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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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再逢君-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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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也不曾察觉,那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
  就在她慌神之际,趴在桌机上的人却动了动,接着一个沙哑而又怨毒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滚……”
  他说的很小声,仿佛是在梦中呓语。
  宋娴却迅速的捕捉到他的声音,登时松了一口气。
  幸而他只是醉了。
  宋娴刚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对,于是怨怼的看向他。
  看这个样子,也不知是饮了多少酒,想必这些日子药也没吃,这到底是要怎么样?
  她叹了叹,又俯身欲去将他扶起,再引到床榻上去歇息,怎料她的双手才刚碰到他的肩头,方才还是酒醉不醒的他却猛地将她推开。
  宋娴始料未及,被推得坐到了地上。
  “哎哟!”她下意识的呼痛,正揉着被撞腾的臀尖,却见李容褀踉跄的站起身来,朝她跟前踱了两步。
  乌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至襟前,挡住了他的面容,而他携着醉意的声音却清晰:“说了让你们……都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他立在那里挥舞着宽大的袖摆,身子却并不稳当,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刻就要跌倒。
  宋娴便顾不得疼,忙挣扎着爬了起来,上前欲将他搀住。
  李容褀却又要将她推开,只是这一次他用力过猛,竟与她一道跌到地上,整个人压到了她的身上。
  这下撞得可不轻,宋娴疼得嘶哑咧嘴,却还顾着把他接住。
  李容褀觉到她探至他胁下的双臂,立刻挣扎起来,奈何他实在不清醒,试了几遭却又跌回到她的身上。
  混乱之际,那双幽怨的眼眸在某个瞬间与她的相触,上一刻还拼命要她滚开的人,下一刻却怔怔然凝视着她。
  他双臂撑着她身子两旁的地面,自咫尺处与她相视。
  微凉的乌发散了她满身,如同藤蔓一般将她纠缠,却自其中露出那副惊若天人的面庞。
  宋娴同样怔了怔,却也不过片刻就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低下头。
  那双眼眸里盛装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幽怨、悲伤、悔恨、痴迷……所有的这些情绪如同汹涌的洪流将她席卷淹没。
  或许是因为他这般憔悴的模样,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的眼眸,宋娴心里阵阵绞痛异常,好似也患了心疾一般。
  她还没有来得及摆脱这强烈的情绪,又觉身上一沉,李容褀竟倾了身子,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没有再次被他压回到地上,宋娴正试图劝他起来再说,却因为耳畔一声低喃而彻底失了阵地。
  “阿宁……”他将薄唇贴在她的耳际,声音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悲伤和落寞,俨然像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还以为他只是酒醉胡闹,原来还是认出她来了。
  宋娴顿时就心软了,抬起双臂轻轻回拥住他,柔荑在他背脊上安慰的轻抚着,而她的嘴角也弯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总算是稳住他的情绪,宋娴忍不住数落他道:“殿下怎么能如此任性呢?想必这些时日没有好生的吃饭睡觉,也没有服药,才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这也就罢了,居然还饮酒,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沾酒的,是跟谁学坏了?”
  她如同哄着孩童一般在他而耳边低语,而李容褀竟然十分安静的听着她说完这些话,直到她最后问了那一句,才幽怨的喃喃:“醉了……就不难受了,这里……也不疼了。”
  他说着,略微拉开与她的距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宋娴自然知道,他指的并不是心疾,一时却又语塞,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她沉默了片刻,仍拥着他用引诱的语调道:“地下凉,我们起来到床榻上去歇着可好。”
  李容褀没有说话,将搁在她肩上的脑袋挪了挪,转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俨然是贪恋着她身上的气悉。
  唯恐再招得他闹起来,宋娴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站起来,往床榻边安置,
  虽说李容褀仍携着少年的纤柔,可毕竟是男子,加之眼下将大半的重量都搁在了她的身上,故而费了一番力气,她才得以将他移至床榻边。
  小心的将他扶至床榻上躺下之后,宋娴还没来得及起身却觉环在她身上的双臂一紧,顿时她整个人就栽进了他的怀里。
  李容褀如同抱着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紧紧将她箍在怀里,俨然一副说什么也不放的架势。
  宋娴无法,身子又不得力,只能先由着她,乖乖的做他的人肉抱枕。


☆、心疼

  等了好一会儿,李容褀才又平静下来,环在宋娴身子上的手也好似松了些许。
  宋娴忖着他多半应是睡着了,便尝试着搬开他的手臂,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榻。
  怎料她才在床榻边站稳,还没来得及离开,身侧的那只手就被李容褀紧紧握住。
  他不仅握住她的手,还顺势将她往回拽。
  眼见着又要跌回去,宋娴连忙抓住了旁边的床柱子,奋力的与他那股力量抗衡。
  感觉到她的挣扎,李容褀身上的怨气又重了几分,坐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又将她拥住。
  这下宋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正想好言相劝,却听他道:“母妃那么早就去了,身边的人也都弃我而去,连敏心都走了……阿宁,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求求你……别走”
  听着酒醉的李容褀说着这样的话,宋娴立刻顿住,竟不忍再挣脱。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如锥刺戳进她的心里,直令她不知不觉蹙紧了一双秀眉,眸子里也随之泛起幽怨。
  她俯身将他拥住,这一次再不顾什么理智和应该,只是柔声对他道:“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话间,宋娴就着床缘坐下。
  这一次,她展开双臂,主动将他拥入怀中。
  感觉到她的气悉,李容褀很快安静下来,只是双臂仍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身,好似怕她会逃走一般。
  宋娴轻揽着他,嘴里哼着儿时母亲临睡前唱给她听的歌谣,缓缓的轻拍着他的背脊。
  片刻功夫之后,李容褀算是彻底睡沉了,呼吸沉缓而又均匀。
  只是睡梦中的他仍皱着眉头,宋娴用手轻抚了几次也未舒展开来。
  她便忖着他素来喜洁,如今满身都是酒气,必然也就睡不好了。
  眼下这般情形,要伺候他沐浴想是不可能,她于是打算拧条干净的巾帕来给他擦拭擦拭。
  打定主意之后,她又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如同做贼一般的从床榻上下来,唯恐又将他惊醒,再将方才的那些上演一番。
  或许因为他终于睡沉了,这一遭却是难得的顺利。
  下了床榻之后,宋娴赶紧提起裙摆,垫着脚尖轻声而行。
  趁着李容褀熟睡的这一阵子,她动作麻利的打来了热水,用巾帕沾了水握在手里。
  其实过去这些事在她伺候李容褀的时候时常做,甚至最后的那段时日,这些贴身的事情几乎全都是她一人来做,而李容褀也不允其他人分担,因此如今做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宋娴搬了凳子坐在窗前,轻手轻脚的拧干巾帕,拨开李容褀面上的发丝,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面容。
  这时候,她才得以仔细的端详他的面容。
  数日不见,他竟越发的消瘦了,面色也苍白些,连眼睛都眍下去。
  也不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又是怎么糟践自己的。
  那时听阿清说他不肯与教习丫头同,房,大闹了一场,便以为他不过是赶了人出来再发一顿脾气而已,直到踏入这屋子里的一瞬,她却是被震住了。
  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折磨自己至此。
  眼下看到他形容憔悴的躺在这里,宋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心疼了。
  她不自觉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拧了巾帕,仔仔细细替他擦拭了双手以及脖颈。
  因怕弄醒了他,她便不敢与他更衣,可出乎意料的是,李容褀整个过程中都十分配合,竟一味的睡着,没有惊醒。
  宋娴做完这些,便起身收了东西,方才回来坐下。
  她才在小蹬上坐好,一只手自然的扶在床缘边,却忽的觉得手背一沉,被覆上了什么微凉的东西。
  宋娴立刻紧张的朝他看去,见他依旧双目微闭,才松了一口气。
  他竟在梦里还要寻着她的手握住,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娴不忍移开他的手,又觉他的掌心依旧和过去那样有些凉,想来是体虚所致,便愈发心疼起来,索性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捂着,一双眼睛则腾出闲暇来看着他的面容发呆。
  仿佛不知厌倦一般,宋娴凝视着他的眉眼许久许久,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才就着床边睡去。
  感觉到被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宋娴才睁开眼。
  此时已是天明,馥郁的阳光照进屋子里,让人有些恍惚。
  宋娴抬眼看向床榻,见李容褀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继而缓缓掀开,露出那双仍显怨毒的眼眸。
  她下意识的冲着他甜甜一笑。
  初自睡梦中醒来的李容褀怔了怔,朝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仿佛试探一般触碰她的侧脸。
  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她闭上双眼,有些受用的等着他的掌心再轻抚上来。
  可他只是碰了碰她便立刻收回了手。
  宋娴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却发现他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想来是被他当做梦境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切实存在的,宋娴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殿下醒了。”
  李容褀又怔了一瞬,却在下一刻自她双手间抽回了他的手。
  他翻了个身用背脊对着她,仿佛故意躲着她一般,半晌才携着怨毒的语调道:“你来做什么?”
  见他这般与昨夜迥然不同的态度,宋娴也有些尴尬,讪讪的答道:“我来……是大殿下听闻这里的丫头惹殿下生气了,所以派了我来伺候。”
  宋娴并看不到,此时李容褀的眉宇又蹙紧了两分。
  听到背后传来窸窣的动静,是宋娴去取了干净的衣衫来与他更换,李容褀忽然焦躁起来,厉声道:“出去!”
  宋娴被他喝住,停下手上的动作。
  李容褀见她不动,又将语调缓和了些许,却仍旧背对着她道:“大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里不缺人手,你走吧。”
  觉察到他语调中明显的怨毒之气,宋娴知道他这又是在使性子,便也不动,只立在床边,故意问他道:“你当真要我回去。”
  “当真。”李容褀迅速的应道。
  宋娴便又问:“那我可真的回去了。”
  李容褀顿了顿,最终轻叹一声,沉声道:“你走吧。”
  见他如此态度坚决,起初只是抱着逗他的心理的宋娴,此刻却禁不住有些失落了。
  看来他并不是欲擒故纵,是当真要赶她离开。
  宋娴自知多说无益,只将干净的衣衫放在床榻边,而后朝着床榻欠了欠身,便转身出去了。
  到了屋外才知,司琴领着几个她不曾见过的丫头早就候在了庭院里。
  想必那几个都是她离开之后添的,所以才一个都不识得。
  宋娴正想着,却听司琴问道:“殿下如何?”
  宋娴欠了欠身应道:“昨夜沉沉的睡了一夜,现在已经醒来,想来已无妨了。”
  司琴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问她道:“那眼下可容得人进去服侍?”
  方才宋娴就注意到她身后的丫头手上端着汤药,想来是要进去侍药的,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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