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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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女尊)-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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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失去亲人之后,她才懂得这些道理,一路逃难如果没有寒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绝对没有勇气活下去。直至今日,与旁人同坐一桌,她莫名伤感,低声央求道:“杜前辈、李姐姐可否留些好吃食,饭后允我给寒尘送去?他虽身份低微,却一路尽心照顾我,现在伤病昏迷,该我多关照他一些才对。”
  李霄雪心知这孩子终于是明白了寒尘的好,不过既然寒尘已经卖到她名下,她自然是不会再假手他人。她接口道:“芳郡主,你自己的病没好,寒尘受伤体弱容易被传染,何况他是我的人,还是由我照顾他吧。”
  杜国欣却说道:“你们都不必争抢,我知道你们对寒尘的心意。但是他从出生起就由我教养,直到他像影儿这么大的时候我才离开。他也算是我的……晚辈弟子。这几天先由我照顾他,你们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别的。”
  芳郡主听母亲提过,寒尘幼时是得这位高人启蒙教导,方能有如今的本事,母亲临终时叮嘱让寒尘送她来西圣山,应该是希望她能拜师学艺,将来好为母亲及死去的姐妹兄弟鸣冤,向皇帝讨个公道。于是她借机放下碗筷,迅速跪倒,恭恭敬敬向着杜国欣磕头道:“杜前辈,晚辈一家遭奸人陷害蒙冤罹难,还望前辈念在旧情故交,收晚辈为徒,教导学问武艺。他日晚辈学有所成,势必要回京城讨个公道说法。前辈若不肯收徒,晚辈就跪着不起。”
  杜国欣慈爱道:“芳郡主殿下,只要你不嫌老妇无名,老妇自当将全身本领倾囊相授。摄政王当年与我有恩,如今她蒙冤,遗下孤儿,老妇不能不管。好孩子,起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勤奋习文练武,等到成人,老妇陪你一同回京。”
  芳郡主眼眶发红,小拳头紧紧攥着,颤声问道:“师傅,为何咱们现在不能回去京中?有您在,还不能讨还公道么?”
  “你的身体可经得起再次长途奔波?你现在是逃犯,京中就算有了新动向,地方上仍不会马上得了命令放过对你的追缴击杀。皇权政党之争,能将摄政王构陷搬倒的,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得是一股强劲势力。若想沉冤昭雪,需得仔细谋划一步步稳妥推进。你是摄政王唯一女嗣,不能再有危险。”杜国欣苦口劝道,“至少近一两年你且好好养身体,在我这里避风头。等你长大了,容貌变化,画影图形也就失了效果,那时咱们再回中原才能事半功倍志在必得。”
  “徒儿明白了。”芳郡主复又坐回椅子上,眼中流露神情本不该是她这个年岁的孩童应有的,可惜她已经没有选择。她忘不掉家人在狱中备受折磨的凄惨场面,忘不掉陪绑被强迫看亲人斩首的时候那片腥红血色。她要报仇,她要申冤,她必须有过硬的本领健康的身体。这些都不是现在就能马上实现的愿望。
  “李姐姐,今后你要去哪里?”芳郡主突然问了一句。
  李霄雪愣了一下,直言道:“我打算去大周腹地四处游历,毕竟我不是这里的人,将来是要离开的。我在找回家的路。”
  “你会一直将寒尘带在身边么?”芳郡主的表情里又浮现出几许童真和期盼,“将来我们还会再见么?我会想寒尘的。”
  “你放心,我不会抛下寒尘,除非是他想要离开我。”李霄雪淡然一笑。
  杜国欣满怀心事,盛了一些青菜软食,拿着碗筷离席回了房间。她估计着寒尘服药后,在今晚应该能醒来。他一定是饿坏了,不知道上次正经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他的肠胃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杜国欣进屋之后,看了一眼院子里,李霄雪正哄着两个孩子摆弄她从神仙圣土带来的那些神奇的机关玩具,她欣慰不已,放心关好房门。
  黄昏之时,房内阴暗,杜国欣点起油灯,寻了矮凳在寒尘身旁坐下,放好碗筷。她腾出手轻轻搭上寒尘的脉。
  忽然她蹙眉道:“既然已经醒了,为何还在装睡?”
  寒尘睁开双眼,看到杜师傅的脸上并无怒色,虽然是责怪的语气,却透着一如既往的怜爱。这让他无端端想起了小时候。
  杜师傅经常关照他的生活,只要他央求几句,她就肯单独教他许多知识,那是别的男孩子永远没机会学到的。比如武功,比如算学医术,若没有幼时打下的良好基础,他的成就远不会像今日这般。可惜他苦练多年的内力,已经被毁去。他的身体变得残破肮脏,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干净清纯的小男孩,他只是等同牲畜的死契奴隶。
  他知道自己睡在草铺之上,他这种身份本没有资格留宿房内。一定是杜师傅特别关照,他心内温暖,张口轻声喊道:“杜师傅……”
  不待他多言,杜国欣忽然板起了面孔,压下心中柔弱的爱怜之意,严肃说道:“寒尘,你已经是死契奴隶,大周律法规矩你应该清楚。日后要谨言慎行,切莫再生了妄念害人害己。你的主人是心善的好人,她不会亏待你。她从神仙圣土来一定有她的使命责任,可是世俗眼光议论都能杀人,怀璧其罪,你不要张扬,安分守己一些,免得给她带来麻烦。”
  寒尘本来是想像小时候那样在师傅怀里撒娇或者说些诉苦的话,听闻这番言辞教训,他的心一凉。恍惚之中他记起,杜师傅一直拥护传统礼教,认为男女有别理应区别对待分开教化各司其职,当年也是因此理念不同与摄政王争论不休。后来杜师傅不辞而别隐居避世,直到摄政王临终时才告诉寒尘,杜师傅在西圣山中。
  是了,他现在已经是奴畜物件,哪有资格再奢求当年的关爱照顾?身上的伤口无端端又痛了几分,杜师傅一定是看到了他那些羞耻的伤,知道他没了清白身。他这般肮脏污秽,的确不配。
  寒尘颤抖不已,努力挣扎着翻身跪伏在地,垂眸叩首重新行礼,虚弱道:“下奴愚钝,之前僭越之处还望您能海涵。您的照顾,下奴感激不尽,下奴这就爬出去,免得污损房内摆设惹您厌烦。”
  杜国欣起身扭头并不看寒尘,也不去扶他,只淡淡道:“罢了,你的主人已经允许你留在房内养伤。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现在就露宿在外影响恢复,受损失的还是你的主人。那些饭菜是她特意留给你补身体的。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吃吧,不用再烦劳别人喂你。”
  “下奴谢主人恩典,谢您关照。”寒尘再次叩首,只是这种小幅度的动作已经牵动多处伤口,疼得冷汗直流。就算现在真要赶他出去,他也未必能有体力爬的动。他喘息了一阵才躺靠在草铺上,没有力气端碗,就只用左手握了筷子,慢慢将饭菜送入嘴里。
  过了一会儿,杜国欣看到碗里饭菜还剩了大半,寒尘却放下筷子。她疑惑不解道:“怎么不趁热都吃完?莫非不合口味?这是我和你主人亲自做的饭菜,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切莫挑食。”
  寒尘卑微解释道:“国法也有规定,似下奴这等低贱奴隶一日最多一餐。下奴得主人恩赐这么好的饭食感激不尽,省着些吃能撑三五日,也免得额外浪费粮食。”
  21隐秘亲情
  杜国欣甚为了解寒尘的性子,知道他多半是说气话,若还是十几年前,她也许会心软,说些宽慰的话哄哄他,现在他已经是成人,她不能再姑息。她盯着脚边草铺上的寒尘,眼神却慢慢飘向远方,他的眉眼鼻梁脸型轮廓其实与他的生父都不算太像,只这种傲骨深藏的倔强性子极为神似,竟是怎么也管不住磨不平。
  身为男子,寒尘的容貌本就有缺损,脸孔棱角分明,身材太过高大,若性格温顺忍让事事由着女子做主倒也罢了,偏偏是刚强独立有主意聪明外露,世间寻常女子哪个能容得下他?此番罹难,他受尽折磨,不晓得心性是否能有变化。好在他的新主人来自神仙圣土,并非凡人,暂时能接受这样的他,可也说不得是福是祸。
  杜国欣暗自感慨,故作冷漠道:“既然如此,你就省着吃这些饭食,躺着去吧。争取伤口早点愈合,免得耽误你主人的行程。”
  寒尘本来存了几分希望,幻想着杜师傅能如幼时那样宽慰他两句,结果却只有失望。他心中寒凉更甚,恭敬叩首,不再多话,蜷缩起身体安静地躺在草铺上。清醒后伤口疼痛难耐,再想睡去并不容易,他闭上眼都是往昔惨痛场景,于是强迫自己睁开眼望着屋内一角,目光却没有焦距茫然出神。
  “我已经收芳郡主为徒。我知摄政王殿下的意思,芳郡主随我在山中隐居几年,习文练武强健体魄,他日时机成熟,我自会带她返回京城讨个公道。你不要再操心此事,跟了你新主人去吧。”杜国欣是不愿寒尘再次卷入皇权内斗之中,希望他能借机远离危险,做平凡之人才如此劝导。
  岂料寒尘听了这些话,竟忍不住说道:“您有所不知,这些年下奴曾为摄政王殿下出谋划策,此番罹难是因下奴一时疏忽酿成大祸。下奴害了摄政王殿下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心内难安。倘若芳郡主殿下惦记着报仇申冤,下奴亦不能不闻不问。摄政王殿下仍有一些隐藏势力尚存,下奴知道如何联络那些人……待时机成熟,下奴想助芳郡主殿下一臂之力。”
  杜国欣眼神凛冽,冷言道:“孽障住嘴!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牲畜物件低贱奴隶,怎能还存了此等妄念?难道你还想骗着你的新主人,害她卷入纷争拖累她为你私欲操劳?我之前那番教训你是听不进去吧?我劝你将联络暗藏势力的方法如实告诉我,从今往后,你是别人死契奴隶,已经没资格再惦记着芳郡主殿下的事情。”
  寒尘的眸色陡然一黯,瞳孔散开,眼前斑驳一片,胸闷窒息,心口绞痛,竟比身上伤痛严重万分。杜师傅骂的不错,他算是什么东西?他竟然还敢存了这等妄念?他此刻已经是别人的死契奴隶,他凭什么再管芳郡主殿下的事情?
  他卑微匍匐在草铺上,惶恐应道:“对不起,下奴糊涂,请您责罚。”
  “倘若我是你的主人定会狠狠责罚,教会你该守的本分。”杜国欣叹了一口气,硬起心肠袍袖一挥,不再理会伤心失望冷汗淋漓的寒尘,自顾自走出房间。
  此后几日,看似平静安闲。
  白日里杜国欣都是外出采药打猎,李霄雪在茅屋这边带着影儿与芳郡主习武读书。
  唯有寒尘变得沉默寡言,平素就只安静地在草铺上休息。给他吃喝问他身体状况,他都简短而恭敬的回答,再不主动说话。
  李霄雪当他是伤病虚弱,唯恐他说话太多伤元气,也就忍着不多问。
  这一天晴朗无云,山腹中又是四季如春,太阳暖暖照在地上,舒适宜人。
  芳郡主的病早就好了大半,寒尘也能扶着墙自己走出房外晒太阳。
  李霄雪将刚刚遛好喂饱的马儿拴在茅屋边的树上,眼看着寒尘赤了上身呆呆跪在房外屋檐下,身上已经被屋檐的阴影遮了大半。她心内奇怪,他不是晒太阳么?怎么身上都被影子遮住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莫非睡着了?
  李霄雪走近几步。
  寒尘这才好像是回过神来,恭敬叩首行礼,举止动作极为卑微。
  李霄雪问道:“寒尘,你跪在这里怎能晒到太阳?那边有个藤椅,你过去坐着晒太阳比在这里跪着岂不是更舒服?”
  寒尘似乎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也仿佛是故意忽略这个问题,垂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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