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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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7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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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塞哈智一听,那张大脸就成了苦瓜,心虚地道:“国公爷,老塞不成啊!求您跟皇上说一声儿,把这差事给了别人吧!”

夏浔眨眨眼道:“怎么,你嫌这锦衣卫指挥佥事官儿太低?”

塞哈智把手连摇:“不是不是,不是嫌官儿低,大明诸卫,还有比锦衣卫更威风的么?只是……老塞是个直肠子,听墙根儿不成、打小报告不会,这差使我真的干不了啊!”

夏浔佯怒道:“胡说,这话要叫皇上听见了,还不打你板子?谁说锦衣卫就是干这些下三滥事儿的?”

塞哈智把大嘴一撅,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夏浔轻轻叹了口气道:“锦衣卫,从来就不是你想的这样,至少,不该是你想的这样。而且,就算是你所说的听墙根儿、打小报告,其实也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么不堪!”

夏浔轻轻转过身,望着窗外缠绵的雨雾,冷冷一笑道:“这做官儿的,个个都是读圣人文章长大的,所以……一个个都是圣人,不需要有人监督?如果有人监督他们,就叫他们如坐针毡,视如寇仇,那么,是监督者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这监督者怎么做、如何做、做的对与不对,那是如何完善监督者的问题,却不是不要监督的理由!

再者,皇帝高高在上,当今皇上也就罢了,以后的皇帝,大多是长于深宫,不知民情,如果没有一些耳目,告诉他民间的事情,那么……晋惠帝‘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笑话重现世间,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塞哈智嗫嚅道:“国公说的,自然是有道理了,可是……老塞做这个,只怕真的做不来!”

夏浔回首,深深地望他一眼,说道:“正因你憨厚耿直,皇上才想要你做这个指挥佥事。老塞,这不是我的举荐,而是皇上直接下的旨意,皇上要赏你的功劳,有的是法子,要升你的官儿还不容易?为什么非要安排你进锦衣卫?你要体谅皇上的一番苦心!”

塞哈智翻个白眼儿,还是不大理解,刘玉珏却已听明白了,要找有能力的人还不容易?皇上偏要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塞哈智到锦衣卫去做官,这是对“太有能力”的纪纲已经隐隐生起戒心了,刘玉珏大喜,连忙捧起酒碗,对塞哈智道:“恭喜、恭喜,老塞啊,这碗酒,你无论如何,得喝!”

老塞哼了一声道:“有啥好恭喜的?要我说啊,那纪纲不是东西,可这次他偏偏逃过一劫,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夏浔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放心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汉王因为伴驾出征,立下战功,重又获得了皇上的宠爱,而宫中……太子又少了皇后娘娘这个最大的奥援,汉王在京里如今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这个时候,纪纲不倒,未必是坏事。”

夏浔淡淡一笑道:“人去咬狗,很辛苦的。狗咬狗,却容易的很!”

塞哈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不解地道:“国公爷,这个……老塞可就不明白了。太子已经正位,汉王也封了王爵,他……还不死心?名份已定,再要争位,可就不比从前了,退下来,起码爵禄地位,一生无忧。拼下去,很可能身败名裂啊!”

夏浔凝视着院中的青石板,上边已经积了一层雨水,来不及泄去,雨滴落下来,就溅起一朵朵晶莹的雨花儿,涟漪还来不及荡开,就被新的雨滴砸碎,随生随灭,变化无穷。

夏浔徐徐说道:“四个字:垂死挣扎!搏了这么久,谁能轻言放弃?更关键的是,就算他想放手,他身后的势力和追随者们愿意么?现在,汉王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才想轰轰烈烈地搏一把!结局可以想象,但过程还是值得去拼的,不到最后一刻,结局都可能改变!”

第845章 暗打算

“国……国公请回,老……老……哈……哈哈……告辞了!”

塞哈智喝的舌头都大了,踉踉跄跄出了杨府,护兵牵来战马,一见他喝成这副模样,连忙将他搀住。

夏浔笑道:“要不要乘我的车子?”

塞哈智一把推开自己的亲兵,逞能道:“没事儿,在马上睡觉,我……我都试过,不就多喝了几杯么?告……辞!”

塞哈智爬上马去,却又差点儿一头从马背上跄下去,亲兵赶紧抓住他的大腿,塞哈智勉强分开双腿,在马鞍上坐下,向夏浔打声招呼,摇摇晃晃地去了。

夏浔一笑,扭头看看刘玉珏,刘玉珏正站在他身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浔笑道:“你要说甚么?”

刘玉珏鼓起勇气道:“国公,玉珏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浔笑道:“你我兄弟,还玩这套玄虚,有什么事,说吧!”

刘玉珏道:“国公,陈东、叶安追随国公,忠心耿耿,这一次往西域,更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夏浔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了?”

刘玉珏道:“他们和国公地位悬殊,在国公面前总是拘谨的很,平时看着不甚熟络,但……交情摆在那儿,国公设宴,何妨许他一席之地?”

夏浔微笑道:“原来,你是嫌我不曾邀请他们。”

刘玉珏忙道:“玉珏不是责怪国公,只是觉得,如此不甚妥当。”

夏浔目光微微一闪,问道:“他们有什么不悦之言么?”

刘玉珏道:“那倒没有,他们原本只是两个朝不知夕的杀手,既得国公提携,一直将此恩铭记于心,怎么可能对国公有所怨尤,只是玉珏觉得,对他们亲切一些,便是两个得力的人,国公稍示礼遇,他们都会感激不尽的。”

夏浔微微颔首:“嗯,没有就好,宠辱不惊,亲疏不怨,那是心性的锤炼,尤其可贵。”

刘玉珏苦笑道:“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只是觉得,国公这样对他们,不甚妥当。哦,这一次,他们跟我一起回南镇?”

夏浔摇头道:“不,他们依旧留在工部,接下来,可能会有别的安排吧。”

“什么?”

刘玉珏恼了:“国公,就算弑杀帖木儿的惊天之功不能公布,朝廷也不能不赏有功之臣吧?陈东、叶安,跟着咱们出生入死,此番回来,竟然寸赏?这……这……我不服!”

夏浔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轻叹道:“我留你在南镇,就对了!玉珏啊,官场这个大染缸,真的不适合你,老塞虽然憨直,其实不缺心眼儿,叫他去北镇,都比你游刃有余!”

刘玉珏愕然道:“我怎么了?”

夏浔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今天,喝的也不少,早些回去睡吧,明儿还要接掌南镇呢。那地方被纪悠南搞的乌烟瘴气,你此番回去,少不得还要下大力气整顿一番。至于陈东和叶安……你不要担心,我疏远他们,自有疏远他们的理由,我还很高兴以前不曾与他们私交过密呢,呵呵……一切,来日自知。我只担心,到那时候,陈东和叶安已经明白了我的苦心,你依旧要蒙在鼓里呢?”

“嗯?”

刘玉珏茫然看着夏浔,夏浔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径自回府去了。

刘玉珏迷迷瞪瞪地上了马,带着自己的随从回住处去了。

※※※※※※※

谨身殿里,朱棣正在抓紧批阅着奏折。

自徐皇后病逝以后,朱棣强撑着为她料理了丧事,随即就大病一场。

十四为君妇,随就藩,又靖难,相守多年,不离不弃,两个人的爱早已超越了夫妻之情,那是心心相通如同一体的,如今生生隔绝,何异于裂肉撕心?纵然他是叱咤风云,刚勇果烈的一代帝王,在自己的结发妻子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人间丈夫罢了。

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以致丧事刚刚办完,他就重病一场,这些日子的国事大多仍旧由太子处理,但是毕竟皇上已经在朝,许多事太子也不敢擅自作主,又不敢打扰病中的父亲,因此捡那并不紧急但是影响长远不可轻易决策的事情都先搁置下来,如今朱棣病体渐好,又像以前一样,一心扑在了国事上。

木恩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站在角落里。

他已经进来转悠了三回了,这是第四趟。

眼见朱棣在灯下批阅奏章十分的专注,木恩几番欲言,终究不敢出声。可是这一刻时间真的是太晚了,夜漏更深,雨后的天气尤其湿重,皇上病体刚愈,又有风湿的痼疾,木恩实在不敢让他过于操劳。

朱棣眼角的余光梢到了木恩在殿角局促不安的身影,他缓缓合上刚刚批阅完的这份奏章,抬头问道:“什么事?”

木恩连忙躬身道:“皇上,夜色已深了,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啊!”

朱棣这才注意到,天色真的极晚了,他的心中顿时一酸,平时若这么晚不睡,皇后一定会派人来催促的,哪怕这一晚他是要宿在其他嫔妃处,皇后也一定要确定他已回到后宫安歇,这才就寝,哪怕是在她病中也不例外,而今……她再也不能吁寒问暖了。

朱棣站起身来,揉着额头,习惯性地说道:“好,摆驾坤宁宫……”

话说到一半儿便戛然而止,伊人已去,还去坤宁宫中作甚?

默然片刻,朱棣没有再说话,只是脚步沉重地从木恩身边走过,木恩连忙一欠腰,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

朱棣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了,他回头睨了木恩一眼,木恩立刻退后一步,惴惴不安地把腰又弯了弯。

朱棣道:“木恩呐,你侍候朕,有些年月了吧?”

木恩赶紧道:“回皇上,皇上登基大宝那年,承蒙皇上宠信,奴婢就在皇上身边做事了!”

朱棣“嗯”了一声,缓缓点头道:“是啊,你随侍朕的身边,后宫里的事情,也都是你打点。皇后还夸过你,做事沉稳,为人忠厚,不是那般油滑奸诈的人可以比得。”

朱棣缓缓踱了几步,突又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再将木恩打量一番,说道:“朕想交给你点差使……”

木恩忙道:“皇上有旨,但请吩咐。奴婢就是侍候皇上的,自然该听命行事。”

朱棣笑了笑,淡淡的笑容轻轻一现,随又掩去:“朕要设一个内监衙门,如今由内库拨款,正在聚宝门外紫金山下建造衙署,这个衙门不属朝廷体制,直接听命于朕,取名叫做东辑事厂,想要你去做个掌印太监!”

木恩赶紧跪下,嗑了个头:“奴婢领旨!”

朱棣目光一凝,问道:“你不问朕要你做些甚么?”

木恩忙道:“皇上吩咐奴婢什么差使,奴婢就努力做好皇上交办的事情!”

朱棣点点头:“嗯!很好!你的确是个本份人,叫你去管着这东辑事厂,朕很放心。你不用担心,你做了这东辑事厂的掌印太监,只管把握大局就好,具体的事情……朕正在物色人选,一定挑几个得力之人去帮你,你只替朕管好了这些人,那就成了!”

木恩只管磕头答应:“是,奴婢遵旨!”心中却想:“宫中已有六局十二监二十四司,皇上现在又设了这个东辑事厂,却不知都负责些什么事情……”

※※※※※※※

瓦剌偷偷摸摸大会蒙古诸部,悄悄立了一个大汗,这消息自然是瞒着明廷的,可他瞒得过明廷,却瞒不过鞑靼。

鞑靼和瓦剌之间仇视的程度,实是远在他们和大明的仇恨之上,这么些年来,两边明争暗斗,早在北元还在大漠里苟延残喘的时候,两派贵族就争得厉害,动辄大打出手,等到分裂成鞑靼和瓦剌两部之后,更是必欲灭了对方而后快,他们在彼此之间岂能不派有奸细。

他们在对方势力之下安插奸细的举动,早在他们还同属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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