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利用她的热度，我很庆幸我早下手了。”
“用一个勉强蹭了我一点热度的十八线来炒乔珊吗？”他站起身，语气里有些不以为然，“你这位新欢糊的倒是挺快。”言罢，转身准备离开。
“谢琛。”莫思维在身后叫住他，再开口时，语气忽然沉静下来，“你这次住院，她知道吗？”见他不说话，又道，“如果你不想程沐阳翻身的话——就告诉我她在哪儿。”
谢琛没理他，走了。
***
这是傅瑶变成程沐阳之后第一次体会到赶通告的滋味。
石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亲自担负起了经纪人的角色不说，连司机的活儿都干了，开车载着傅瑶辗转跑了好几个地方试完镜，最后，又直接把她带到了电台。
累是有点儿累，不过她总算重新有了点儿职业满足感。
这是“程沐阳”第一次做电台节目，也是傅瑶的第一次经历。毕竟以前的出道起点和定制路线都没这个必要坐在这个小房间里，抛却自己的外形优势对着话筒唠嗑。
这个工作也是石浩帮她接的，节目名称叫《私房星话》，是个邀请艺人一起针对一些热点话题进行聊天讨论的节目，创意其实不错，但是收听率却并不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嘉宾不够大牌且过程太沉闷的缘故，除了真爱粉，没有谁愿意听两个人打着太极你好我好地聊半天，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到楼底下听大妈们八卦几句社区的新闻。
傅瑶来了之后照习惯想先要台本看看，谁知导播和主持人告诉她这节目没有本子，就是随便聊聊。这回的话题是针对才过去不久的金龙奖，谈谈自己心里支持的那个是否和现实拿奖的一致。
果然很闷。傅瑶客气地笑了笑，心里已开始如此吐槽。谁会吃饱了冲着别人开炮说“你并不是实至名归”这种话得罪同行？真要被问到了，无非也就是说什么“大家都很好”，“我个人比较喜欢XXX题材”之类的废话而已。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傅瑶毕竟有经验，于是提醒石浩：“你跟他们说了吧？聊谢琛的话题只能突出我的道歉，别的不要提。”
石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心。
八点整，直播红灯亮起，节目开始——
主持人：“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请了两天假终于回来的舒心，希望你们还记得我。今天我确实挺舒心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我身边又来了位新朋友，她就是最近在微博迅速蹿红的‘太阳的仙仙’，和我一样是谢仙儿的铁粉，程沐阳！欢迎沐阳！”
傅瑶：“……大家好。”微博蹿红，这个明明无可辩驳，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的介绍让她有些不大舒服。这种不舒服甚至让她都忽略了“太阳的仙仙”这个让她无法直视的ID。
主持人：“沐阳以前听过我们的节目吗？给你和大家透露一下，今天我们要聊的是金龙奖哦。”
傅瑶微微一笑：“很高大上的话题。”
……
马赫把车载广播的声音调大了一些，回头冲着谢琛“嘿”了一声：“说曹操曹操现，你想喝的那种粥的厨师来了。”
谢琛正低头在手机上找附近的粥铺推荐，闻言抬起眸，认真听了听。
——“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又是谢仙儿，沐阳觉得《春回》和《寂静夜》哪部里的他表演更好？”
傅瑶不好意思状哈哈笑了笑：“我当然觉得他都很好啦。”
“是吗？哈哈，这真是标准的粉丝答案。”主持人疑问了一声，话锋陡转，“之前谢仙儿发了一条微博，那束海芋花是你送给他的吧？”
傅瑶：“是我带去探病道歉的，也谢谢他这么大度。”
主持人：“那他的病情真的是博悦公布的那么简单吗？之前有人说他在和某剧组的女演员秘密交往，你去探望的时候有没有恰巧看见什么房中隐情？”
傅瑶顿了顿，说道：“谢影帝的私事我不太了解。对了，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喜欢《春回》还是《寂静夜》？”
主持人没接她的话，忽然说道：“现在是我们的听众来电提问时间，稍等一下，让我们接听第一个来电。”
傅瑶有点儿懵了，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互动环节？没人告诉她啊！
来电听众：“我想问这个泌尿系统结石会不会影响他的男性功能障碍？他以后还能结婚吗？”
这也能问？！你当这是医生在线咨询生理健康啊？！傅瑶立刻皱着眉眼示意主持人和导播赶紧把这个电话掐出去。
结果谁也没甩她。
主持人还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个话题问的很犀利，其实我也很关心谢仙儿的身体健康。他住院期间你应该是外界少有的能接触到他的人，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们分享的呢？”
话题说到这儿，傅瑶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这个人家制作组从头到尾都不是真心想谈论什么热点话题，而是想趁她现在身上还有和谢琛的一点点关联，间接捆绑大神炒作节目热度。
她抬眸看了一眼玻璃镜外面和导播站在一起的石浩，那张脸上满是催促和不悦。也终于明白，他给她定制好的路线，是正在把她也变成那样的人。
☆、选择
收音机里，傅瑶半晌没有说话。
“沐阳？”主持人用疑问的语气表示了催促。
“抱歉。”傅瑶仿佛终于回过了神，语带歉意的笑腔，说道，“我刚刚在回忆两部电影的情节，说真的，我更喜欢《寂静夜》里的他。你们懂的，就像很多‘仙童’说的那样，看起来变态的特别带感。”
说完自己先哈哈哈笑了起来。
主持人出现了两三秒的空白没能接上话。
于是那个还在线的听众就自己说上了：“那谢琛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傅瑶凉凉一勾唇角：“博悦不是发过声明了吗？上网输入病名查查就知道了。”
对方杠上了：“我看不懂啊，你不是去看过他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这道歉简直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所以这位小姐的意思是，”傅瑶的语速变得有些快，语声也冷冽了一些，“比如我现在和一个厚脸皮说话，我就一定要了解厚脸皮的成因才有资格嘲讽她吗？”
话音落下，又冷场了一秒。
蓦然醒过神的主持人此时立马□□来接了话：“听众朋友们，让我们先欣赏一首33届金龙奖最佳电影的主题曲，稍后回来再继续我们今晚的奖项话题。”
看似若无其事的语气却因为一个数字的口误而出卖了现场的状况。
“你干什么呢？”主持人摘下耳机，不满地看着傅瑶。
傅瑶也一脸冷漠地把耳机取了下来，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我说过不要在谢琛的话题上纠缠。”
石浩和导播在她说话时正好也急急开门走了进来，前者一听，脸色立刻就黑了。
“我们和石先生沟通过的，”导播说道，“主题是谢琛和你的话题这件事，你们应该早有准备，他也建议我们可以随便和你谈论谢琛住院的事。”
傅瑶看也没看石浩一眼，抱着手冷笑道：“是啊，你也说了，我应该有准备的是‘谢琛和我的话题’。可是他住院这件事本身跟我有关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闲聊他的个人问题？”
“更何况，没有任何一个嘉宾接受邀请到这里来是为了全程隔空衬托别人的。如果这期节目你们的台本全是围绕着这个话题进行，那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奉陪了，我可不想被人告侵犯隐私权，甚至是诽谤罪。”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站起身就大步过去拉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石浩追出来在走廊里喝住了她。
傅瑶刚刚站定转身，他便上来一把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到了一边去。
“你搞什么？！”石浩一推手把她撞到了栏杆上，铁青着脸双手叉腰大口呼吸了几口，气笑了，“才刚有了点儿起色，就跟老子在这儿装大牌是吧？”
傅瑶皱着眉抬起左手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右手肘，声音淡淡的：“我不想走这种路线，再说这么绑着谢琛炒作，你就不怕博悦那边跟你过不去吗？”
“呵，”石浩哼笑一声，越说越火大，“你脑子有坑吗？让你说谢琛的话题，又没让你说他的坏话！他都把你的名字放上微博了，你就不会顺杆往上爬？你要是会抓机会，博悦能跟谁过不去？袁薇和谢琛分了八百年了现在出通稿不也换个方式照样炒？她前男友和博悦告她了吗？现在倒好，老子辛苦给你找的机会，你他妈就这样拆台！”
“我和袁薇能一样吗？！”傅瑶也毛了，“人家那团队就算炒也炒的有水准，到现在网上还一堆人怜惜她被辜负。”她伸手一指直播间的方向，“像刚才那么炒法就是自取其辱，那不是聪明，是傻逼！”
“去你妈的！”石浩倏地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再说一个试试？”
傅瑶猝不及防地只觉喉咙一阵收缩，想说话却只能不受控制地咳了几个单音出来，她脸涨得通红，伸手去扯他的手臂，却觉得像是抓在了钢筋上一样，半点拉不动。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石浩冷笑，“那天在外面待了半天才和莫思维一起回来，我就猜到你背着我有打算。也不看看自己的成色，漂亮比不上乔珊，演技也比不上人家，你知道天玺那种大公司有多少艺人在等着上位？你这货色去了给莫大总裁擦鞋吗？少做白日梦！”
“别忘了你的合约还在我手里，想去别的公司跟一线团队？可以，五百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说完最后一句，他嗤了一声，丢开了傅瑶的脖子。
她缓过气，立刻猛咳了好几声，再抬眸时，眼睛里也有了些血丝，看起来更为愤恨。
“告诉你，”石浩说，“我还给你接了一档综艺节目，下周一进棚。人家制片人也挑明说了，到时候要拿你和谢琛的事做焦点。到时候再给我撂挑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罢，他转身朝直播间走了回去。
傅瑶重重地吸着气，咬牙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忽然发泄般地大叫了一声：“啊——”
然后一脚用力踹在了栏杆上。
***
傅瑶回到家里，没有开灯，一个人在黑暗的客厅静静坐了许久。
窗外夜色霓虹，车水马龙。世界和时间并没有因为她此刻的沮丧而停止丝毫前进的脚步。
五百万。这个数字对曾经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底线。
傅瑶抱着腿坐在地上，忽然觉得很累。
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夏清杨的电话，打过去，关机。——看来是在忙剧本。
刚要准备放下电话，屏幕却亮了，来电显示——妈妈。
妈妈。傅瑶愣了愣，这个词除了在电视剧里，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她没来由一阵紧张，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滑开了接听键。
“喂？”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轻。
“阳阳，”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很温柔，“你好长时间没打电话回来了，妈妈没有打扰你吧？”
傅瑶鼻尖毫无预兆地一酸，她咬了咬唇，不自觉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问道，“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程母在那头微微含笑：“都好的。你在那边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勉强自己，工作要是不开心就回来，妈妈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