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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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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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吃肉,下面自然少不了喝汤。
  令月这样的小喽啰,也不得不领到手了一些好处。
  她摸着囊中那些真金宝玉,看着昔日雕栏玉砌的大富之家几日内变的满目苍凉……不由苦笑感慨,这世道,人死,都不敢死的蹊跷了。被官府扒皮下来,不败落,也伤筋动骨了……
  收官的那一日,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那个丹砂鼎了。
  案子定案了,仇杀,凶手也进死牢了。
  她去细细端详这些物件,没有人会生疑了。因为,很多捕头和差役,都在四散开眼。
  “这是什么?”令月接近了她觊觎许久的丹砂鼎。这东西为青铜制品,体型庞大,笨拙粗实。
  “炼药的,”一个铺头不屑的解释道,“人有钱了,就变法子吃喝玩乐;吃喝玩乐还花不光银子,就琢磨着长生不老了。”
  “还真有信的……”令月笑着拍了拍鼎器,回音沉稳,没有夹层。
  “可不是,这慢郎中也真够邪的……”一个八字胡捕快差上了话,“为了长生不老,什么都敢吃!”
  令月顿时想到了那童便,有些反胃。“那东西,跟长生不老有什么关系?”她拧眉反驳。
  “哎!”那铺头摇头了,“谁让这慢郎中太注重养生了!你说一般人吃丹药就吃丹药吧,这家伙还怕药里的丹砂过量了把自己药死……这不,看着医书上说,‘丹砂入火,则烈毒能杀人,急以童便解之。’就照办了!”
  令月一噎,原来这童便还真有讲究!慢郎中那古怪的嗜好,竟是如此得来。
  另二人被这恶心的话题弄的索然无味,相继都离开了丹砂鼎,去观赏别的物件去了。
  令月在嘴上轻声诧异着,趁无人注意时,抖开了衣袍的布拜——按在了鼎面上刻的咒符之上。
  她这回有了经验了,没庞潇潇那份惊天地泣鬼神的画工,她就索性全部照搬!
  浸了特殊药水的棉布很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令月装模作样的晃动了两圈,也去跟着别人研究其他稀罕物件去了。
  是日。离场之后,令月并没有直接回通绅别院。
  她有一个更想去的地方——赵家大院。
  她故做姿态向赵真真诚禀告了案件的进展。其实,她想套赵真的话,才是此行的关键所在。
  “袁螭在话中暗示着,让我留意这个案子。”她郑重的正色低语。
  “给他留意就是,他是你的公子。”赵真在宝椅上翻阅手中的书卷,眼都没抬,语气更是波澜不惊。
  “这样的事,不用跟朝廷说?”令月又探了话。
  “除了谋反之事,什么都不用说。”赵真将手中卷宗丢弃,又拣了一卷翻,“你如今是左军府的人,就要全力为左军府办事。”他没什么外话。
  “二爷……”令月不由讪然,“我看到你说的那个丹砂鼎了……”她只得干笑着提了话头。
  赵真缓缓抬眼,平静的上下扫视她,“我养你这么大,还不了解你?”他嘲讽的笑着,“想干什么,就直说。”
  “二爷……”令月讪讪的拿出了影印鼎器的棉布,“我看不懂这上面的符号……”
  赵真面无表情的接过,一瞧。“乾教祭祀用咒语,”他无趣的将棉布甩到一旁,“《神女咒》全文。”
  “乾教?”令月有些疑惑,“《神女咒》是个什么东西?”
  赵真既然说他负伤夜探的缘由是为了这个鼎,还牵扯到她的吃药问题,那上面的所有东西,她都得搞个明白!
  “这些事……说来话长,”赵真将头仰在椅背,微微的斜了嘴角,“乾教乃是西地的一种神教,教首被尊称为‘神女’。神女廿四年一转世,弃旧身,转为始龀以下女童。众护法按前任神女梦兆,与世间搜得转世灵童,教习一年,便成继位神女。”
  “好有趣的说法,前梁的皇帝还信这个?”令月不由新奇的乐开了,“故弄玄虚的养这么个神女,劳民伤财的,能有什么用?”
  “既然是有人信奉,自然就有这神女独特的用处。”赵真淡淡瞥了她一眼,“保障国祚稳定,效用很大……”
  “那……前梁不还是照样被灭了?”令月言语间很有些嘲讽,“看现在国力昌盛,皇上不也一样没养神女?”
  “神女可不是你想养,就能养到的。”赵真闭目轻语,“且前梁的覆灭,引子就是这亡国的神女。”
  “亡国的神女?”令月顿时来了兴趣。
  “神女到金钗之年后,便会有特异的力量产生,此种力量,不仅关系到龙脉秘藏,且……”赵真微一停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总之,神女对男人的益处很大。这样的天赐灵秀,自然是肥水不留外人田,都是流向了皇宫大内。”
  “可是,最末一位神女在退位时托出的梦兆,居然将搜寻的护法全部引到了前梁襁褓中的长平公主身上。”赵真缓缓的陈述着,“亡国之兆啊,无论是父亲还是兄长,都不可能享用这位公主的……”
  “后来呢?”令月疑惑的追问着。
  “此等大凶之兆,前梁的皇帝秘自然不愿声张,他密不欲宣,想偷桃换李,置换神女。可今上……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机会,就以此,反了……”
  “那神女呢?”令月才不关心政局更迭,她疑惑那个所谓的神女。
  “不知所踪。”赵真抬眼平静的凝望着令月,摇头。
  令月望着赵真墨黑幽深的眼眸,突然间心底有些发慌。
  “那神女活到现在,能有多大?”她的心开始砰砰的乱跳。
  “和你一样大。”赵真仰卧的表情波澜不惊。
  令月一震,觉得周身的血脉都凝固了。
  “那神女……有什么样的特异力量?”她的喉咙都隐隐发紧。
  “我哪里知道?”赵真晃着摇椅,呵呵的笑了,“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据说那神女交合之时会有异样。且,她与水、与占卜凶吉,都有独特的通灵之处。”
  令月在心底更加恐慌了。她突然联想到赵真平素跟自己说的那些诡异的话,她越想越……难道……
  可是,看赵真那事不关己的神色,她那呼之欲出的问话在喉咙边憋了很久,还是憋回去了。
  “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赵真这厢也下了逐客令,“你已是左军府的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这里,要少来。”他复又拾起了书卷。
  回了通绅别院,令月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知道,赵真那里她是问不出什么了。而且,赵真能够给出的提示,也到此为止了。
  关于她的身世之秘,这悠长之路,要靠她自己去慢慢摸索了……
  第二日,拜过了袁螭,令月就正式成了左军都督府的一员。她铭记赵真的训斥,牢记一个门客的本分,言行举止间也收敛沉默了许多。
  她自身之事,她一时想不出该从何处入手,只能静静的等待。
  通绅别院这几日也没什么大事,出入之人除了袁螭,还有和令月有一面之缘的袁家三狗子。
  袁猋人长的秀气,待人也很和气,满口锦绣,衣裳还飘着淡淡的熏香,举手投足间颇有点方耀祖的感觉。这些人,都是含着金勺长大的贵公子,与她所在的低微尘世,都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相反袁螭,给令月的感觉更真实一些。他不拘小节,言语也随意,人前端正装相的紧,人后平凡的又像一个市井匹夫,令月有时就沉默的盯着他,想象这样一个人,有着怎么样的过去,是怎么从一个穷乡僻壤的少年转身变为都督府的世子……她的过去呢?她又不由的失神了……
  夏日炎炎,令月如同一个没有表情的陶俑一般,随着袁螭处理日常事务,或是出门跟着贾春雷他们胡闹。
  直到有一日,袁螭接到京城的家书。
  功乘爵爷的六十大寿,左军都督府的袁大都督以示重视,特派世子前去贺寿。
  中军、前军、后军、右军皆是如此。
  馥郁山庄,成了眷恋南国旖旎风光的公子哥们滞留建阳的绝好借口。
  是日深夜,令月还在床帏中寂寂的梳理头绪,突然接到暗卫间私相传递的密令。
  ——于今日戌末海神庙集合。
  这是她晋升暗卫来第一次上峰召集,令月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提前便从通绅别院溜了出去。
  事隔近半月,令月又见到了杨婉兮她们。
  很奇怪的是,这些女暗卫的面色都很虚弱,有的手扶腹部,有的满头冷汗……如此显得站姿挺拔,双目有神的令月很是突兀怪异。
  令月觉得诧异,也不便询问,当下赶紧弓了身,捂着自家肚子,也装的没精打采,强做精神……
  正时到,那个在赵家花厅现过身的戴人皮面具的男人出现了。
  “各位久候了,”行路毫无声息的他阴阴的扫视众人,“本座路上有事耽搁了,让众位大人受罪了。”
  令月有些反应过来了,难道是贤妃那毒药的功效?她暗自庆幸自己的反映灵敏,不至显眼。
  “万蚁蚀心的滋味……不好受啊。”那男人阴阳怪气的掏出五丸解药,“这是一半,另一半,三日后会让各位的公子们给出。”
  五女愕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都督府——别打这些女暗卫的主意,她们就是那喂不饱的白眼狼,这些女人的命门,牢牢的掐在朝廷的手里呢……
  令月在心下苦笑,在女人手下当差,真苦。尤其是在美丽而心狠的女人手下……
  不满归不满,众暗卫也不敢在面上露出异样。
  令月吞了药丸,学着其他人的姿态,盘坐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各位大人,近日没什么异样吧?”那面具男人临行前随口问了一句。这才几日光景,哪里会有什么异样,他捎带着一问就是。
  众位暗卫摇头。令月却突然心思一动。
  ——“我有!”她朗声出列。
  翌日清晨,令月与书房见了袁螭。
  见四下无人,她自笔筒取出了毫笔,写下了一长串字。
  “这是今天我对上面说的,”她友好的拿给他瞧。
  袁螭有些微怔,他惊异的接过,只见上面写的满满。
  ——这几日来,什么时辰他见了谁,说了多长时间的话……只要是令月看到的,她都记录下来了!
  “你这是?”袁螭实在不知她所为,没这样示好的吧。示威?“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袁螭实在是搞不懂……
  “连赵主都知道你我之间有间隙,我这样做,正好投了他们的心思。”令月面无表情的解释着。
  袁螭被噎住了,无话可说。
  “你知道,上面跟我说了什么吗?”令月得意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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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什么?”袁螭无奈的望向了她,半晌,扯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上面批评我了,”令月咧开嘴笑了,“不要把个人的恩怨表现在任务上,要处理好和你的关系。毕竟我是代表朝廷来左军府的,对你,要安抚为上。”她口齿清晰的讲述着,“上面教育我,要‘言必有中’。日后像这样没有价值的密报,不许再有了!”末了,她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
  “大公子,”她素颜轻声递上了话,“您就放心吧。这日后你就算做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上面也不会怀疑的。我亏欠你的,会尽全力补偿的!”
  袁螭怔怔的呆望着她……
  “傅令月,”他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我不想做什么。”他很认真的板起了脸,一字一顿说道,“也无需你为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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