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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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娘子-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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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月一听有稀罕货,也不由移过了目光。
  不一会儿,锦衣卫就从太白楼的宝阁里捧出一镶金嵌玉的大盒子。
  “本王一直想,这么大的杯子,怎能喝茶?”李成器取笑着,“今日才正好派上用场,打开。”
  阎竟新上前,将盒盖打开。
  令月踮脚一望,见盒内是一排琉璃大杯。不过,相比于中原琉璃的绚丽多彩,这波斯来的玻璃杯,竟是全透明的!
  ——她突然明白李成器的意思了。
  李成器的心思缜密,竟到了这个地步。
  袁螭突然咳嗽一事,看来从中生出疑心的,不只她一人啊……
  袁螭离座谢恩,小心的接过了这薄如蛋壳的玻璃杯。
  “这波斯人真是奇技淫巧啊,”他由衷的感慨着,“果然不是我大齐国工匠能造出的……竟通透如此!”他翻来覆去的研究着,观赏着……
  “袁世子就放心用之饮茶吧,”李成器仿佛看透了袁螭的心思,“这波斯国的工艺和中原本土是不同的,波斯的皇帝,都用它饮水呢。”
  中原的琉璃器具,都是祭祀观赏之用,他怕袁螭疑心毒害……
  “谢王爷抬爱,臣是着实稀罕此物,心向往之,有些不忍劳役之……”袁螭贪念着那上下透明杯子,一通言语,目光竟就不曾移开过半毫。
  “袁世子如此喜欢?”李成器有些可笑。
  “爱不释手……”袁螭这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令月真是从未见过。
  “这玻璃件儿一套是六个,既然袁世子喜欢,这个就赏你了。”李成器很是大方。
  “谢王爷赏赐!”袁螭甚是开心,当下离座谢恩不表。
  令月在后看不明白了,袁螭竟如此喜欢玻璃制品?从前一点迹象也没看出来啊……难道,这玻璃杯里,还有什么道道不成?
  不会啊,一套之中随便的一个,且上下通体透明,连个花纹都没有……
  侍奉全场的锦衣卫上前,为袁螭刷净了杯子——其实是疑心的检查了一番——再给倒上了满满一杯子茶水。
  中原喝茶都是用小杯,这样大的物件,用来喝茶就是牛饮,有辱斯文……
  “咳……”袁螭一边咳着,一边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麻烦小哥,拿几叶绿茶来。”他突然灵机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光景。
  众人皆将目光移来,看那袁螭自锦衣卫手中茶器之中,慎重拣出了七八叶较大饱满的绿茶。
  别说,这富家公子哥儿就是会玩。
  这小小的几叶绿茶,在大玻璃杯中被 水一冲,慢慢的舒展开来。
  似绿央吐翠,映着那透明的杯子煞是喜人。
  “这景致好。”旁边杨阁老由衷的赞叹起来,“袁世子妙人也……”
  袁螭轻轻的咳着,病情也似好了许多,他噙着嘴角看那杯底绿叶舒展,很是惬意。
  ********
  巳正之后,终于轮到了左军都督府。
  令月得袁螭钦点陪同,终于踏上了向往已久的文彭阁青砖实地。
  整座文彭阁外观之败落的很,墙柱明面全被火烟熏黑。
  但内里由于天雨及时,还是明丽齐整的很。
  一排又一排的大小石料有序的堆放着。
  阁中央,由几台大条案拼接而成一巨大的篆刻工作台。上面摆放着所有篆刻成品,及篆刻用具。
  令月细细的瞧了一下,笔、墨、砚台、线绳、印刀、砂布、木制印床、印刷儿、棕帚、拓包、印规……
  条案下,是一个大的洗砚池,池水尚清。
  再无其他。
  想都不用想,这些明处,锦衣卫早已经掘地三尺了。
  专门断案的他们都找不出来,还指望着这些外行?
  令月观察了片刻,不仅有些乏味索然。
  真是看不出破绽何处……这天权星生前自己都找不到,什么人能找到呢?
  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再去瞧那袁螭。
  却只见他正捧着一杯子热茶,正兴致盎然的翻弄着桌上成品印章,还对着一群篆刻的底料挑挑拣拣的。
  锦衣卫都退散出去了。
  明里是留给他们充分自由搜索的空间,但暗地里有没有眼睛在偷窥,就很难讲了。
  徐贤妃
  令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只是个侍卫,所以入了文彭阁,只能动眼,动腿,却动不得手。
  她自觉的在内堂之外站立着。
  ——离里面那些敏感的物件远远的,避免瓜田李下,惹事上身。
  因为所有搜查之人进入退出的时候,都会有阎竟新亲率锦衣卫来贴身检查。
  她不能被人检查的,尤其是贴身……
  李成器的心思,真是万里挑一的缜密。
  赏赐在前,防范在后。恩威并施,一样也不漏。
  天权星身后之秘语必不会是以前那样一看即知的谐音物件。事关魁斗之交,一定会有什么明确的暗语留下来的。
  所以,李成器才放任这些贵人公子们各显神通的来搜查文彭阁。
  有本事搜出来的,就一手交物件,一手领爵位。但若是想别着心思私自留下,或是届时想偷着运出运入些什么……他李成器也绝不是当冤大头的人。
  袁螭一个人在内堂很用心的溜达翻寻着。
  上上下下,连桌椅的底面,他都不放过。
  李成器以一军编制为彩头,谁能不动心?前面的人都占全了分配的时间,袁螭也不会例外了。
  不过,袁螭走到哪里,都不忘捎带着那个宝贝玻璃杯。
  连蹲在地上去敲打那个洗砚池,都将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手所能及的地方……
  袁螭这么喜欢这个玻璃杯子?
  令月不由的一阵可笑。
  终于,令月在外站到百无聊赖之时,袁螭终于在内逛够了时辰。
  锦衣卫客气的提示到时之后,袁螭长叹一声,环顾左右,流连的将一些印章拿起,端详,又放下,才不甘的离开。
  阎竟新示意请他移步检查。
  袁螭将半杯盛着绿茶的玻璃杯先小心放下,再展开双臂,任人检查。
  令月突然有种感觉——袁螭在里面捣鬼了。
  或者是,他偷偷的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阎竟新反复搜了袁螭两回,疑惑的抬眼望他。
  想必,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和令月是一样的想法……
  职业的敏感,这袁螭的举动怪异。可是,他就是搜不出来……
  细查的锦衣卫仔细的搜完发鬓、鞋袜完毕后,向阎竟新摇头。
  袁螭轻轻的捧起了那个玻璃杯,生怕打了一般的将它牢牢捧在手里。
  珍若拱璧。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个玻璃杯。
  ——它是透明的。
  一共几叶绿茶,连玻璃杯的杯底都遮挡不住。
  它们在水底浅浅的伏着,袁螭的手一动,还能左右摇摆着。
  什么都藏不住。也没法藏什么。
  阎竟新挥手,放行了。
  袁螭喝了不少的茶水,从文彭阁出来,就快步奔向了茅厕。
  他冲了进去,但  很快又折了出来。
  “帮我拿着。”他双手将杯子递前,郑重的嘱托着令月,“千万别给我打了。”
  令月一头雾水的赶紧接过这诡异的杯子。频频点头。
  待袁螭复进了茅厕,她忍不住偷偷的细细端详起这个玻璃杯来。
  什么都没有。
  只是半杯茶。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真是什么都没有。
  袁螭解决完毕,轻松出来之后,见令月牢牢的抱着那玻璃杯在外矗立着。
  他忍不住,竟噗嗤笑出了声来。
  “那茶都凉了,你居然还抱着。”他无奈的摇头,“赶紧收拾了去,你可真是没伺候过人……”
  ********
  令月咬牙切齿的将茶水泼在了外面。将杯子刷好,给袁螭送进了太白楼去。
  下一个该袁虤了。
  李成器规定:每家的大人及公子,都是由同一名侍卫陪同入文彭阁勘验,也就是说,令月要一个人陪完袁螭、袁虤、袁猋……
  陪就陪吧,谁让她好奇心长的比别人多呢……令月又无奈的站回了文彭阁的内外阁分界线。
  袁虤也没找出什么怪异的地方来。
  袁猋也是,他们站在案台之侧,皆是眉头深锁,无计可施。
  只不过,在令月百无聊赖的等候之时,旁边突然有锦衣卫悄声示意她移步。
  令月疑惑的迈出阁门,竟发现是李成器在私下寻她。
  “袁螭发现了什么?”李成器言简意赅。
  看来,阎竟新将袁螭的怪异表现上报了……李成器能偷着单独来寻她,想必也是怀疑袁螭暗中做了手脚。
  “属下真的没发现。”令月认真的摇头。她真没扯谎!
  “那回府后,盯着他。”李成器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但也不要让他看出来……反正九月初,本王就将你调出来了,此时发现不了也没必要得罪他。”
  令月愣住了。
  “东宫那边同意吗?”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是皇帝的暗卫,是东宫太子的直辖,这蓁王李成器说把她调哪儿,就调哪儿了?
  “放心。本王会让他们同意的。”李成器胸有成竹的笑了。
  ********
  是日回府之后,袁螭也没多余的言语来纠缠与她。
  仿佛从前一日开诚布公之后,他们之间,就好似有了拘谨敬意了。
  天色已晚,他客气的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入房闭了门帘。
  令月心下生疑,在暗夜里偷窥着袁螭房间的灯火,竟是彻夜不灭。
  袁螭在做什么?必定与今日之事有关吧……
  只是,她忌惮袁螭的武功,虽然心下抓狂,也不敢贸然潜入。
  李成器的意思是,若是袁螭动有手脚,那他后几日必定还会再来。 慢慢看。
  因为这文彭阁就向他们敞开了。
  以一军兵权为诱,天权星死后,到底什么才是揭露玉衡星的密语?李成器是势在必得了。
  八月二十七日一早。
  令月趁着四下无人,开始试探起了袁螭。
  “公子看来昨夜休息的不太好啊,做了什么美梦了?”她借着研墨,轻声递过话去。
  “能睡着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美梦。”袁螭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弯了嘴角。再无多言。
  他们还是可以交谈言语,但再也没有从前嬉笑怒骂的那番自在。彼此之间相敬如宾,像隔了一道地动后的鸿沟……
  令月心下有些黯然。
  不过,该她承受的,早晚都要承受。
  双方还是早冷静下来的好。省的到分开的那一天,有割骨裂肉的痛。
  不咸不淡的过了一天,袁螭的头一直埋在事务公文中,也没再提出再到文彭阁去一趟。
  他想干什么呢……
  看着袁螭的神色,她愈加断定他私下有了收获。
  可是,他就是不再向前探步了,他不召她陪寝,她也无法潜入他的房间搜查东西……
  令月一直熬到了华灯初上,倦鸟归林。才在火烛摇曳下讪笑着开了口。
  “公子……您有什么发现,可以告诉我吗?”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呵呵……”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袁螭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以为,我不想要那一军封号?”他直直将眼眸转向了她,“我想要,很想很想要。但是……我就是找不到线索……”
  令月沉默。在心底愤愤嘀咕着,装,你再装……
  “有很多事……不是想想那么简单的。”袁螭瞧着她那神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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