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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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手札-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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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本三,最狗血的一个。人间管理谷物的农业之神、希腊的大地之母狄蜜特,有一个美丽的独生女泊瑟芬,她是春天的灿烂女神,只要她轻轻踏过的地方,都会开满娇艳欲滴的花朵,我个人认为这很环保,有一天她和同伴……”拉拉杂杂把书上看来的神话重述了一遍,结语道:“……这样人间有了四季。室女座象征着春神泊瑟芬的美丽与纯洁,母亲养育的麦穗,也成为她手持之物。如何?农神、公正之神、春神,喜欢哪一个?”
  莫非悠悠回神,转头看向她,良久才哑声道:“你是哪一个?”
  闻言愕然,弄不清莫非的意思,眼睛左盼右顾,最后干脆往天上看那个“人”字形排列,“我哪个都不是。”他喜欢哪一个……与她有什么关系。
  短暂的一瞬,几近柔情的神情凝结敛去。
  悠闲惬意的气氛一下子僵滞,古澜梵虽然身体姿势还保持放松状态,可肌肉却绷紧了,因为她一句话两人突然静默下来,感觉是自己说错了话,有点难堪,她无法判断身边这个人说的话是不是暗喻了什么,好象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她真的很不会应付这种事情……
  “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回去睡觉吧。”
  “好啊。”侧过身子,偏头偷偷用丝袖拭去额角冒出的冷汗,应该说,她很怕这种事。她太是年轻了,缺乏阻挡爱情这洪水猛兽的实战经验,原以为这恐怖玩意与她此生无缘,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它就发起突袭,危险啊,危险。
  小心帮助古澜梵站起身,搀扶她回到卧室,两人睡下。古澜梵还是侧卧着睡,而莫非依旧是从后面轻拥着她,两个人不再发一言,只是各怀心事,分享着体温静静睡去。
  
  虽然没有刻意去记忆,可这一晚的点滴却牢牢地印在古澜梵的脑海里,在这以后很多年以后,当她再回忆起时,不由得设想她如果给出了三选一的答案,对莫非的试探做出了回应,她和莫非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一日,她无聊地翻出陈年芝麻烂事晒太阳,左思右想得不出结论,心烦之下干脆跑出旅社冲到大街上拨通了长途电话,也不顾电话那一端的人熬夜繁忙工作刚刚入睡不久。
  昏沉沉中终于在一连串质问中弄清她说的重点是什么之后,莫非放弃一句话打发她好睡觉的念头,撑靠在床头叹一口气,“回到那时,让你重新再选择一次,你会选哪一个?”
  光脚丫晃荡着拖鞋,咬着下唇,看着对面街上一个流浪汉懒洋洋地爬起身整理地上的纸板和报纸,再回忆一次当时的情景,古澜梵也叹一口气,道:“再来几次都我的回答都一样:我哪个都不是。不是吗?”
  “你的确不是那三者中的任何一个,你只是你自己。”
  答案没错,错的是时机。
  “会不一样吧?”假如那时回应了他的心情。
  “……我不知道,但如果我那段时间留在你身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切?那倒不必,“……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始终对那个孩子有愧疚。
  “她现在过得不错。”
  鼻子重哼一声,道:“废话,有我罩她她当然不错。还轮不到你来说这话,最该检讨的人是你。”
  “所以我也只是看着而已。”控制场面,由着那孩子任着性子闹了一场。
  “别把自己看得多伟大,要让她知道了非气爆不可,”可怜的孩子,无知才是幸福,反抗可是她的快乐来源之一,要是晓得自己之所以能蹦达这么欢畅,除了她老妈鼎立支持外还有她老爸替她罩的关系,不知会受打击成什么样,“你就继续维持没良心爸爸的形象,反正这样比较适合你。”哎,哎,可怜的爸爸。嘴角幸灾乐祸地扬了起来,活该他倒霉,什么事都凑一块了。
  如果人生有大大小小的机缘组成,那么导致她与他那一刻错身的机缘冥冥中早已埋下了定数。
  
  当日子没有波澜时,发发呆闪闪神,一天一天就这样滑过了,很快地便进了七月。天气难免有些燥热起来,外面的草坪即使每日定时喷洒,可到了正午的时候日头一毒也照样奄奄地耷下尖来。
  空气湿闷,午间一入睡没片刻就着了梦魇,死命挣扎了老半天终于醒了过来,就不敢再躺下了,后颈和背上湿漉漉的,将愈发浓密的头发拨到前面,慢慢调整呼吸,她最恨“鬼压床”了,所以才不喜欢睡午觉,偏偏为了肚里的丫头这几个月里强迫自己改变了好多习惯,好在是暂时的。想起近高考的整整一年时间,她每晚都要搏斗挣扎个两三次方能真正入睡,虽然现在没了那毛病,可偶然犯一回就让她整个人都不痛快,长时间精神加肉体备受摧残的后遗症可是根深蒂固的。
  “还有一周了。”忍耐,坚持就是胜利。到时狠狠痛它一次后她就解放了,要去哪呢?要不先给莫非打个商量把宝宝借几天,抱去法国炫炫,那些家伙非掉一地下巴不可,哈哈。
  换身轻便的休闲孕妇装,吃力地扶着木栏杆下了楼,大厅里冷冷清清,全然不复见前几月的众星捧月。一个人熟门熟路地晃荡到厨房,踮脚从柜子里取出自己专用的一套茶具,顺手用煮咖啡的小壶烧水。
  还真是人善被人欺,想喝茶还得让她一个孕妇自己动手,不光这样,日常中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来,没有人陪她散步,没有人榨果汁给她喝,没有人在她耳边唠叨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没有陪她做手工,还有,没有人晚上睡觉时帮她按摩。
  一夕之间,斗转星移,天地变色……
  呵呵,这么形容好象蛮贴切。
  将沸水灌进紫砂壶把茶叶冲开,提起水壶浇洗茶杯,嘴角戏谑地翘起。这个宅子在一个月前完全变了模样,先是莫非毫无预示地突然不再回来,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然后,有一个据说是主宅的人来传话……
  “夫人,颜夫人的孩子出生了,左翼先生向主宅请调了安管事照顾她,那边缺人,要我过去帮忙一段时日,你看……”
  尤记得威廉脸上的小心翼翼与为难,真是好笑,已经拍板的事干嘛还来征询她的意见,何况,她能有什么资格去反对。
  “你去吧,反正我这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就生个孩子吗?”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她心里不痛快对威廉也不遮着不掩着,反正她在莫家的堪难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懒得费脸皮去打圆场。
  用连蒂瓜来比喻人不太合适,不过自打威廉被调走,宅里的仆人的确跟一串藤上的地瓜似的,头个被拔走了,剩下的也一个接一个扑啦啦地被扯了出去,首先被清理的就是她身边的掌握大小八卦的那三只鸡婆八哥,接着是跟她关系还过得去的一般仆役、厨娘……不到两星期,宅里的人被彻底大洗牌,没一个人的名字是她叫得上的,也没多少眼生的人在她跟前晃,因为除了基本照料外根本没有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现在就像一个高危险传染病患者,没人愿意多靠近她。
  住在侯门深宅的人的手段,她算是有点体悟了,没有战火硝烟,现在流行冷战政策,冷待你,漠视你,孤立你,封闭你……世界一片清净。
  手一反转,茶水换了个杯,捻起细长的闻香杯凑上鼻子,细细嗅品铁观音的清雅馨香,眼角瞄到木托盘,上面的砂壶被茶水淋浸后生出水泽,幽幽叹出一口淡淡的怨气,这个月没人给她沏茶,她的小紫砂壶的气都败了点,少了些亮泽了。
  哎——,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对她开战该多好。弄清敌方心态,她就不会这么骄纵自己一径儿享福了,偏偏他们到了把她懒性儿都养出品来的时候才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突然间自己爱吃的爱喝的爱做的全没影了,让她很是措手不及,从事事动动嘴皮子到要什么得自己亲手动手,由奢入简果然是对人心志的一大考验。
  ……也是对临产孕妇的巨大考验,妈的,从刚才起肚子怎么就有点怪怪的。她没乱吃什么东西啊,想乱吃零食还要有得吃呢!
  回去躺着休息。可是……看到长长的楼梯立刻就打消这个念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给“挪”下来,哪能才喝杯茶就回去,她可没这体力上下跑,干脆去花房看看吧,趁这会大家都躲在屋里偷闲的时候。
  想到在自己精心照理下顺利进入二期培植的种苗,顿时高兴起来,她把样本寄给了老布,虽然老布没夸她却让她继续,这表示她的功夫没有白费,还是植物老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遵守规则真心实意对它,它就还你茁壮健康,根本不用你的脑子走弯路,再直白不过。
  “哎——,今天是左翼少爷家小少爷的满月宴吧,真是羡慕金支的那组人,得上头的欢心就调到好的地方,哪像我们……”
  “你抱怨什么,这里不也是主事的宅邸吗?”
  “主事?!哼,差太多了,我听人说这家夫人出身低微,也不知道莫非少爷是从哪儿找来的,而且在嫁进来之前做的是下贱的陪酒女。”
  “天啦,真不敢相信,她是用了什么手段?!”
  “谁知道!长得又丑,身材又烂,也许她床上功夫厉害,男人不最喜欢这种女人吗?”
  “说得是,和颜夫人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下,一个在地下。”
  “比?她根本就不配与颜夫人相提并论。据说上一代的人都不满意莫非少爷找这么一个女人,我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踢出莫家。”
  “我看她是莫非少爷故意找来给上代难堪的……”
  两个新女仆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议论着主人的家事,即使辱骂女主人也不知放低声量。
  看起来她在莫家相当地臭名昭彰,仆人尚且如此,在那些莫族的主子眼中她的形象不知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待两个扩音喇叭走过,古澜梵从拐角走了出来,小心避开仆人,慢慢往花房走去,这些个仆役八成是些劣质赝品,大白天的就大刺刺地八卦主人是非,明显素质不及本来的那一批人,用劣质仆人来服侍她这个劣质夫人,想这个烂法子的人真的是……很没度量,要恶整她也该等她把孩子生下再说,挑她最受限的时候来刁难固然找对了攻击时机,可是这也是最没涵养的做法。
  嘶——
  扶住后腰,古澜梵停下了脚步,脸色微白,闷哼一声,轻咬住下唇,有些担忧地看一眼便便大腹,还有一个星期才是预产期……只是胎动剧烈点吧?
  顿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碍,继续前行,谁知刚一迈步,整个子宫感到一阵收缩痛……
  好痛!站在原地,脸色越发青白,想坐下偏又怕自己跌倒在地上,只好忍耐着等这次阵痛过去。
  该死,她不会真的是要生了吧?!
  得找人帮忙。喘息着急急抬头在四下寻人,却被冷汗和眼泪模糊了视线,望出去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绿……
  mes couilles!人都死哪儿去了?!该死的草坪修那么大作什么?!该死……该死的自己,哭有屁用啊!Shit! 
  深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古澜梵目测一下自己的位置与建筑的距离,毅然放弃回到正屋,袖子粗鲁地把眼泪汗水一抹,稳稳地朝门口守卫处走去。
  镇定,镇定。
  回到正屋,那些冷眼的仆人哪个都不能相信,万一有心怀叵测的人趁此机会弄点花样出来,搞不好她会一尸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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