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不到梨花白 作者:水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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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不到梨花白 作者:水凝烟- 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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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龙椅上的人,乃是先皇御定,而她想换上龙椅的人,也是先帝亲自下旨封禁,她想将这两个换个位置,就必须找个唬弄得住人的理由,不动声色的动作。
如此,王家人就越不能动,不但不能动,还得大肆封赏高恩厚待,方能不令百姓和朝臣起疑。
这就是慕容琰确定外祖和舅舅现在肯定还活着的原因。
也是慕容琰的底气。
宁劲远和章寒听了慕容琰的吩咐,便一左一右的护着慕容琰退了出来,重新蛰回御花园后,章寒问,“皇上,您觉得老将军会被太皇太后关在哪儿了呢?”
慕容琰四下里看了看,就一指北六宫,“这宫里最适合她藏人最能让她放心的地方,也就是她自己个儿的眼皮子底下了,走,去永寿宫。”
宁劲远和章寒等人一听,确实有道理,于是便向后摆摆手,几条?影嗖嗖的跟上慕容琰,齐往永寿宫而去。
永寿宫中灯火并不亮,除了廊下守夜灯外,四周都?漆漆的一片沉睡气息,慕容琰先围着太皇太后的寝宫转了一圈后,就皱眉。就算知道外祖和舅舅可能在永寿宫,但永寿宫这上百间的屋子,难道一间一间的搜?
正犯愁,忽见永寿宫的寝殿打开一扇偏门,有人提着一盏小小宫灯,正引着两个女子走了出来。
慕容琰定睛一看,便诧异叫道,“太皇太后?”
出来的正是太皇太后,扶着她的则是她的贴身大姑姑莲香,二人出了殿门后,径直顺着回廊绕过一道拱门,往永寿宫的小花园去了。
“跟上她们,”慕容琰立刻觉得孙太后的行踪有些诡异,这深更半夜的她不睡觉。去哪里?
孙太后明显是将守卫全支走了,所以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人,跟在后面的慕容琰等人也没有遇到人,越跟慕容琰就越笃定,能让孙太后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去见的人,必定是他外祖了。
孙太后在花园后的一排偏殿前停住了脚,莲香将门推开,孙太后摆手命她和提灯的小宫女都在外面收着,便自己一人进了门。
慕容琰见此,忙也让宁劲远等人藏进角落,他自己则跃身上房,轻手轻脚到了亮灯的上房,揭开瓦片,向下看去。
屋内。正腰身笔挺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老将军,不是他的外祖王泽又是谁?
王泽似并未起身给太皇太后见礼,他坐着,反而孙太后站着,他向孙太后微笑着,“兰儿,你还是不死心吗?”
灯火昏?,孙太后的脸色极是不好,她看着王泽,语气里有着一丝嗔怒,“泽哥,你曾经说过,无论今生来世,你都会帮我。难道你说话不算话吗?”
王泽笑得安然,他摇头,又点头,语气里便有了丝凄凉,“这些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不够,”孙太后低喝,“你答应我你会杀了你的妻子,可是她却一直都还好好儿的活着,她就那么一直的留在你的身边,做着你的夫人,她每天都能看到你,她每天都能跟你说话,她每天都能靠进你的怀里听你的心跳声。你骗了我四十多年,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王泽慢慢抬起手,想去握孙太后的,然而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他看向孙太后,目光悲悯的叹息,“她是无辜的,我不能杀她!兰儿,我想给咱俩修个来世!”
“我不要什么来世,你连这辈子答应我的事你都做不到,你跟我说什么来世?”孙太后退后一步,愤恨的低喊,“泽哥,这些年,哀家待你王家不薄,就算你一直不杀你的妻子,就算她动不动就进宫来在我的眼前进进出出,哀家都没有怨过你更没有自己动手杀她;哀家力排众议,让清越纳娶你的女儿为正妃,哀家又费尽心血让清越坐上龙椅让你的女儿成为皇后,这么些年来,哪怕你那女儿蠢笨如猪,哀家还是一心一意的护着她,护着你那外孙子,没有哀家,你那外孙子能这么容易的坐上皇位吗?我为你为你王家做了这么多,你回报了哀家什么?”
她一口一句的“哀家”,这是她第一次,她从来都是叫他“泽哥”的。
王泽眼里就有了痛意,这么些年过来,她到底还是以太后的身份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不是他的兰妹妹。
这一声“哀家”出口,他和她便是天堑之隔,她是君,他是臣!
王泽闭上眼,不肯再看她。
孙太后满腔的怨愤之气,“哀家让你女儿做皇后的时候,他慕容清越何尝愿意?当年慕容清越是何等宠幸那周妃,要不是哀家一力帮你们压制着慕容清越,再设计除掉周妃,你以为现在那长春宫住着的,还能是你王家的女儿?那龙椅上坐着的,会是你王家女儿生的儿子?”
王泽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
他将近七旬的身子早无当年的健硕,虽身板挺直,却到底有些颤颤巍巍难经风雨的样子,屋顶上的慕容琰鼻子一酸,他第一次发现外祖原来竟已这样老了!
孙太后显然是愤郁已久,她“啪”一拍桌子,接着道,“可是你的外孙娶了我孙家的女孩儿时,却是怎么对她的?哀家若早知是今日情景,当年便不该让慕容清越娶你王家的女儿,哀家又何必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送与你王家?”
“兰儿,”王泽睁开了眼睛,看向孙太后叹气。“你讲点道理,且不说当年你孙家并无适龄的女孩儿,你让慕容清越娶我女儿,为的难道不是我手上的兵权?若不是我的支持,晋王死后,还有诚王,先皇是不会把皇位传给慕容清越的,你也做不了太后!”
“你……”孙太后被王泽呛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她突然喋喋低笑起来,“泽哥,你不觉得咱俩这么盘老账,很没意思吗?”
“我并不想提当年往事,兰儿,你也看开些吧,”王泽看着孙太后叹息,眼里有愧疚,有怜惜,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怜悯。
孙太后点了点头,就在王泽身边坐了下来,她看向王泽,脸上堆起了一丝笑意,仿佛刚刚那个翻老账的人不是她般的,只叹息道,“说起来好笑,你说咱们为了慕容家的事儿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以咱们的年纪,还能活几年哪!”
“兰儿,你终于看开了吗?”
孙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嘴角却满满都是悲凉,“说到底,咱们俩这一辈子,就没为自己活过,忙忙碌碌算计来筹谋去,都是为天下,为家族,为儿女,就是不为我们自己想。”
王泽也笑,他终于伸手轻轻握了握孙太后的,“可惜你就是看不开,若你能放下这一切,我便带了你离开这?金牢笼,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完这最后的几年。”
孙太后笑了,眼里却落下泪来,她轻轻抽回手,向王泽摇头,“泽哥,当年我让你带我走的时候,你不肯;现在我老了,走不动了,外面的山水再好,我这眼睛也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了,不折腾了,不折腾了——”
二人便沉?,屋内除了孙太后轻声的啜泣外,只有风吹过窗户纸的声音。
许久后,王泽终是说了一句,“兰儿,是我对不起你!”
孙太后的啜泣声便慢慢低了下来,她看了看王泽,道,“那么……你可愿意再帮我了?”
王泽却摇头,“琰儿是先皇御定的新君,我若帮你,便是谋反。”
“可是他病了,他已经人事不省,国不可一日无君,”孙太后尖声道。
屋顶上的慕容琰眉头皱起,继而苦笑,孙太后果然如他所料,连外祖跟前都以“病”字欺瞒遮掩。
“若是他病了,那为什么你一直不让我去见他?”王泽却不傻,他看着孙太后,“你又为什么将皇太后软禁起来?兰儿,你到底把她藏去哪儿了?”
孙太后看着王泽,目光由原先的哀婉渐渐变得澄净明亮,哪里还有半点悲戚之色,她向王泽冷笑,“你放心,哀家不会伤她的,等慕容瑜登基后,她依旧是皇太后,并且,哀家会在你王家选一个女儿,直接封为贵妃,你王家一样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泽哥,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若琰儿病了,你为何不让我去见他?”王泽却不肯被孙太后的话带着走。
孙太后的脸上连冷笑都没有了,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王泽,不答反问道,“泽哥,这么多年来,哀家对你、对你的女儿和外孙都不薄,你真的要逼哀家对你出手吗?咱们两个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王泽看着孙太后,目光好不退缩,“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孙太后沉?了,她眉头微皱,似在犹豫,王泽见她迟迟不语,就替她说了,“其实……琰儿没病,他只是阻碍了你孙家的利益,所以你要除掉他,换听话的慕容瑜来当皇帝,到时依旧是你孙家的女孩儿为后,那时,除了龙椅上换了人外,其他的一切都不变,你孙家依旧是那最风光最显赫的大肃第一家,是不是?”
见孙太后面色惊悸,王泽又道,“兰儿啊兰儿,你让我对付我的外孙,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孙太后的脸由青转白,半晌后就一咬牙,恨声道,“是,你说对了,哀家就是要除去慕容琰这个白眼狼,若不是哀家这些年替他筹谋,他哪能顺顺利利的成为太子?可是他竟然为了一个贱女人而作践皇后,这也就算了,哀家睁只眼闭只眼。还压制着皇后不许跟他哭闹,可是他竟然还一而再的消减孙家的势力,哀家若再这么容忍下去,他的刀就要架在哀家的脖子上了。”
“他是皇帝,他自然不会允许朝臣的势力膨胀,即便你明天立了那慕容瑜,他也不可能听话一辈子,只要被他找到机会,他一样会铲除你孙家人,只怕那时他对你孙家更无情分,做的比琰儿还要绝,”王泽却冷笑。
“哼哼,哀家能钳制慕容清越一辈子,就也能掌控他慕容瑜一辈子。”孙太后却不屑,她向王泽怒道,“只有你那外孙,为人狡诈心性阴险,带兵的这些年他居然偷偷收拢了不少势力,慕容清越更还把最关键的江北大营给了他,而你是他的嫡亲外祖,自然也是帮他,他掌握了江北大营再攥住绿营兵,背后又是你,他的翅膀竟就硬了,他竟然就敢来对付哀家!”
“是啊,往年嘉和帝的手上虽有兵权,可是大肃朝最大的那一股兵力却在我的手上。所以嘉和帝对你颇为忌惮,所以你才可以钳制嘉和帝一辈子,”王泽叹气,“你难道没有想过,嘉和帝为何要把江北大营和绿营军都给了琰儿?他就是希望琰儿拔除掉你孙家,因为我是琰儿的外祖,我可以钳制他,却不会钳制琰儿,所以,他这是要让琰儿做到真正的军政统一,再不容许有外戚可以专权!”
见孙太后不说话,王泽讥讽一笑,“兰儿啊,你白算计这么多年,其实就算周妃母子一直受宠,先帝最终还是会把皇位传给琰儿,因为,只有琰儿才有能力做到军政统一!”
孙太后将桌上的茶碗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才问,“如此……你是铁了心要跟哀家作对了?”
王泽深吸一口气,向天拱了拱手,“回太皇太后,老臣不敢辜负先帝的重托,老臣——誓死效忠当今皇上!”
“王泽!”
孙太后撕去了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她面色愤恨狰狞,恨恨的瞪着王泽,咬牙切齿。“那你就不要怪哀家无情了!”
说罢,她狠狠一甩袖子,气冲冲转身就走!
王泽看着门被砰的关上,眼里忽然就滚下两行混浊的老泪来,他和她互相扶持了一辈子,现在终于走到了对立的这一步!
待听得孙太后等人的脚步声远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便起身来到后窗处,推窗看向屋顶,轻声叫道,“屋顶上的,你也来了许久了,下来见见吧。”
“外祖,”慕容琰叫了一声,翻窗而入,扑通跪倒。
王泽眯眼一看,顿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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