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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景和采薇姑姑也拉着顾初云，一个劲儿催促她快走。
顾初云却是一步三回头，这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来。
她向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可如今这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城门外，谢七爷的确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御花园的角落里已经被凿开了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经过。
这小路上，也早已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了。
等着顾初云上了马车，这眼眶还觉得发酸，倒是长平却觉得无所谓，笨手笨脚的安慰她，“您放心，七爷说她会回来的，那就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这段时间七爷虽去了江南，可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京城的动向，一察觉到张二有异动，便赶紧回来了。”
“至于宫里头，如今大半都是张二和魏成武的人，可到底还有些七爷和皇上的人在的，皇上虽和七爷不怎么对付，在这个关头，却还是和七爷是一条船上的人，更何况，就算是张二想对七爷动手，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七爷可是个练家子了。
话都这么说了，顾初云这才微微放心了些，“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等着她掀开帘子一看，却见着这路正是往谢家去的。
玉萤死了逃生，却是高兴的不得了，一路上拉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麻雀似的。
长平是个寡言的，平日里也就当着谢七爷的面儿会多说几句话，如今却是看了南景一眼，道：“南景姑娘是不是觉得冷了？”
南景点点头。
长平便吩咐车夫快些。
原本是大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被车夫赶得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再次站在谢家大门口的时候，顾初云五味杂全，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玉萤给拽着进去了，“娘娘，夜深了，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进去罢！”
等着她进到正院，这里头的摆置还是一如她走之前那样，甚至连她吃剩下的半盒子糕点都还随意搁在炕上，那八仙木梳妆台上还搁着她的胭脂和口脂，甚至连梳子上都还沾染了几根她的长发。
衣柜里更是摆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的衣裳，有的是她穿过的，有的却是她临走之前谢七爷找裁缝做的，明明衣裳送过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回宫了，可这些东西却还留在这儿……
顾初云只觉得心头不是个滋味。
珍珠不知道何时进来了，看见了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您，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顾初云也含笑道：“珍珠，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好，奴婢自然是好得很！”珍珠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她向来是个妥帖人，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只是您走了之后，七爷和羡姐儿却是不大好了，当初聂奶娘去的时候，羡姐儿闹腾了几日便没有再哭着喊着要聂奶娘了，您走了之后，那一整个正月，羡姐儿瘦了一圈，就连梦里都哭着喊着说要……娘亲。”
“七爷每每见了，都只叹口气，不知道给羡姐儿换了多少个奶娘了，却是一点成效都没有！七爷那儿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奴婢也能够看得出来，七爷心里不痛快，当时有管事婆子擅自做主说要将您的东西都收起来，可不过刚收了个箱笼，被七爷撞见了，就将那管事婆子发卖出去了。”
“原本七爷顿顿能够吃下两碗饭的，可自从您走了之后，经常连饭都不用了，就算是有丫鬟将饭菜送到书房去了，那饭菜又原封不动被送了出来，长平有些时候也在旁边劝，七爷这才勉强能够用下一碗饭……连奴婢不常近七爷的身，都觉得七爷耳边的发髻像是染上了白霜似的……”
顾初云深吸一口气，这才将酸涩压了下去，“那七爷日日还是在这儿歇息吗？”
这里处处都是她的气息啊！
189 张家彻底败了
珍珠摇了摇头，轻声道：“那倒是没有，自从您走了之后，七爷就吩咐奴婢将他平日里惯用的东西搬到书房去了，可每天不管七爷怎么忙，在用过晚饭之后还是会回来坐一坐的。”
“倒是羡姐儿，这段时间还住在这儿，七爷怕她睹物思人，说要她搬回原来的院子去住，可羡姐儿那样好好的一个人，却是抱着您床沿不肯撒手，直说她一走，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羡姐儿还在东厢房那边住着了……”
莫说是谢七爷和羡姐儿了，连她都巴不得顾初云能够早日回来，没了顾初云的谢家，哪里还有点家的样子？
只是后来她隐约也听闻了顾初云身世的风声，有些想法，却是不敢再想了。
顾初云只觉得眼眶发酸，想要说话，却害怕自己一张嘴，这眼泪就掉了下来。
珍珠也说的眼眶发红，忙吩咐丫鬟去备水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等着顾初云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后，躺在陌生且熟悉的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这会子谢七爷怎么了？宫里头又怎么了？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这会子明明已经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可她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过是一个时辰便又醒了。
顾初云只好吩咐人去打听打听宫里的情况，一个时辰之后，便有护卫回来了，“宫门紧闭，甚至连里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不过小的却打听了些事儿来了，远在福建的六爷已经带着兵马赶回来了，说是顶多还有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回来了，宫里头魏成武带着的禁卫军虽反了，可还有数百名侍卫在，七爷昨晚上进皇宫的时候，更是带了一队从金陵借的兵马过去了，想来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只要谢七爷一日不回来，顾初云悬着的心一刻钟都不会放下去。
正说话的时候，却见着不远处被奶娘抱着的羡姐儿揉了揉眼睛，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眼前这人不是娘吗？还是穿着与往常差不多的衣裳，还是在找管事说话……
顾初云被珍珠提醒，瞥眼看见了羡姐儿，朝羡姐儿伸开胳膊，做出一个抱抱的动作来。
羡姐儿忙挣扎着要从奶娘怀中下来，更是奶声奶气道：“下来……下来，娘亲不喜欢我被人抱着………”
她一下来，更是迈着小短腿冲到了顾初云怀中，哇的一声就出来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珍珠姐姐说我乖乖的，娘亲就会回来看我的，原来这话好多人都和我说过，我不敢相信……”
“那如今可是相信了？”顾初云瞧着她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拍着她的脊背道：“羡姐儿这段时间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听我的话，每日要丫鬟陪着踢毽子，跳百索？有没有每日都去花园里散步？有没有每天都好好吃饭？”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羡姐儿将头埋进了顾初云的怀中，慌忙岔开话题，“娘亲，我想死你了……”
这下子，莫说是她了，就连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都笑个不停。
却只有一旁的玉萤却忍不住与南景轻声嘀咕道：“你说咱们家娘娘怎么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咱们怎么不知道？”
在这个欢聚的好时候，南景自然不会煞风景，只低声道：“你忘了，原先在慈宁宫，咱们见过这个胖娃娃，她是谢七爷的独苗，羡姐儿了。”
被她这么一说，玉萤这才拍着脑袋说想起来了。
末了，她还是愣了愣，低声道：“那咱们以后是回皇宫，还是在谢家呆着？我虽不想回宫，可这谢家也不是那么还呆的，娘娘是皇上的妃嫔，若是这种事儿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南景这会子听她说话，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
她可不傻，不远处的长平坐在房梁上，正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了，昨晚上她就发现长平的不对劲了，当时马车里明明有身份尊贵的主子在，又有年纪大她们几岁的采薇姑姑在，可长平谁都没问，就问她冷不冷。
等着她们一下了马车，长平更是招呼小厨房给她送热水和干净的衣裳来……
往下，南景却是有些不敢想了，她可是打算一辈子留在自家娘娘身边伺候的啊！
玉萤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音，撞了撞她的胳膊，有些不满道：“南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呢？”
“这个关头，谁有空听你说话了！”南景红着脸就走开了。
此时的顾初云却是欢喜的抱着羡姐儿不肯撒手，甚至连早饭都是和羡姐儿一道用的，羡姐儿叽叽喳喳的，顾初云含笑在一旁听着，这才有家的味道。
等着一顿饭吃完了，顾初云却吩咐人将羡姐儿抱下去，派人将长平招了进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之前我不是听说七爷去了江南吗？为何又突然回来了？还有昨晚上七爷怎么知道我们躲在湖里头的？”
她更是不懂，谢七爷说昨夜留在宫里头也是为了她，什么叫为了她？为了她难道不应该和她一起出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长平朝着南景那边瞥了一眼，这才说道：“其实张二谋反不是临时做的决定，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准备好的，张二早就开始准备了，皇上和谢七爷也有所察觉，皇上身居内宫之中，如今病才好，与诸位大臣的联系根本就不密切，就算是知道张二有反意，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皇上找到了七爷，直说请七爷帮忙，明面上要七爷去江南，实际上七爷却是趁着这段时间联系远在福建的六爷，还有去金陵借兵，要不然昨夜张二谋反，只怕这会子皇上已经成了张二刀下的亡魂了。”
“所以说七爷才叫您放心，七爷向来不做没准备的打算，既然他敢一人只身进宫，那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怕这个时候的张二和舒太妃已经被制服了罢……”
要是谢七爷没有十足的打算，他这会子也不会呆在谢家保护云贵妃娘娘等人。
呃，虽然也不全是为了保护云贵妃娘娘，还有想着能多看看南景……
他倒是没猜错，这会子的张二爷和舒太妃已经被五花八绑着丢在御书房了，他们两人跪倒在皇上和谢七爷跟前，张二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世家勋贵的影子？胡子拉碴，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
至于舒太妃，她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打从挑唆着张二爷谋反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是成还是败，到底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她都想的清清楚楚！
如今她那平素那张妖冶的脸上未施粉黛，可头还是昂的高高的，倒是带着一种别样且倔强的美。
皇上一夜没睡，脸上也带着几分疲惫，却还是打起精神问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话说完了，这条命便也就没了。
“哼，有什么可说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输了便输了，这一次是你们运气好，这才成功了，下一次了？下一次换成别人谋反，你们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皇上啊皇上，你自诩对你这江山又有几分把握？只怕这江山迟早都是要落到别人手中去的，我就算是到了黄泉之下，也会好好等着这一天到来！”
“至于谢韫和，你有什么本事？当初利用舒太妃斗倒了我祖父，算什么君子，如今在小爷跟前当起大爷来了？你会有报应的你信不信？呵，这报应不是已经到了吗？三十多岁媳妇便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这谢家怕是传递香火的人都没有罢……”张二爷小小年纪，火气却不小，直到如今却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败在哪儿，仍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却没想到，这一场仗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哪里能斗得过谢七爷？
阿春是个聪明人，忙命人拿抹布将他的嘴堵上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谢七爷仍旧面色不改，甚至含笑道：“你说我谢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