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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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当家-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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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还存在其他从现代社会坠落到此的人吗?言有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若是有熟人可以投靠,她决不会抵押那块祖母绿买间小院住着。她连这边的路都不熟,我真怕她走丢了,正蹲在哪里等着我把她寻回家呢!”
  “她对这里不熟?那倒也好办了,一定走不了多远的。”胡顺官还想再问点什么,那头大掌柜已催上了,他只得丢下话来:“我现在得去收几笔银子,忙完了手上的活,我就带你去这四周找四小姐。你别急,认真做事,别再惹大掌柜生气了。”
  有了胡顺官的这番话,虽说依旧没见到四小姐的踪迹,可言有意的心里却一下子踏实了下来。他发现胡顺官总能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说来也怪啊!
  这头胡顺官出了钱庄,直奔客人府上——漕帮的威爷手边多了几笔银子想存入信和钱庄,拖人捎了话来,他赶着过去收银子,做成了这笔买卖,这个月他又能多拿点花红。
  胡顺官马不停蹄地赶去漕帮老大威爷府上,刚跨入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模样颇似四小姐,身形也相近,可这一身男装打扮……
  他不敢冒昧,紧赶了几步走上前去探问:“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别瞧了,也别看了——我是谁,你胡顺官还不知道吗?”
  这是他们第四回还是第五回见面?每次都见得很是凑巧,巧得连阿四都觉得这怕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吧!
  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跟言有意拌嘴;不跟言有意拌嘴,她也不会跑到西湖边上去清醒大脑;不去西湖边,便不会遇上酣丫头;没遇上酣丫头,她也没法子在威爷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能,自然也就成不了漕帮的大管家。
  算起来,她能在清代安身立命,还全亏了这位胡顺官呢!
  “可你……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女人进了漕帮,还一身男装打扮,叫他如何不奇怪。
  “以我这身打扮,你叫我一声四小姐实在太奇怪了,你还是称呼我四先生吧!”
  她甩甩宽大的袖袍,真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布做衣裳,既浪费布,也容易把自己给绊死。说不定很多所谓投湖而死的人只不过是站在湖边望望风景,只因衣裳前襟太长,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绊进了湖里——淹死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没告诉他,她怎生莫名其妙就以一身男装打扮站在满是男人的漕帮帮主府上,“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为你进了这道门首要该问的问题是:漕帮的威爷为何特意叫你来收银子。”阿四睇了他一眼,没再多话。
  胡顺官书是读得不多,可能做上钱庄的跑街,自是八面玲珑,心思通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领悟过来。
  “是你向威爷推荐我信和钱庄的?”
  “准确说是推荐信和钱庄的小胡先生。”她把袖袍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那点风正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我和言有意初到此地,再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就当我还你人情吧!欠钱容易还,人情这东西……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了。”
  阿四只说了劝说威爷将银子放给胡顺官去存的原因之一,身为一个管理着那么大一家集团的行政总裁,她绝不是拿生意当人情随便给的人。之所以把银子交给胡顺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相信这个人。
  这个人宽厚仁德,做事为人踏实可靠,他的这种人格魅力让他拥有一帮足以交心的朋友,也赢得了大众良好的口碑,而这些都是他日后成大业的重要财富。
  结交这样的人,对漕帮日后的发展必有好处。
  人情做不得生意,赚钱靠的是智慧,阿四既然做上了漕帮大管家的位置,定当为漕帮谋发展,她不可辜负威爷和酣丫头的殷切期望。
  “跟我去取银子吧!总共五百两,你点数后拿去。”
  胡顺官千恩万谢,临走前倒想起言有意拜托他的那档子事了,“四小……四先生是打算住在漕帮,还是回小院去?你走的这几天,小言很担心你。”
  言有意也会担心她?阿四满脸不信,“我现在不是他老板了,也不能再发薪水给他,他还惦记着我干什么?”
  知道她是与言有意吵架之后负气离去的,胡顺官免不了要给二人调停一番,“小言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关心你。毕竟相识一场,说一点情意没有,怎么可能?”
  他这话倒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在这清朝咸丰年间,她和言有意这两个从现代误闯入其中的人是彼此唯一的倚靠。
  这是无法抹杀的感情。
  长叹一声,阿四淡然一句:“你转告他,我初到漕帮,还有许多事急待熟悉,等忙完了这阵子,就回去住。”
  “那自是好!自是好的……”胡顺官满面堆笑,高兴得好像自己找回了亲人似的。
  阿四望着他那副真心流露的笑容,不觉莞尔——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高兴成这样,这人还真是奇怪呢!
  揣着五百两银子,胡顺官一路谨慎小心地往钱庄赶,必须银子入库他才放心。若是赶得及言有意没走,他还要转告他四小姐的一番话。
  路过茶馆的时候,没来由闯出一阵争执声,胡顺官向前探了一眼,没想到与跑堂的吵架的正是王有龄。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嚷嚷着:“我就愿意坐这儿!我就愿意!你去官府告我去,去呀——”
  王有龄的性子本是懒与人斗嘴,更别说是跟一个市井小民了,这是怎么说的?
  胡顺官赶紧上前拉开他,“有龄,有龄,少说两句,跟他这样的人怄什么气啊?”
  他这头歇了,跑堂的那头反倒气焰嚣张起来,指着王有龄的鼻子骂骂咧咧:“你是大老爷,你别成天霸着茶馆的位子喝开水啊!点一壶茶就坐上一整天,还不断地要我给你添水。有钱你换壶茶,来份点心,热壶酒喝喝。没钱你还充大爷,你充个屁啊!”
  “这厮实在可恶!可恶——”
  王有龄冲上去要撕那跑堂的嘴,幸而胡顺官一把拽住了他,才没闹出人命来。他凶了跑堂的一顿,又说了掌柜的几句,随即拉着王有龄进了茶馆,要了一壶酒,再点上几个好菜,掌柜的立马赔着笑脸向王有龄道歉。
                  第三章 入主漕帮(2)
  胡顺官打发了掌柜的,转过头念起王有龄来:“您一个读书人,跟他个白丁叫什么劲?今儿个多喝几杯,全当我给你赔罪了。”
  酒上来了,王有龄丢了酒杯,取了碗,直接倒上满满一碗,一口饮尽,他原本青白的脸顿时一片绯红。
  他一连喝了三碗,胡顺官夺下了酒壶,“你别光喝酒不吃菜啊!咱们朋友这么多年,借着这酒说说话,有什么话你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王有龄自嘲地笑着,“如今连一个跑堂的都可以对我说三道四,我还说什么?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的好啊!”
  胡顺官知他心里苦闷,故拿话开导他:“你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捐了官的老爷,不过是等着补缺罢了。怎么能跟那种人计较呢?”
  “我?还老爷?”王有龄指着自己直摇头,“你知道采菊在家里是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这样官不官、民不民的,只知道在家里坐吃山空,眼见着祖上那份产业都给我败光了,还不如找你们钱庄借点银子或做点小生意,或开馆授课,总比闲着等死好——我十年寒窗苦读,竟然落到这分上,不说了……不说了……”
  他就是不愿在家听采菊唠叨才跑到茶馆里来喝喝茶,看卷书,没想到反而被一个跑堂的小厮数落一通,引得众人看尽他的笑话。
  他这样还叫读书人,还是一个捐了官的老爷吗?
  王有龄只顾闷头喝酒,再不说一句话。
  他的苦闷胡顺官岂会看不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王有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借他钱做生意,基本等于拿钱打水漂,连个响声都不定能听得到。开馆教学倒是他所长,可那也只能混个温饱,如何收得回钱来。
  “不若拿银子去补个缺吧!”
  胡顺官的建议换来王有龄一阵的摇头,“上回咱们哥俩就议过了,补个缺少说得五百两银子。我即便把那点房产田产全抵押了,谁肯借我五百两?”
  “我借。”
  王有龄又是一阵苦笑,“即便你肯,你东家哪肯做这等亏本买卖?”
  “我私下里借给你好了。”
  正说着,一道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私自借贷可是钱庄的大忌。”
  胡顺官一扭头,没想到来者竟是身着男装的阿四,“你……”
  阿四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好歹我新任漕帮大管家,得了点钱买点好菜回去请言有意吃饭,也不枉我和他相熟一场。”顺便告诉他,就算没有乌家显赫的背景,就算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清朝,她也一样有办法不靠任何人活下来,并且活得比谁都滋润。
  只是没想到,碰巧在这里遇上胡顺官和王有龄,更没想到他们俩在这里相谈私下借贷的密事。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若敢私下借贷,他日东窗事发,你不仅得离开信和钱庄,全天下的钱庄都不会收你。你过往积累起的一切声望将就此付诸东流,说不定你这一生将就此终结。”不是危言耸听,纵横商场的阿四太清楚一个人声誉的重要性。
  听她这么一说,王有龄哪里还敢再借胡顺官的银子,“顺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借贷之事再不要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天生就不是当官做老爷的命,罢了罢了……”
  言有意见到阿四的时候,眼泪跟鼻涕流在一地。像电视剧里的悲情大结局一般,他扑上去紧搂着阿四久久不肯松手——直到阿四使出她惯用的敲头招数,他才痛得松开了双臂。
  “四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她丢下食盒,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急的,我再不是你的老板,你也不再从我这里领薪水,我死我活你根本不会担心才是。”
  言有意看着食盒里的好东西,哈喇子流了满地,嘴里塞满了吃的,他话还不断:“别说得这么绝情好不?好歹咱们也是一块从年来到这大清年间的,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他这话倒是对了她的心思,没想到他们俩竟存着一样的心。
  她夹了一筷子水芹,细嚼了嚼慢吞吞地说道:“那个……以后别叫我‘四小姐’了,在这里我可不是什么四小姐,你叫我‘阿四’好了。”
  言有意还装听不懂,“这怎么行?您是四小姐嘛!”
  阿四指指手上的这身男装,“现在我是漕帮的大管家,为了做事方便平素都是男装打扮,你称呼我‘四小姐’,感觉上怪怪的,还是直接叫我‘阿四’好了——再废话,就把你刚吃进去的那只鸡给我吐出来。”
  这招来得管用,言有意立刻闭上嘴再也不说了。不过有点事他倒要问问她:“四小姐……呃,阿四,我知道你学问大,你知不知道咸丰十年之后发生过什么大事,比如战乱什么的?”这事还只有问她。
  “具体的时日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咸丰死了以后,就到了同治年间,慈禧该登上政治舞台了。”而且这一待就是好多年。
  “那你还记得后面这几十年中发生过什么大事吗?”言有意问得别有深意,“比如什么东西即将涨价,什么货非常紧缺,或是哪里能出土点金矿、玉石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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