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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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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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大开眼界,有劳赵主了。”方光宗微笑向赵真拱手,一语双关。
  “能皆大欢喜自然甚好,”赵真淡淡扫视众人,目光在令月处也不特意逗留,“不知贾大公子意下如何?”
  “从赵主手里出来的人,肯定没问题,”那贾春雷嬉笑着打着哈哈,“依我看,比都不用比,等左军府挑完,赵主配我一个就是。”
  令月闻言心下疑惑,难道左军都督府还没挑?也就是说,昨天那个袁大公子没来?只来了前后军两家都督府了?
  “赵主,”方光宗这厢又起了话头,“不知可否卖小弟一个面子?”
  令月敏感的屏住了呼吸,侧耳细听。
  “大公子但说无妨。”赵真仍是笑容可掬。
  “愚弟有一位授业之师近日仙逝,就在建阳郊县,若是去灵堂尽吊唁之责,可能就要离开建阳城几日。此事……不便与锦衣卫、六扇门说道,”方光宗瞥了一眼令月,“赵主,想请您行个方便,从您这儿借个人,不知可否?”
  赵真闻言低声笑了起来。“这是你、我就能说的算的事,”他用手在他与方光宗之间比划了一圈,“有何不可?”赵真勾起的嘴唇弧度似笑非笑,“容我跟手下嘱咐两句,她马上就可以跟你走。这几日,她就是中军都督府的人了。”
  令月被赵真招呼一旁,心下忐忑不安。
  “只一件事,”赵真严声自袖中取出一绀碧雕花琉璃小瓶,“你的身体,自己要有数,”他的口气很是郑重,“每天一丸,切记,不能漏服。”
  令月心虚的没敢抬眼,接过收好,低头称诺。
  八年了,令月可是第一次任务在身的走出赵府。她心内满是雀跃,虽然此行没多少挑战和刺激,但她毕竟是有实战的机会了!
  她利落的上了马,不料左侧的方大公子突然轻声递过一句话来。
  “姑娘,还请把那玉镯,赐还中军府吧。”
  令月在马背上一愣,玉镯?下一瞬,她又蓦然开朗。这方耀祖可真是一肚子鬼……当下苦笑一声,拱手轻言,“大公子,属下未曾见过什么玉镯,玉佩倒是见过一枚,但属下没收。”
  “呵呵……”方光宗同样低声拱手,“多谢姑娘日前之恩。不过还望包涵,中军府暂还不想将此事传开。”
  “属下明白。”令月肃颜顿首,事情能到这样的地步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不需要别的报答了!“举手之劳。大公子也太客气了。”她可以权当没这回事儿了!
  过了四眼桥,便到了归鸿别院。令月下马正襟,自正门入了戒备森严的军府庭院。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富丽堂皇的归鸿别院虽说也是绿荫匝地,重峦叠翠;楼台花树,高阁凌波,但令月暗暗与下榻着云梦公主的积云别院一比,实在是,少了很多气质风韵,实在有人间与仙境之别……
  看来,朝政还不算太乱。皇家与将军府,还是君臣有别的。
  过了二门,便见一身湖色绉纱夹衫的方耀祖微笑候在甬道之侧。光宗屏退了左右跟随,带令月快步上前。
  “大哥,傅姑娘。”方耀祖遥遥便亲切的打了招呼。
  “这可不是傅姑娘!”方光宗正色低语着,“赵主说傅姑娘出去了,给了你换了一个女护卫来。”
  ——暗人脸上的面具,只有和真正主人在独处时才能摘得的。这是暗人的规矩。令月在面具下一乐,这方大公子还挺有闲情……
  “大——哥,”方耀祖笑的很是自得,“你瞧她那走路姿势,”他皱眉取笑着,“两脚外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人偷穿了女装。你从赵真手下领回的女暗人,这样子不是傅令月是谁?少逗我了!”
  光宗哈哈大笑,一时间摇头佩服。
  令月闻言讪讪。她很是窘迫的并起了双脚,换了个女人该有的弱柳倚风站姿……
  她真是忘了改了……可这个家伙嘴也太毒了,在人前一针见血,一点面子也不给!
  入了花厅,下人上过茶点。便是令月摘下面具认主的时刻了。
  光宗对她的容貌没什么流连,只就出城之事简单叮嘱了几句,令月的任务就是务必保证方耀祖这几日的人身安全,做到“寸步不离”。还有,要遵守暗人的铁律。不过,出城的时间,不是明天,而是今日。
  吃过午饭后,方耀祖稍事休息,便与光宗告辞启程。令月换了一身男装,与耀祖同乘一顶大轿,在八名小厮、八名军士的护送下向北行去。
  如此架势,令月突然觉出自己的存在好像没啥太大必要?除非是蓄谋列队刺杀,谁会来招惹这样的排场?
  要说,生在权贵之家也不容易,去郊县祭拜个师尊灵堂,还得时刻提防着人身安全。哪里像她,自由之后若是想去哪儿,还不是两脚一动,身影就随行了吗?
  无声之中,轿子平稳的行进着。过了湟水河、紫磨山。一个时辰后,竟突然向西——离了官道!
  令月神色一变,她在轿中能敏锐的觉察出方向的改变和轿体的怪异,刚想起身去探,却被方耀祖伸手拦住。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上,眼神平静无澜,示意她坐好别动。
  轿子颠簸了很长时间,终于停下了。
  令月满腹狐疑的先下了轿,却发现所至之处四围一片荒凉。
  以方耀祖为首的这队人未做停留,便急步上了正西石阶。
  荒山,杂草,碑亭,平台……不对!是坟丘!令月诧异的四处巡视着,对,这布局,就是一片大家坟地!
  这这……难道不去灵堂吊唁,直接就到墓地瞧了?哪里有这样的礼数啊……
  ——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
  她用铁律警告着自己。当下只能不停得瞄着方耀祖,眼神中全是疑惑。
  “来凭吊一故人。”方耀祖瞧见见她那模样,轻声开口了,“大哥又不在场,想问就问吧。”
  令月心下一松,想这人还是记得救命恩情的,没摆主子架势,那就好。
  “新坟啊?”她望着碑亭的石台联板,随口接话了,“还没修好呢!不过偷工减料的厉害,典型被人给糊弄了……”
  “嗯,有点眼力。”边走边瞧的方耀祖深以为然的颔首,“这地儿我刚买下不久,才修的坟。”
  “你……”令月瞅瞅前方尚未封顶的豪华坟丘,又惊愕的瞪向了他。
  “我什么我?”方耀祖笑了,“还说我书呆,你的脑子才呆呢。高堂俱在,我能给自己修坟啊?”
  “……”令月讪讪,“我知道!你死了得埋到方家祖坟去!”她遂转头不再理会他。
  绕过一废旧祠堂,沿途尽是废弃的石料木材,在落日的余辉下,观之愈加荒凉,令月牢记自己的任务,利刃在手,左右不离。
  过了坟丘石墙,从荒地里突然蹿出几个庄稼汉打扮的粗壮男子,“二公子!”他们纷纷拱手作揖。
  令月放下了手中利剑,细细打量起这一群不速之客。
  ——两眼有神,行事利落,干练,紧致,目无外神,脚不拖沓。
  典型的军中之人。
  中军都督府的自己人吧?潜伏在这儿做什么?她心下生疑。
  “二公子!亏您神机妙算!”为首一位虬须大汉声如闷钟,“那四家都在建阳城抢的头破血流,这儿囫囵便宜给咱了!”
  “进程怎样?”方耀祖神态沉稳,语速缓慢。
  “有点情况,已经解决了。明个晚饭前,定能挖到地宫墓室!保证在那边正口听不到声响,看不出痕迹!”虬须汉自得的咧着嘴。
  挖墓?令月惊异的竖直了耳朵,恐怕他们干的,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事吧……
  “好好干!今晚我就住这祠堂了,有消息及时通报。”方耀祖满意的颔首,领着一众人大摇大摆的回了祠堂。
  在简易的祠堂吃过了晚饭,乔装的军士就搬来了就寝用品。光宗的指令是“寸步不离”。那么除去尽量少的出恭,令月就绝对不能离开这个耀祖一步。
  “你睡吧,我守着。”令月在地上的草席上盘膝而坐。
  “傅姑娘,你我之间,非人前不必拘谨。”方耀祖见再无外人,也缓和了一直端正的神情,“你这样,我也别扭。”他无趣的笑了。
  令月礼节性的弯了弯嘴角,寻思片刻,终还是没有忍住。“……你要挖谁的墓?”她好容易张了口又觉失言,“当我没问。”
  “长平侯的墓陵。”方耀祖却干脆之极,没有丝毫遮掩。
  “就是那个……”令月很是惊愕,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方耀祖点头。
  “可,听说六扇门一直不让下葬呢!”令月还是有些世事常识的,“人还没送进去呢!你挖它做什么?!”空穴一个,还没听说过有大动干戈的盗空墓的呢!
  “当然是找东西了。若是下葬了,我们哪能这么轻松的来挖坟?”方耀祖笑着反问。
  令月细细一想。哑然。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且想明白,她寻思着自己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问他话,总不至于翻脸降罪吧。
  “那……你怎么能想到,到未埋人的墓里找东西?”令月联想到庞潇潇所语,五军都督府来建阳目的不纯,她隐约嗅出点阴谋的味道……
  “那还能到哪儿?”方耀祖笑了,“建阳城的侯爷府?想都不必想,早被各方人马掘地三尺了。你想,你要是他,不放府里,你会把不可告人的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儿?”
  令月细细一想,又恍然了。她突然发现方耀祖的思维方式和赵真一直想训导她达成的方式一样,不过那单纯的教导和如今实事的启发,效果完全不同。她顷刻深刻领会了。
  ——换了一个立场想问题,令月马上觉察出了疑点。
  “你们都成竹在胸,谋划妥当了,为什么要带上我?”她严肃的问道。
  “保护我啊。”方耀祖笑的很含蓄,“因为你是赵真的人,一定不会太笨。”
  “敢情拿我当挡箭牌、传声筒啊!”令月突然领会到了点什么。
  “直达天听啊。”方耀祖夸张的拱手。
  “哼……”令月郁闷的别过头去。半晌,她愤愤感悟道,“别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一个,肚子里花花肠子还不少,别说,还有些过人的本事呢,谋划事儿还挺行……”
  “噗!”正在喝水的方耀祖被话给噎到了,“当然,咳,”他认真的申辩着,“我还有点本事……多谢您的抬举了……我乃大明郡的解元、礼部的会元,若是今年殿试再不幸考个殿元,我可就是数十年内“三元及第”第一人了。书生怎么了?谋事又不是靠拳头,是靠脑袋。孔明、刘伯温,哪个不是书呆?你们暗人也一样,要想……”
  “你知道‘暗人’?”令月没被前面那辉煌的三元及第迷惑,敏锐的抓住了疑点,她记得第一次在暗点茶馆,他明明说……
  “知道啊,”方耀祖意正坦然,“是你,以为我不知道暗人是什么。”他一语中的。
  “小狐狸!”令月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痛骂道。
  “呵呵……”方耀祖不厚道的笑了,“傅姑娘您说话这方式,可真不像一个女人。”他夸张的摇着头,“真不知赵主怎么想的,他也不怕他训人的一世英名毁在你身上……”
  “我本来也没打算当女人!”令月气愤的回击着,她最痛恨别人因为不像女人而歧视她,“这都是命,院子里像女人的女人多了去了,可赵主就单就让我这样活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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