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凤(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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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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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上官渊转身大步便往屋里走。她在身后急急唤他:“三哥,我来是告诉你,秘玺和皇宫地道地图埋在姝璃宫银杏树下。”
  上官渊身子一顿,不由捏拳:“你告诉我这些有何用处。”
  上官漫见他终肯听她说话,上前一步,低道:“我不忍你与子清兵戎相见,才私心将遗诏改成了九哥,父皇未能如愿,去的定也不安稳,如今将密玺的去处告诉你,九泉之下,我也能无愧见他老人家了。”
  上官渊沉脸低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抬眼向他微笑:“三哥,江山本就是你的,子清虽统一了两国,但仍有前秦的子民在,如今他愿意与我归隐山林,这江山便是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他低声喃喃,望着她似哭似笑:“十二妹,我不需他来同情我!”
  她缓缓摇头:“这不是同情,三哥,这本就是你应扛的担子。”
  “就算是这样,我怎能就这样接受!”他蓦地吼起来,额上青筋暴起,红着眼瞪着她:“凭什么他说归隐,我便要替他接下来,前秦已不是原来的前秦,你不明白么,这江山走他的,是靠他的力量得来的!”
  她恍惚似是一笑:“三哥就当是成全我不可以么,如果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我会时时想起父皇,想起你,在那个位子上,我会不得安宁,三哥,终究是我们断送了你的江山。”
  他呐呐张了张唇:“不是你的错。”
  她只是微笑。
  有风吹来,茂密枝叶簌簌作响,亦吹起两人宽大的袍袖,她无意识抬起眼来,便见寒爷负手立在檐下,眸如夜色里寂寥清辉,静静的瞧着她。”都记起来了?”他仿佛似是笑了一下,再未说话,转身进了室内。
  上官漫跟进室内,寒爷正捏着酒杯自斟自饮,他随意坐在窗外照进的逆光里,便见劲瘦的轮廓,一日不见,竟觉他迅速清减了下去寒爷并不说话,只垂眼啜了口酒,他自小亦是受着太子的礼仪教习,就连喝酒这样的小事做起来也是自然优雅,举手投足的贵气十足,他轻轻将酒杯放下,方才低声问:“要同他走么?”上官漫怔了怔,才轻答:“是。”他便的呵一笑,低低道:“果然是这样。”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他似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只将手边的酒杯往她的方向推了下:“不陪我喝一杯?”
  她不忍拒绝,端起来轻啜一口,他望着她迷离淡笑:“就这么想与他一起?”
  她神情一滞,垂下眼来:“请你成全。”
  他薄唇一动,并没有说话,只低低道:“漫儿,我们一起三年,仍比不过你们之前的那些日子么?”她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一紧,并不说话,寒爷竟笑了:“漫儿,你真残忍。”
  她身形一晃,欲说什么,眼前寒爷的脸渐渐模糊,她盯着寒爷唇边影幢的笑意,扶着额说了句:“这酒……”旋即唇边溢出一缕笑来,恍惚瞧见寒爷微愕的神情便软软倒下去,寒爷疾步展臂将她接在怀里。
  她阖眼偎在他怀中,长睫如闪在眼底投下一片淡影,越发衬得肌肤若瓷,粉唇诱人,他便那样注视着她,终是轻轻开口,漫儿:“古诗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被你退婚,我何止是辗转难寐,可古诗并没有说,之后又改如何,漫儿,我真是不甘心。”
  似是在车上,身下虽铺着厚厚的毯毯,仍可以感触到车辕滚过路面的震动声,四下里隐有酒香,四肢软软的,只用不上力气,她阖着眼并没有开。,上方便传来一个温润遥远的声音:“醒了?”她只好挣开眼睛,便见寒爷一身雪白坐在她身边,修长指尖仍捏着酒杯,目光投向虚无的远处,神情恍惚而迷离。她声音里并不见惊慌,只是平静:“这是去哪里?”
  他仍望着别处,啜口酒才低低的一句:“西冷。”
  她一瞬不瞬的瞧着他,因马车走的飞快,车帘疾疾鼓动,细微的夜色打进来,他脸上的轮廓便在光晕里忽明忽暗。许是被盯得久了,他终于转脸看她,仿佛是平时闲聊的语气,笑道:“觉不觉的此情此景颇是熟悉。”他在她明亮的眸子上一顿,继而低笑:“只是眼睛未被蒙上。”
  她便也笑了:“那时果然是你。”
  他神情却有些怔忪:“那时可以潇洒的走,如今,却是不行了。”上官漫欲要开口,只被他打断,笑道:“我与裴然打了一个赌,你想不想知道?
  上官漫闭唇不语,只是盯着他。忽然四下里喊杀声起,吼声震天,想是马匹被惊,车子便一阵剧烈冲撞,车帘被夜风卷起,忽见夜色里刀光剑影的乱战情形,在前赶车的车夫被砍中咽喉,热血带着腥味随着大风直直朝车里灌过来,寒爷在逆光里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撑住车壁倾身过来,正好将她挡住她,那血“啪“的溅了他半脸一颈,粘稠血珠“滴“的顺着他下顼弧线坠落,无声渗进上官漫衣襟里。
  半个时辰已过,外面的人,只怕是赫连瑜派来的,寒爷,不必宣战,便已开战了。
  车外一个黑影将那车夫狠狠踢下,坐到车夫的位置拉住缰绳将马车行稳,一甩鞭子,那马长嘶一声,发了疯一般向前冲。车厢似是要将五脏六脏都颠出来,他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双目凝着他含笑问:“怎么不回答我?”
  她紧紧盯着他:“是什么?赌注呢,又是什么赌注?”
  他竟无声笑了,一手撑住车壁,一手探到身边,摸出一柄骨扇,拇指一动,有数根寒光自扇骨内弹出,刀尖极利,只见数点白芒如流光闪过,打射到他溅了血的颈上,他低笑:“他与我打赌,若我威胁你,你会不会随我走。我得不到东西,便要毁掉,这一直是我的作风。”他目光扫过,撞见她平静的眼神,遂笑道:“可我知道这对你不管用,那么……这样呢?”他手心一翻,将那利刃抵到自己颈上,刀刃轻轻滑过肌肤,便有新的血液渗出来,他只望着她微笑。
  她蓦然睁大了眼,她知道的,他一向说到做到,对自己也是极狠,她竟会害怕,一直害怕伤了他,畏手畏脚,到最后还是免不了。
  他温暖笑着看她,恍若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笑容,又恍若许久以前,他那样爽快潇洒的笑着,她迟疑着望着他,两人便那样僵持着。
  终于,她神色一松,垂下眼来:“玉笙,我欠你太多,也欠了他。你明明知道,即便我与你同去,也是心在曹营身在汉罢了,一直以来,我从未这样强烈的——想和他在一起,白首到老,几生几世,我都不觉厌倦,我这样自私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他手握住肩柄动也不动,却是弯唇轻笑:“真是可惜,这样也不能留住你。”他目光温暖望着她:“我本来想优雅收场,放你离开。可是漫儿,我现在觉得累极了。我生来便是旧时的太子,受旧臣敬仰,他们盼着我哪日重拾旧河山,再为朝臣,我的存在便是他们的希望,我一直也以为这是我的抱负,事事做到他们满意,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百姓们已经忘了殷朝,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漫儿,不知何时,我开始厌倦这样的敬仰,当我觉得累的时候遇见了你。”他手心微微用力,刀刃更深的扎进肉里,便有血顺着刀刃流到他修长的手上,滴落下来,她颤着双睫看着他,只说不出话来,他余音一降,低低道:“我用尽了力气去做的事情,便是你。若能死在你身边,如今却也无憾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握住肩柄,眸光一沉,便要用力刺进去。
  她急促唤他:“玉笙!”
  林平突低吼叫道“寒爷!”车子受了冲击,猛地翻了过来,寒爷眸中一愕,上官漫趁势倾身过来,双手就那样堪堪握住刀刃,往外一代,刀刃终是一偏,车厢滚落地面,顺着冲力正好插进寒爷脸侧的车壁里,他神色震惊望着她,探出手来将她拦腰环住,她猛地便撞见他怀里,车子终于停下,外面喊杀声震天,只觉车厢内静极,寒爷低头,只见殷红的血液自她纤细十指上渗汩汩渗出来,一滴滴落到他的白袖上。
  林平焦急的在外掀了车帘:“寒爷!”撞见车内情景不由一愣,旋即问道:“没事吧。”
  寒爷缓缓闭眼:“叫他们撤,你也走。”
  “撤!”林平只差跳起来,往上官漫身上一扫,又一怔,才低道:“是。”他迟疑了下:“那寒爷你……”
  他只握住上官漫血流不止的双手,许久都未说话。上官漫缓缓反握住他,血珠顺着她指尖流下去,便也滞留在他的手上。她轻声道:“你一直是我的亲人。”她欲言又止,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缓缓摇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搁下另一人了。”
  林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有人快步跑过来掀开车帘子,叫了声:“殿下!”听着颇是耳熟,她诧异看去,竟是洪飞,三年不见他举止拿加沉稳,看到寒爷竟也没有剑拔弩张,只是目光落到两人手上的血迹,眸光一闪,沉声道:“殿下,您受伤了!
  上官漫正欲回答,寒爷却缓缓站起身来,掀了车脸走出去,夜色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穿着盔甲的将士林立左右,见到他目露凶相,他似是并没有看见,便这样穿过众人,似是要消失到天地尽头。
  上官漫被洪飞扶出翻倒的车厢,疾步追了几步,他步子一顿,终于回眸一顾,他立在那片苍茫里,夜风鼓动他宽大的袍袖,猎猎有声,他的目光穿过夜空遥遥望着她,眸如点漆,形若瘦菊,他笑着开口:“永别了。”
  她急急唤了声:“玉笙!”
  他朝她微微一笑,转身渐行渐远。
  漫儿,此生,我已用尽了力气去爱你。
  柔妃到了寝殿,四下里气息凝重,便见苏流瑾一动不动端坐榻上,大宫女垂首侍立,死寂的不见一丝声响,苏流瑾见了她,眸子一顿,低道:“萱儿,你可知妖儿去了何处?”
  她忍不住便握紧双手:“萱儿不知。”
  只闻啪的一声,苏流谨只将手边一个玉盏冷冷掷到地上,碎片散开来,惊得大宫女身子一抖,苏流瑾冷声低斥:“萱儿,你瞒的我好苦。”
  柔妃面色微白的跪下身去。她身子日渐瘦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过去,只觉风一吹便能散了,苏流瑾望着她,眼底的冷凝才渐渐缓了许多,挥手大宫女无声退下,她才低叹:“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多年都与那寒玉笙暗中联系,莫非是心仪于他么?”
  柔妃垂眼低道:“萱儿不过觉得他亦是个可怜人忍不住出手相助罢了,别无其他。”
  “可怜?”苏流瑾低喟一声:“独自存活在这世上,谁不可怜。”她深深看她:“师叔已送了药来,在他手中出来的药物自然非同凡响,一般银器难以试出,我叫旁人去做,你不必插手了。”柔妃惊诧抬起眼来,低唤道:“太后!”
  苏流瑾撇头不再看她:“只有她,不行。过了这一次,你和清儿,我便都不再管了。”
  上官漫被洪飞护送回宫并不见赫连瑜在行宫,唯见一个中年嬷嬷垂首侍立,绢衣缟素,发已花白,她也并未注意,只身进殿,只闻身后有人哽咽开口:“殿下!”她蓦然驻足,霎时腔中血液滚腾,几欲冲出腔来,她诧异回过脸来,不相信似地喃喃:“姑姑。”罗姑捂脸喜极而泣:“太好了,殿下,您没事,老奴我这下死也能瞑目了。”两人数年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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