着也痛快!”

夏浔轻轻笑道:“你倒是……坏的够坦白!”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谈条件,诸如“如果我反水”、“如果你反水”如何如何,于坚很清楚,即便他肯反水投奔夏浔,夏浔也不会放过他,葬送在八百里瀚海中的那三千将士的血,绝对不能白流!

夏浔在对答之间,一直在寻找有利的机会,奈何于坚虽不是他对手,要控制一个站都站不稳的人质却容易的很,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也没有法子。

夏浔却不知道于坚控制的这个府学教习到底是何等人物,如果他知道被坑了三千西凉精骑的于坚扼住喉咙的这个王教习,乃是将来在土木堡坑了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害死大明无数良将,直接造成大明良将青黄不接、大明军力由强转弱,景泰复辟等一系列内耗内斗的罪魁祸首大太监王振,他一定会巴不得于小奸掐死王大奸。

王振,河北蔚州人,略通经书,后来谋了个府学教官的差使。史书中说,他因为中举人、考进士无望,于是自阉入宫。其实此处一看就大有可疑。

纵然明初的官儿俸禄低,州县级的儒学教官尤其清苦,可他也毕竟是官,毕竟有一口饭吃,时不时还有学生的孝敬,至于要自阉入宫?宫里的阉人虽多,真正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那机会还不如在外面机会更大,他就笃定自阉入宫就能飞黄腾达?

再者,明初优礼师儒,各地教官被当成各色人才而荐至朝廷,仕至大僚的人很多,以致很多官员要想尽办法去做教官,给自己镀镀金,如永乐朝后来的太常寺少卿王羽,就主动请求改为杭州府学教授,榜眼李贞、探花李景著等都以翰林修撰之职,请求改为高州府学、福州府学。

王振疯了?会把自己搞得男人不叫男人,到宫里去竞争一个以正常时的他也会极度鄙视厌恶的太监职位?那才是千阉万宦闯独木桥,比外边的世界竞争还要激烈。而且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会放弃男人的幸福、到宫里赌一把?于情于理,说不通。

其实真正的缘由,乃是因为王振滥赌,欠了大笔的赌注无法还上,被赌坊的打手踢烂了他的下面,这个原因当然不好说与人听,所以王振进宫时才编了这么一条理由出来。

如果不是夏浔的出现,那么,今天王振本该被送回府学好生将养,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僚甚至学生们的耻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官职位,混进宫去,苦捱苦忍地从一个只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干起,数十年后,因为被拨进东宫侍候太子,这才因缘机会,飞黄腾达。

然而一饮一啄,因缘之巧实在难以形容。

杨旭十年前被杀,夏浔取而代之,举家迁往金陵,半途引起江湖骗子高手万松岭的觊觎,万松岭在谢雨霏的设计下连战连败,逃到西凉,因再度行骗失败逃到这里,结果因为囊中羞涩忍不住再度出手,恰又引来夏浔,让夏浔发现了于坚,结果就影响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王振的命运。

“国公爷,救命……”

王振的求生欲望还真是强烈,下边刚被阉个干干净净,换个男人骤遇如此情景,难免有轻生之念,他强忍巨痛,只想求活。夏浔蹙了蹙眉,说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开他,跟我走!做人,要有担当!”

众目睽睽之下,夏浔不能无视人质的安危,其实就算现在旁边没有路人观看,他也会尽力救下这个无辜的人质,但是于坚罪大恶极,因为人质在手就让他放于坚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想尽量制造机会,把人质救下,再擒住于坚。

彭梓祺明白夏浔的意思,已然悄悄接近于坚,她知道死于坚对相公毫无用处,只有活的于坚才有大用,因此依旧空着手,想要以擒拿手法扣住于坚的肩膀,只要一爪扣住他的肩头穴道,叫他力道全失,自可生擒。然而,于坚明知必死,而且一旦落入人手,将要苦不堪言,哪肯就范,他这光棍气儿冲上来,倒真是一番血性。

于坚大笑道:“国公所言甚是,男人当有担当!于坚就这一条烂命,送你了!”

“不要!”

夏浔和彭梓祺几乎同时出手,只听“嚓”地一声脆响,于坚已捏碎了王振的喉咙,王振双目突起,呃呃连声,与此同时,侧翼出手的彭梓祺先到一步,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肩,只差半毫,夏浔的大手就擦过王振的脖子,扣住了于坚右肩。

两人手下还未发力,于坚把头一甩,狠狠向前一磕,那王振摇摇未倒,被于坚使尽全力把头磕来,两颗人头撞在一起,就像两颗烂西瓜撞在一起似的发出一声闷响:“噗!”

彭梓祺惊呼一声,纵身掠开,夏浔未动,血和脑浆子溅了他半臂,连脸上都有些血点。

王振的脸已经看不得了,他的身子晃了晃,就像半截麻袋似的萎顿在地,夏浔一脸无奈,缓缓松开扣住于坚的手臂,于坚马上就像半截麻袋似的栽了下去,压在王振的尸体上。

夏浔暗自叹息一声:“拓拔明德死了,如今于坚也死了,害死我西凉将士的元凶纵已授首,可惜,却难藉此事扳倒纪纲了。”夏浔暗叹着收获太少,却不知道他阴差阳错,搞死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程度比纪纲大上百倍的超级权奸。

万松岭向公孙大风使个眼色,悄然退出人群,万松岭低声问道:“千千呢?”

公孙大风道:“千千负责扮那送信的行商,恐怕被那店伙看见,事情一了,便去别处躲藏了,本想着等这边事情了了再回来,估摸着现在正在哪家馆子自斟自饮地快活。”

万松岭蹙眉道:“趁着外边混乱,取了行李马上退房,咱们到对面巷口藏身,等千千回来便走!”

公孙大风道:“师傅,城门马上就要关了。”

万松岭道:“如果今晚来不及走,也得另寻住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浔的背影,沉声道:“不知怎地,一见此人,我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夏浔这边,自有人清理尸体,那店主人也会巴结,赶紧亲自打了一盆清水,搭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充了店小二请国公爷净面洗手,等国公爷沾了手,这两件东西就可以当成传家宝了。

夏浔洗了脸,一边拿毛巾擦拭,一边向那店主问道:“方才店里,发生了什么事这般争吵?”

那店主受宠若惊地道:“回国公爷,是这么回事儿……”说完了,他还卖弄地道:“依小老儿看来,这里边只怕真有什么文章,不过……那银店伙计起了贪心,活该受个教训,这官司就算打上官府,他也赢不了的。”

“嗯?骗子……”

夏浔现在对骗子特别的敏感,立即问道:“那几个住店的人什么模样?叫小二取登记簿子取来我看!”

“是是是!”

店主巴不得夏浔在他店里多呆一刻沾点贵气,现在哪还顾得上维护那几个外乡客人,赶紧便叫小二去取登记簿子。堪堪走到柜台旁的公孙大风正好听见取登记簿子的话,趁着人多混乱,掌柜的和小二还没看见他,脚下一转,便脱离了他人视线,从侧门绕出去,急急奔到对面巷中,叫道:“师傅,大事不好!”

公孙大风向万松岭匆匆说了店中情形,尚未说完,万松岭便瞿然道:“走!马上走!”

公孙大风和夜千千情同兄弟,心中不舍,说道:“师傅,千千还没回来,再说,咱们的行李……”

万松岭当机立断道:“行李不要了,我身上有一万钱,足够盘缠,马上走,迟则危矣,至于千千,但愿他够机灵,走,马上走,再不走,咱们爷们就全都栽在这儿了!”

两个骗子遁入胡同深处,向着最近的城门跑去。

那厢夏浔净面洗手已毕,店主也把那住店的三人形貌叙述了一番,三人形貌虽有改变,但年岁、体形是改不了的,谢雨霏虽未抓住万松岭,却抓住了他的几个徒子徒孙,那些人已招认了万松岭和公孙大风、夜千千的真实身份,信上还附有他们的形貌描述。

夏浔听了这三人年岁、身形的描述,又加上他们有骗子嫌疑,登时疑心大起。等到旅客登记簿子取来,夏浔一看那三人依据路引所作的记述,正是由肃州方向赶来,不禁大喜过望,立即下令拿人。

这时听说当街死了人,肃州府的巡检官大人领了几个捕头、差役,拿着铁尺铁链匆匆闯进店来,威风还没摆出来,就知道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的这位公子乃是当朝辅国公了。巡检大人登时矮了半截,乖乖上前,反被夏浔抓了壮丁,唯唯诺诺地听了一番吩咐就溜了出去。

夜千千扮行商在银店做了一出戏之后,就独自离开,随意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个猪耳朵切丝,要了盘炒肝,再叫一壶老酒,自酌自饮,自得其乐。

等到酒肉吃完,天色已经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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