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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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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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姑娘!”方耀祖急的连连摆手,“您别别别生气……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他害怕了!
  “书呆!”令月狠狠自牙缝蹦出两个字。这中军都督府的公子怎么这个德性?一点杀伐决断的将门之风都没有,活像个穷酸翰林的儿子!
  “您请坐,”方耀祖陪上了笑,双手还不敢接触她,只是一直的向地席作势比划着。
  令月闷闷的坐下,心想完了,待会儿的事八成要泡汤……
  “在下手艺不精,稍后不妥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那方耀祖缓慢的伸来了手掌,探向她受伤的左臂。他的身子是正的,脸却是半侧的,手指是僵直的,神情是紧张的,眼光是微阖的,额头慢慢的,还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这不是逼良为娼嘛!令月实在是忍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了!
  “我自己来!”她猛的移动了身子。三两下撕开血污的衣袖,用清水擦毕,利落的缠上了纱布。她完事回头,却碰上了一双诧异的直盯盯的眼眸。
  她凶恶的瞪他,他马上回应了一个尴尬无比的笑容。
  “我是看那伤,怎么那么多……不是别的意思啊!”方耀祖连连摆手,还处在极度的不自然中。
  令月低头一瞧,竟是那些已然发黑的圆香烙疤露了出来。
  “这些啊?”她很是不屑的笑了。“公子您是贵人,自然没见过这般。”她不以为然的遮住了左臂,“我身上的伤,可是整个院子里最少的。此乃家常便饭,我们有专用的药,过一阵儿就消了。”
  闻言,方耀祖的表情有些僵直,嘴角刚咧开了点,又觉得不妥,马上收了回去。他想赔笑安慰,可现在笑,不是幸灾乐祸吗!
  屋内当下谁也不言语,有些冷场。
  “姑娘是……”终于,欠人情的先开了口。
  “赵家大院训练的暗人。”令月在心里雀跃,他终于想到报恩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救过你,谅你也不能昧着良心来害我。”她心虚的补充着。
  “暗人?”方耀祖疑惑的反问。
  “就是见不得光的人,没有真面目的人。”令月笑了,“正人君子不会干的事,我们都会干。”
  “……”方耀祖生硬的咧着嘴,干笑垂头。
  半晌,再无声息。
  两人各自瞅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时光静的都能滴下水来……
  令月在心里痛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还不提如何报救命之恩的事!再耽搁下去中军都督府的人就来了,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留在这儿等着方大公子的当场恩赏。这救命之恩不会就这样算了吧?!别逼的她到头来做了个无名义士啊!那她这刀伤可白挨了!
  “咣当当……”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响。
  是送信的人回来了!且提醒她该准备离开了!
  “方公子,在下不能久留了,告辞了。”令月极度郁闷的起了身,重新遮住了面。
  “姑娘……”那方耀祖终于迟疑着开了口,“救命之恩,还不知姑娘芳名……”他的话语试探,尾音轻的近乎无有。
  “傅令月。”令月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毫不打哽,干脆答出了口。
  “傅……姑娘。”方耀祖被她回答的速度给噎了一下,稍后,缓缓解下了腰间的佩玉,“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有何差遣,请拿此物到中军都督府……”
  “算了。”令月不以为然的摇手,“我们这一行,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是离死不远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找到人送这个?不过……中军都督府?”她似突然回味到了什么。“你姓方?”她盯着方耀祖那转为惊愕的眼眸,“是都督府的衙内吗?”
  “抬举……”方耀祖有些不明就里,面容甚是恐惧。
  “那正好可以帮我个忙!”令月是有了梯子就上啊,“来来来……”当下她故做凑巧状,热情的招呼他靠近。
  在听完令月详细的讲述后,方耀祖紧张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请傅姑娘放心。”他当下很是腼腆的笑了,“家兄应该可以帮的上这个忙。”
  下学后,令月差点没哼着小曲回傅府了。可是,她还没转过柳杉夹道,就看到馒头哭丧着脸立在垂花门外。
  “少爷,二爷在刑堂等您……”馒头的神情阴郁之极,“二爷的脸色很不好,都拍桌子了!”
  ——哗啦。
  令月满心的欢喜被冰水当头泼灭。
  前景是美好啊,但还不知有没有福气活到那时来享用啊……
  事儿露馅了吗?怎么这么快!
  她收尽了周身洋溢欢愉之气,赶紧夹起尾巴,正襟严色忐忑入了刑堂。
  刑堂很静。四围无人。
  令月推门,见阴森的豆火跳跃下,只是赵真孤身一人,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只他一人单独训斥,可见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应该不会下什么死手……
  “回来了?”赵真闻声转过身来,态度难得的明朗,脸上竟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令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老虎笑了,出大事了……
  “是……”她干笑一声,竖起了周身的防备。
  “小月,你来这里多久了?”赵真摆出了罕见的和蔼,句中之暖意都能融化了三冬的冰雪。
  “八年……零三个月。”令月颤声诺诺。
  “你说……唉,”赵真竟失神的感慨了一声!“是这里好,还是原来那儿好?”
  怎么扯到那儿了?令月恐惧的瞥了一眼赵真,“这……里好。”她轻声回答着。
  “这里好。呵,”赵真重复着她的话语,笑了。“当然是这里好!”他言语间明显加快了速度,“在这里,你学了不少东西,可真是如鱼得水啊。身在学堂,竟什么消息都漏不掉。办的事,那叫一个胆大、心细,靠谱、利害!让人人不佩服都不行!”
  令月面色一讪,他终于扯到正题了。
  “你好大的胆子,”赵真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眸,“积云别院的主意也敢打!”
  嗯?令月头脑里翻江倒海,她今儿个明明探的是归鸿别院,怎又来了个积云别院?
  “傅令月,你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赵真劈手将一团绸布掷下。
  令月定睛一瞧,竟是在湖边别院被她扔掉的那条男人亵裤!还有她换下的那一身残纱!
  坏了,竟是那事被发现了!她知道这事儿早晚要露馅,但没想到连两日时间都拖延不了!
  “除了你,谁会穿着女装去抢男人的衣服?单单漏下这个?”赵真用脚踢起了那条亵裤,讽刺的轻扬眉梢,“我一听右军都督府贾大公子说他在积云别院招了贼,心里就好一个诧异。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且还逍遥的来去自由?还默契的没有下线来报告我!”
  “那就,只有我手下的自己人了。”赵真冷笑着自问自答着,“我手下的能是谁?嗯!除了你,别人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份动机!”
  扑通……令月老实跪下了。“小月知错!”她还有大事,先求软躲过这风头再说!
  “知错?”赵真不屑的笑了,“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
  令月低着头,不敢接话。心想,不就踢了个醉鬼,偷了件衣裳……大不了还坏了五军都督府一位小姐的婚事,再说那醉鬼的德行不嫁就不嫁了……真奇怪了,苦主没人认识她啊!自己人也不能肯定她是私自行动啊!不该说的不说——铁律在此,同仁们肯定不会跟赵真来打小报告的!这事怎么这么倒霉的露馅了呢……
  “你就算是想出山,求人心切,也不该不知轻重的去闯云梦公主的别院!”赵真突然间出语惊人。
  公主?云梦公主?!令月眼瞪着地,浑身都呆滞了。
  “云梦公主和左军都督府袁大公子意向中的婚事,被你给搅黄了。”赵真笑的很和蔼,“是,小事一桩,公主可以再选别人,也不会怪罪下什么,可是左军都督府……早晚会来请我帮忙抓人的!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令月想了想后果,脊背上一层冷汗。那醉鬼是左军衙内,那小姐居然是公主!
  怪不得……美人汤沐浴有女暗人护卫;杨婉兮警告别院水深;那醉鬼诸事畏惧,当时还行了如此大礼!
  “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宠着你,不能废了你。所以,什么话都敢当耳旁风!”赵真言语间有些疲惫,“明日的大比,我绝对不会掉以轻心漏你上场了。我再也不敢小瞧你了,你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啊。”
  “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待着,闭门思过。过了明日,再放你出去。”
  万念皆空。
  令月被孤零关在了刑堂。
  赵真既然下了狠心困她,她定是插翅难飞。
  一切都完了……因□败露被皇家退婚,她定是狠狠得罪了左军都督府!就算那中军方公子能来要她,赵真也不会放任她转明的!
  惹怒了左军府,转明就是死!
  过了亥时,听得刑堂大门细微声响。
  冷颤打坐的令月猛然睁开双眼,却见是馒头悄声移身而入,手中还抱着一大卷东西。
  “二爷让我拿被子来伺候着。”馒头体贴的传上了话。
  猫哭耗子假慈悲……令月白了她一眼,以示对赵真的抗议。
  “少爷,您就跟二爷服个软吧……”不明真相的馒头一边铺席子一边唠叨着,“二爷让我跟您说,这次关了您,是为您好。您早晚会想明白的。二爷还说,他记得少爷您的身子抗不住冷,特意嘱咐我拿幅席被来……”
  他关她是不想让她死,她早就知道。
  赵真还是想护着她的,他对她还是有私心的。
  这一瞬,令月突然发现自己心底有些柔软。
  ——火融融的,还带了点酸酸的颤动!
  这是什么感觉?!她惊愕的眨着眼睛,竟有股陌生的热量在指引着她微微颤抖!
  她的眼角有些别扭,她的身体还升了温!
  这是感动吧?她感动了?
  天啊,她竟会感动了?!
  有了地席和绸被,令月惧冷僵直的身躯松懈了很多。
  可迷糊到了寅卯之交,她突觉腹中绞痛难忍!似有股封闭的力量在体内胡乱冲撞找寻着出口!她运功逼它安分,却次次失手,处处扑空!
  十六年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令月很是恐惧,她的身体怎么了?她竟第一次控制不了了!
  几番周转,那股热流似突然找到了出路,自下凶猛冲出!
  “啊!”令月一个踉跄!禁不住失声痛呼!
  “少爷?!您怎么了?”馒头在暗夜被惊醒,当下紧紧抱着令月,吓的六神无主!
  “好疼……”令月呻吟着捂着腹部,栽在了地席之上……
  ——“啊!血!!!”
  馒头的惨叫声,成了她这一日最后的记忆……
  宿命论
  令月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刑堂铁窗口折射而入的日光。
  ——天亮了——比试开始了——她没有机会了。唉……
  “少爷!您醒了!”馒头圆圆的笑脸紧接着映入眼帘。
  “我这是怎么了……”令月停止了哀怨,慢慢的运功巡查着自己的身躯。可她惊异的发现,昨天的不适感竟全部消失了!只是,她的亵裤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少爷!”馒头觉察到她的疑惑,当下轻笑递上了话,“您成——人了!”
  令月一愣,呆住了。成人?这就是说……她昨夜是……
  “是的!”馒头兴奋的点头,“我该叫您小姐了!您这是来葵水了!这东西总不来,我的心一直揪着!这下可好了!还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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