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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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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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的,样貌品性无不是上上之选,在宫中也颇有地位,还从未遇到这般羞辱,一个个不免惊得花容失色,将军们上下其手之际,偶尔还发出几声惊叫,更加刺激得这些半生厮杀的军汉们兽性大发,若不是挨着曹彬面子,只怕还有更过份的举动。曹翰和潘美更各自横抱绝色,也不理会曹彬尚在上座,径自回账去了。其它众将虽然不敢如他二人这般嚣张,却也肆无忌惮的毛手毛脚。

此情此景,比起南唐宫中优裕安稳的生活何似天上地下,舞姬们开始还强作欢颜,到得后来个个脸有悲戚之色,叫人垂怜,咿咿呀呀唱出的曲牌,早没有了欢快之意,只让人感到无尽哀怨。

曹彬冷冷地看着帐中众将,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怒喝道:“来人,将这些江南舞姬全部推下去斩了!”

这道将令委实太过突兀,众将一时还未回过神来,有的还嬉皮笑脸朝怀里的美人儿身上啃去,痛得娇弱美人儿深蹙眉头,却又不敢反抗,惹得这班撕杀汉更加放肆地大笑起来。

见在旁侍卫的牙军没有立即执行军令,曹彬脸色更沉,对着牙军校尉匡嗣喝道:“还不动手,要不要我亲自来办?”

匡嗣忙不迭连声答应,当即带领牙兵将这些舞姬全数绑起,就连那些被被众将拉在怀里的也不放过,拽着头发强行来了起来,一共十八名江南舞姬,全都按倒在大帐正中,听候曹彬发落。

适才叫声喧天的帐中顿时安静下来,众将都望着曹彬,不知这位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主将摆的又是哪门子谱。

曹彬冷冷眼神环视帐中,喝道:“汝等江南女子,既然来我王师献舞,为何又故作悲声,分明是心怀故主,不服王道。”他在军中威信不高,有意敲打众将,却偏偏投鼠忌器,此刻便存了杀鸡儆猴之意。

这番含糊话语扣下泼天大罪,叫那被如狼似虎的军士们按着跪倒在地的一众女子如何分辩了,一个个脑中只有空白一片,她们不过是被失败者送给胜利者的战利品而已,只能忍辱吞声,曲意逢迎的玩物。眼下遭逢的情势就连在想象之中也从未遇到,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听这凶神恶煞的宋将道:“统统推下去斩了!以儆效尤!”十八名舞姬方才放声大哭起来!

至此众将才面面相觑,心知这位都部署大人是动了真怒。唯有右军护军王侁不动神色地将一杯浊酒一饮而尽,颇有些惋惜的目送这些绝色妖娆凄凄惨惨的被推出帐外,不多时,十八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托盘中呈了上来,曹彬方才“哼”了一声,点点头。

见此情景,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一众悍将莫不噤若寒蝉,一个个闷声不吭的喝酒吃肉,直到曹彬起身离开,方才三三两两的回到帐中。从此以后,除了潘美、曹翰等根深蒂固的悍将,其余将领无不对曹彬忌惮三分,心知这位看似和善的都部署大人腹中自有利刃,也是个下得了狠手之人。

次日清晨,便有好事的将领将此事告知军中地位可以与曹彬相抗的曹翰、潘美二人。潘美不露声色,将昨日带回的歌姬留置营中。曹翰却即刻将有过一夕之欢的歌姬送回曹彬处,还笑道:“这歌姬乃是徐弦送来讨好都部署的,他爱斩便斩,干我何事?”

曹彬听了,更加气愤难当,只因潘曹二将深得赵氏信重,虽然鲁莽了些,却放在军中隐隐有牵制他专权之意。所以没有完全把握将二人搬倒之前,只能将这份郁结憋在心里,不便表露出来。那耳目灵通,心思剔透,又好挑事的王侁见状,便主动上去,为他献了一计。

第二日,主将照常来帐前点卯,谁知帅位空空,主将不在。

众将前往探视时,才知曹彬前几日督促众军攻城劳累过度,居然病倒。

曹彬言道,眼看接管金陵在即,军中不可一日无主,便由他抱病留守大营,潘美曹翰分掌众将,曹翰率军入城接管宫禁,潘美掌管城防与监视投降各部唐军动向。

潘美曹翰得令后不禁大为兴奋,当即点起军兵,兴冲冲地开进城去。南征众将早不耐曹彬管束,巴不得早点入城放手抢掠一番,一时间各路大军争前恐后向城中涌去,肆意抢掠民财者有之,奸淫妇女者有之,滥杀无辜者有之,金陵百姓算是遭了大难。

唐国诸军多有家眷在金陵的,见状无不愤愤不平,但既然已经投降,旁边还有宋军监视,也都只好呆在军营之中,眼睁睁看着父老亲族受罪。

曹翰领着一万精锐前去接收宫城,谁都知道那是整个金陵的财富和美女最多的地方,他手下将兵都心花怒放,暗叹自己好运气跟了曹先锋,那三百曾经随曹翰突入城中逼降李煜的宋军更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之极。

陈德等的就是这一刻,外间烧杀抢掠的消息已经传入宫中,四处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宦官宫女偷偷逃出宫来,除了黑云都看守的城楼大门,其它宫墙上开着方便进出的各处小门禁卫已形同虚设。因为除了日常在李煜身边的少部分人,出身世家子弟的侍卫们大都逃得不知所终。

见到遣散的宫人开始三三两两出宫,陈德便带李斯扮作宫中侍卫进去找寻黄雯。他原本还伪造了侍卫和黑云都的腰牌等物,谁知一路上居然无人查验。

行至建业文房,昔日文采风流所在,如今只剩道不尽的凄凉景象,四面临水处唯留一地瓦砾。

只见黄雯宛如镜花照水般独自等候在废墟之旁,只有一个宫女随侍在侧。想是黄雯已在此站立许久,那宫女脸现焦急神色,不住劝道:“保仪,文房已经没了,站多久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陈德见状,示意李斯一起用面巾捂住脸,快步走上前去。

那随侍的宫女见树丛中忽然冒出两个穿着侍卫服饰的蒙面大汉,吓得差点掉到水里去。在她惊声尖叫出来之前,被一记手刀砍在后颈,软软昏倒在地。

黄雯闻听身后动静,转过身来,陈德虽然蒙着面,她又如何认不出,美眸一闪,激动地似乎要流下眼泪。

陈德取下面巾,微笑道:“是在等我么?”

黄雯的喉头已经有些哽咽,强忍住泪水微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陈德见她似乎要掉泪,便调笑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一直等着,要变成望夫石了。”

黄雯摇摇头,咬着嘴唇道:“若等不到你,宋人入宫之时,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耳听佳人如此珍重,陈德眼望着那碧绿的一泓清水,胸中两分心疼,三分怜爱,只伸手将她柔胰紧紧握住。

由于李斯还在身侧,二人不好过分亲密,陈德便带着李斯将那被打昏的宫女搬入旁边花草之中,然后将她的衣衫剥下交与黄雯换上。三人扮作侍卫、宫女,与那些被周后遣散的宦官宫女一道混出宫去。

直到来到宫外那原本准备挖掘地道的私宅屋内,李斯识相地告退,二人才紧紧拥抱在一起,四目相对,多日来苦苦地相思等待,在这一刻全化做欢喜之情。

许久,二人才步出宅院。黄雯霞飞双靥,身上宫装已换做男子服饰,陈德则换了一身宋军的军服,和早已换上宋军军服的李斯一道,仿佛两个控鹤军的底层军官押解着一个金陵的平民的样子,一路回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处神卫军产业,三人悬着心才放下来的。

而宋军先锋都指挥使曹翰率领万余宋军精锐清晨出发,一路抢掠,快到正午时分,方才来到宫门之前,大声呼喝守卫宫门的黑云都打开城门。

注1。曹彬斩姬见诸野史,但添加了作者的演绎。

注2。石崇为表示自己富有,有客人来,常令美人(婢妾)劝酒,如客人饮酒不尽,就认为劝酒不力,将美人斩杀。有一次王导与族兄王敦(后来在东晋时分别官至丞相和大将军)至石崇家,王害怕石崇怒杀美人,只好勉强饮酒。王敦则不同,他故意不饮,石崇于是接连杀了三个美人,王导劝王敦饮酒。王敦说:“他杀他家的人,与你何干!”

卷四 步行夺得胡马骑 第七十八章 杀降

全副武装的宋军通过虹桥,将南唐皇城南门之前的广场挤得满满的。控鹤军校尉尉迟重舞动手中铁槊,指着城头戍守的黑云都军卒高声叫道:“我乃大宋南征行营先锋都指挥使曹翰将军麾下,控鹤军校尉尉迟重,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赏你等一个全尸。”

他身后一众宋军将领无不哈哈大笑,尉迟重、高翎、折从训等几人笑得尤为大声,这番情景,和当日三百军卒战战兢兢面临唐军重重围困的情形有如天上地下。高翎更扬起手中鞭子,对城头长声道:“鼠辈,若不早点打开城门,吾等就要放把大火,烧了你这鸟城了!”

黑云都校尉马承彦愤愤的看着底下宋军的笑骂,却无可奈何,转头命令城头的唐军士卒收起旌旗,打开城门,准备撤出宫城,他自在南门城楼中等待宋军将领前来交接城防。

南门是禁宫正门,平称并不经常开打,门轴痛苦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才隙开一条门缝,等在外面的宋军便急不可耐的一拥而入,当先一名悍卒随手一刀鞘抽番一名正在开门的唐军士卒,嘴里骂咧咧道:“慢手慢脚的!”那被打的黑云都士卒平常也是眼高于顶,此刻却一点不敢还嘴,只低着头靠向墙角,还在用力帮着打开城门。宋军全部进入宫城之后,又将缓缓将城门关上。

将军们自重身份,直到城门完全打开,曹翰方才领着尉迟重、高翎、折从训等校尉骑马昂然而入,一名唐军黑云都士卒跪在马前秉道:“参见曹先锋使,我家将军在城楼相候,等待与将军交接宫城防务。”

“哦?”曹翰心中微感不快,唐军宫城守将居然没有在城门口相迎,祈求自己的饶恕,那日射死自己手下两个弟兄,难道这笔帐就这般算了不成?他没好气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傲然道:“你叫他到这里来见我!”

这黑云都士卒名叫丁不省,本是一个鲁莽人,因打仗勇猛而颇得校尉马承彦的喜爱。他常年在军中,只知听从校尉大人的命令,其它的浑然没放在心上。这番相请宋将乃是马承彦的将令,按照那黑云都的规矩,完不成将令,那只有提头回报。

虽然此番宋军势大,这丁不省却还是个直脾气,他抬头望着曹翰,强项道:“吾只听从吾家将军的军令,相请曹大人前往城楼一会。”

“只听你家将军之令么?”曹翰面皮一抽,微微有些发怒,伸手招过身后牙军,道:“将这个桀骜不驯,目无上官的降卒拉下去砍了!”转身对身旁的校尉尉迟重笑道:“我等且去城头会会这般摆谱的降将。”

众将紧随曹翰身后来到宫城南门城楼,只见马承彦带领一众黑云都军官都在成楼内相迎。马承彦尚且不知道他派去迎接曹翰的军使已给宋人杀了,只鞠躬沉声道:“黑云都校尉马承彦率禁宫南门都头以上军官相候曹先锋使,所有军书文档都已摆在案上,曹先锋使如需验看请便,若无他事我等便先行离去了。”

曹翰双目精光一闪,道:“且慢,汝主既然已经向南征行营投降,汝等自行解下兵刃铠甲,然后才可离去。”

兵刃乃是武人身家性命之所系,他话音刚落,马承彦身后都头王靓喝道:“休想!”其它黑云都军官也都对宋军怒目而视。

曹翰却神色自若,淡淡地道:“既然降了,就该有降军的样子,否则视同造反作乱,看你五千黑云都,是否能和二十万南征大军抗衡!”他身后众将则大都将手放在刀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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