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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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再逢君-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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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宋娴,每当她们两人在一起时,人们对于朝贤的称颂大多数都集中在她身份的高贵上,而她的美丽却反而在宋娴的对比下被忽略。
  即便如此,宋娴和朝贤这些年来的情谊也始终很深,并不曾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有所动摇,而朝贤也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话,只要一出宫就必定来找宋娴,若是一段时间不得出来,也会偷偷让人带话到将军府,请宋娴到宫里团聚。
  对于这样一个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宋娴从来就不曾对她有个丝毫的戒备和怀疑,就连和李容锦成亲前诸般忐忑和不安的心里都告诉了她,所以她才会提出趁着初一到清业寺上香的机会偷偷瞧一眼李容锦是个怎样的人。
  也正是这样一个好姐妹,宋娴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谎,明明在清业寺中见到了李容锦,却谎称没有见到,也绝没有料到在自己和李容锦成婚的当夜,她竟会在喜房不远处的庭院里私会自己的夫君。
  当李容锦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时,宋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身上的喜袍是那样的赫然于目,明艳的红如鲜血一样的浓稠,即便是漆黑一片的夜幕也无法掩盖。
  宋娴仍抱着一丝希望,稳住心绪打算听他们说什么。
  她看着李容锦疾步行至朝贤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李容锦的语调中可以听到明显的紧张和愠怒,说罢还侧过头看了看喜房那边的情况。
  此时喜房里灯火通明,映照着如云似雾的红绸,格外的喜庆。
  喜娘和丫头们凑在门口,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数着手上讨来的红包,偶尔发出一阵哄笑,全然没有注意到幽暗的庭院里有什么动静。
  朝贤往李容锦近前移了一步,头上的朱钗随之轻摆,发出细微的悦耳声音。
  她抬头凝视着李容锦的双眸,用盛满忧思的语调道:“我来看看我的好姐妹,有何不妥,你何必这么凶?”
  李容锦却在这时拱手道:“小人不敢,公主殿下既然是来做宾客的,就应该待在前庭,小人稍后也好向公主敬酒,想来公主殿下方才多饮了两盏,原本出来醒酒的,不小心迷路才到了这里,小人这就送公主殿下回去。”
  他这一通话说下来不仅语调十分恭敬,就连理由都已替朝贤找好,奈何朝贤却并不领情,反而有些落寞的轻笑了一声,而后对他道:“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公子何必端这些虚礼,我在这里等你,不过是想看一看你。”
  她说着,忽然放柔了语调,纱袖下的皓腕轻抬,似欲将柔荑触上他的面容。
  然而她的手才抬到一半,李容锦却略侧过身子躲开。
  那只手便顿在了半空。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原本满怀柔情的语调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宋娴躲在暗处,听见她对李容锦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方才我去喜房的时候顺便在合卺酒里加了点东西,一会儿你可记得千万别饮。不过你的妻子劳累了一天,想必此时已经口干舌燥,屋里又没有别的东西解渴,会不会提前偷饮那些酒就不好说了。你要是想救他,眼下还来得及,只是要费一番心思给她解释,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做,还有……”
  说到最后一句,朝贤忽然朝他近前又靠近一步,仰头凑到他耳畔道:“你谋划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她却又退开来,让出通往喜房的那条路,噙着一脸凄楚的笑看着李容锦,仿佛在等着他做决定。
  李容锦抬头,看向仍然被一片喜气包裹着的喜房。
  此时此刻,那里还很平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想来房里的那个宋娴还没有饮那盏毒酒。
  他身侧的袖摆明显动了动,显然那袖下的双掌正紧攥成拳。
  然而等了许久,他都只是看着,脚下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
  朝贤静静看着他,双眸之中渐渐浮起水泽,终于由哀伤转为欢喜。
  她弯起嘴角展露笑颜,忽然抬起双臂倾身环住李容锦的脖颈。
  云鬓间的垂珠因为这突然的动作而清脆作响,拥着李容锦的朝贤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哪里还有一贯端庄的公主模样。
  而李容锦只是由她抱着,没有回拥住他,也没有将她推开,目光始终看着远方。
  那两人相拥了片刻后,朝贤才将他松开,抬袖似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而后牵起李容锦的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宴上去吧。”
  这时,李容锦终于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朝贤。
  在她充满爱慕的眼神之中,他最终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看着她轻点了点头,继而与她一道离开倚墨园而去。
  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两个身影,宋娴的心彻底跌至了谷底。
  刚刚在她眼前的不是幻境,那两个人一个是她这一生最信任的姐妹,一个是他未来的夫君,她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他们竟要置她于死地。
  整件事的脉络似乎终于连成一线,宋娴大概猜测到了一切的开始与结果。
  故事的伊始是她和朝贤计划着在清业寺偷看李容锦,因而早早的到了清业寺的内院中,一起在那里等李容锦出现。
  后来宋娴被家里的仆婢叫开,便让朝贤在那里等她片刻,怎知阴差阳错的命运就在此时发生了转折。
  宋娴和朝贤在清业寺的内院里等了许久皆没等到李容锦,偏偏宋娴离开的片刻,李容锦就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恰巧在路过朝贤身边时为她解了围,正是身为阿宁的宋娴在清业寺看到的一幕。
  或许正是因为那件事,素来谨遵宫中戒律,极少有机会和男子相处的朝贤对李容锦生出了恋慕之心。
  自那以后他们有没有再见过面宋娴便不得而知了,但从今日那两人说话时的态度语调来看,应当是见过不止一次,而且他们两人的关系恐怕已远比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妻子亲密许多。
  这到底是人心的险恶还是命运的作弄?
  如果那日在清业寺中她没有离开,如果遇到李容锦的是她,甚至如果是她和朝贤一起见到了李容锦,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又会完全不同?
  然而这世间并没有如果,能够重生这一遭已是不易,唯有改变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一切或许才会真的变得不同。
  虽然因为刚刚知道的真相震惊不已,宋娴还是努力镇定了心绪,在确定了他们两人已经走远之后便立即溜到了喜房跟前。
  因为今日宾客众多,又都是朝堂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故而济川王府虽然加强了戒备,但多数的护卫都被派到了举行宴会的前庭守卫,而倚墨园这边只有几个护卫守在门口,庭院里并没有更多的护卫。
  加之那些丫头们趁着新郎未至,正凑在一起偷懒玩闹,连方才庭院里有人都没有发现,自然也没有发现宋娴。
  宋娴于是十分顺利的摸到了喜房的窗户下面。
  她又转头朝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便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轻盈的落地时,她并没有惊动喜房里的人。
  此时,她连忙抬头往屋里瞧。
  只见屋子里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喜床周围火红的云帐堆叠,鸳鸯锦被摆放整齐,喜床对面的桌机上则依次摆了一碟果脯、一碟花生和一碟红枣,离桌机边缘最近的地方则是个酒壶和两个杯盏,酒壶里装的正是合卺酒。
  原本应该端坐在喜床边的新嫁娘此时却立在桌机边,顶在头上的红盖头也被掀起一角。
  背对着窗户的新娘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到屋内,正低着头在桌机上找着什么。
  那双藏在喜袍袖摆里的柔荑依次捻起一块果脯又放下,而后在红枣的碟子上方犹豫了一瞬,最后收回身前,握住了酒壶。
  


☆、移魂

  这是宋娴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自己。
  原来的那具身子虽然比现下这个小丫头的高挑丰莹许多,可衬托在宽大的喜袍下,却还是显得有些瘦弱。
  那双涂着丹蔻的柔荑也比她如今的这双手纤长且肤质细腻,莹白如雪的手握着白玉制的酒壶,倒夺去了那瓶器的光彩。
  看着她提起酒壶往杯盏中到了一杯,而后举起杯盏移至唇瓣,宋娴连忙冲到桌机前,二话不说的自她手里夺过杯盏,扔到了地上。
  一身红妆的新娘侧过头来,露出那张她无比熟悉的明艳面容,和双眸之中惊诧无比的神情。
  她似乎是受了惊,如何也没想明白怎么房里忽然多了个人。
  下一刻,当新娘看清宋娴的面容,原本晶莹的眸光一怔,眸子里却透出更深层次的震惊。
  “你是谁?”新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直至碰上桌机,却又像十分害怕她一般用双手扶着桌缘,一时蹙紧秀眉,似乎极力的躲避。
  “这酒有毒。”宋娴说着拔出鬓间的银簪,揭开酒壶的盖子伸进去试了试,片刻后她取出银簪,果然见簪子的前端很快变得乌黑。
  意识到自己险些饮了毒酒,新娘愈发惊骇,双腿一软竟跌坐在地。
  宋娴连忙上前搀扶,可手才触上新娘的喜袍,就被她惊惶的推开。
  新娘坐在地上,也顾不上爬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去,一脸惊恐的看着宋娴,几乎带着哭腔的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此时,宋娴却也不再勉强,兀自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如同惊弓之鸟的自己,语调平静道:“你明知道我是谁,何故又来问我?”
  诚然直到方才,宋娴都不曾怀疑。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占据了这个丫头的身体,从而回到一年前再重来一遭,而宋府里的大小姐则是真正一年前的自己,也就是说有两个自己在这个时空当中。
  虽然曾经也有所怀疑,但她倒地不曾真正设想还有移魂转破之事,眼下看来却是如此。
  方才她从窗户翻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照理说她是会武功的,就算成婚当日劳累也不至于连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也毫无察觉,况且方才她并没有刻意敛起气息,这是其一。
  后来她看到自己将饮毒酒,连忙上前阻拦,夺过毒酒之际会武功自己竟没有下意识的反抗,这是其二。
  还有,即便屋里多了一个人,眼下的她是丫鬟打扮,又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眉眼,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她却是如此惊恐。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种可能得以解释,那便是这个“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又或者说这个“自己”是占据了她的躯壳的另一个魂魄。
  至于这个魂魄是谁的,看着那个披着自己的皮,却分明一副任人欺负的娇柔模样的喜娘,宋娴也已有七八分的了然。
  听到她这样说,跌坐在地上的新娘变得更加激动,垂下头不停的摇着头,用双手挡在身前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此前宋娴还一直觉得愧疚,自己占用了别人的身子那么久,可如今看来,这个身子的主人不仅不伤心还十分的乐不思蜀,不仅占了她的身子,享受了本来属于她的安逸生活,眼下还不打算承认,直欲继续冒名顶替,取代她成为济川王长子之妻。
  想着她在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一切时,而自己却在济川王府中受了那么些苦,宋娴心里就憋闷的慌,见她如今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蹲下身子,逼至她近前道:“便是不认得我,你也该认得这具身子吧……阿宁。”
  其实,说起阿宁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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