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在外面那些事，你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文若玲蹙了蹙眉。
韦恩垂眸低低“嗯”了一声：“我也是她出了事之后才听说的。”言罢又愤愤道，“那个男人真的太恶心了，居然会留着那种照片来威胁她，晓曦也是傻，有什么难处的话说出来公司是一定会帮她的啊！”
“好了，这件事警方会看着办的。”文若玲道，“阿乐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最近要加倍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随便接受采访。”
韦恩应了声，表示知道，然后便先离开了办公室。
“微博那边你可以适当回应一下，”文若玲对傅瑶说，“如果由着他们说，倒好像你在心虚。回应太晚也没有益处，你待会回去就准备发微博吧，”又叮嘱道，“内容发布前先给我看看。”
“好，”傅瑶点头，“我知道了。”
从文若玲办公室出来，傅瑶正准备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坐对方给自己安排好的车直接回家的，然而却意外地在电梯门外看见了韦恩。
“你是在等我？”傅瑶走到她面前问道。
韦恩点点头，有些关心地看着她：“昨天你一定吓坏了吧？”
傅瑶顿了顿，想起昨天的场景不由沉默了片刻。那时她还在练功房里，刚收拾完东西关了灯准备要走，就看见窗外飞快落下一个阴影，她正以为是自己眼花，随后，就听到了重重一声闷响。那时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下楼时被保安拦住，说外面有人跳了楼让她暂时别出去，她才晓得自己刚才原来是目睹了一个人在人世的最后一瞬。
她听了保安的话没有出去，一是因为对方已经报了警，她想自己可能需要协助调查。
二……是因为她不敢看。
“还好，保安拦住我所以没看见什么。”她收回思绪，抬眸牵起唇角笑了笑。
韦恩的声音里有些叹惜，像是自言自语：“真是没想到……”然后似又回过了神，复又看向了傅瑶，“你现在要回家？要不我陪你吧？万一路上遇到记者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傅瑶想说文总帮她安排了车就在地下停车场。
“是朋友就别客气了，”韦恩一手拉着她，一手按下了电梯，“反正今天大家都没心思干别的，我送你回去。”
***
事实证明文若玲的预料是正确的，此时傅瑶的住址也早就不知道被谁给泄露了出来，大门外已经有了数个端着相机的记者正在等候，有些比较精明的更是已经开始和门卫搭起了话，看上去是在试图套料。
司机靠边把车停下来的时候，这种明显的保姆车特征就已经吸引到了记者注意，等到傅瑶下车的时候，他们便立刻一窝蜂涌了上来。
“沐阳，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裴晓曦的自杀原因被曝是因为不道德交易，请问这件事你们培训班的同期是否知情？”
七嘴八舌的话音不停地灌进傅瑶的耳朵里，好在她以前见过比这更大的阵势，不然此刻一定很难保持镇静，于是她只是在司机和韦恩的护佑下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一路往里面走，并没有觉得受到了什么打击，更没有打算停下来回应。
但韦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倏地转过身张开双臂挡在记者面前，开了口：“希望各位能理解我们这些同期的心情，晓曦发生这种事我们都很难受，现在原因还重要吗？她人都不在了，我们不想谈论没有意义的话题。”
立刻有记者问道：“你也是博悦的新人艺员吗？”
“是的，”她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一样直视着对方，“我叫韦恩，谢谢大家对我们所有同期的关心。”说完，回头看着傅瑶，像是怕她被阻碍，依然挡在记者们面前然后催促道，“阳阳你快进去吧。”
傅瑶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离开，顿了顿，回身走了过来。
“抱歉，因为昨晚突发事件所以我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她对着众人说，“请各位谅解，先让我的同事们离开吧。稍后我会在微博进行统一回应，谢谢大家。”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韦恩和司机温言道：“麻烦你们了。”言罢，这才转身走进了小区。
刚走到楼下，就正好遇见准备出去买东西的夏清杨。
“这么快回来了？”她走上来看了看傅瑶，“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你别去了，外面记者不知道走没走，刚才我看见有人在和门卫聊天，不知道会不会盯上你。”傅瑶有些疲倦地说，“家里还有食材，晚上我们喝粥怎么样？”
夏清杨一怔：“记者来堵了？那你怎么进来的？”
“同事送回来的，”傅瑶说，“不过……”
“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笑了笑，“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距离的长度
当天晚上，面对网上的各种声音，傅瑶终于更新了一条微博。
——“谢谢大家关心，昨晚因为我刚好在公司里自己加课练习，所以不幸目睹了悲剧发生前一瞬的情况，之后因心情复杂尚未安定，加之配合警方调查所需，所以到现在才回复各位的关心，请见谅，也请各位静心等待警方调查结论公布。至于其他毫无凭据的揣测还请慎言，本人也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最后，愿逝者安息。”
这条新内容发布之后，转发评论点赞数很快便开始上升，傅瑶并没有再多关注，她起身走到阳台去看了看毛球，那家伙正优哉游哉地用爪子刨着面前的小皮球。
夏清杨在和它一起玩儿，看到傅瑶走出来，突然问道：“对了，谢琛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夏清杨这么问：“可能还不知道吧，为什么这么问？”
夏大编剧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看了她半晌，刚要说话，傅瑶的手机就响了，于是忙做了个口型问道：“谢琛？”
她看了眼，摇摇头，很快接起：“文总，怎么了？”
文若玲在那头说道：“房子已经找到了，你今晚把搬家的准备做好，那里家具都有，你只需要带自己常用的就行。明早我会让人来帮你搬过去。”
“这么快？”傅瑶看了眼夏清杨，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这一走，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嗯。”文若玲顿了顿，在那头又嘱咐道，“下午你家门口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韦恩那丫头你接触的时候心里要知道距离，她比你想得油滑。”
傅瑶轻轻应了一声：“我明白。”
***
文若玲向来做事雷厉风行，果然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带着人来帮傅瑶搬家，夏清杨也穿着家居服就起了床帮忙搭手，说是自己至少要知道好朋友的新住址在哪里。
但其实这会儿傅瑶自己也不知道她即将要搬去什么地方，直到后来车子一路驶入了一个名为天韵国际的高级住宅小区，她才终于恍然大悟。
不会吧……通往目的地的时候，傅瑶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但她不是太敢相信，直到最后，她站在了那似曾相识的1702房门口。
“房门密码你可以自己换，”文若玲一边开门而入，一边对傅瑶说道，“对面住着的那个人就是房东，你知道是谁吧？”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傅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文若玲的注视下感觉浑身都充斥着被人看穿的窘迫。
“嗯，那你只需要依着他的习惯，不要打扰他就行。”文若玲又把旁边一个正在帮傅瑶搬包的年轻男人叫了过来，“这是小陈，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助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反正再过阵子《九川》那边应该就要开机了，你们彼此先熟悉一下也好。”
小陈看上去像个大男孩，气质干净态度积极，傅瑶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临走前，文若玲又叮嘱了傅瑶两句，说是让她别为外面那些事浪费太多精力，这几天不用去上课，正好在家里好好读一读刚拿到手的《九川》正式剧本。
“对面住的人是谢琛？”房门关上后，夏清杨忽然冷不丁冒了一句出来。
“……”傅瑶也没打算瞒她，于是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夏清杨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猜的，你们两个刚才对话的那两句信息量够我发挥直觉了。”
傅瑶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唇角，蹲下身揉揉毛球的脑袋，说道：“这么快就回家了，你高兴吧？”
毛球汪汪了两声。
夏清杨也蹲了下来，伸手去逗着毛球握了握他的爪子，然后回眸对傅瑶说道：“不过这里的安全性确实不错，你看窗外的视野多好，而且也没有能被人远距离偷拍的角度。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要不是有谢琛提前打了招呼，我们都进不来，难怪从来没见过有狗仔拍到过他在家门口的照片。”
傅瑶有些若有所思地轻轻揉捏着毛球脑袋上的毛，没有说话。
“不过这安保做得这么好，你们又住的这么近，还是有个衍生问题我比较担心。”夏清杨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谢琛要是敢对你不轨，记得一定要打全国连锁电话110。”
傅瑶有些好笑地回道：“他不是那种人。”
“切，果然某人偶像说不得。”夏清杨也笑了，“好吧，你就慢慢享受和偶像做邻居的乐趣吧，我也要回去赶稿了，有事打电话。”
“嗯。”傅瑶起身看着她，须臾，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夏清杨，“杨杨，谢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谢谢有你。
***
从这一天开始，傅瑶就在这间1702公寓里住了下来。
和谢琛住的1701房不同的是，1702房里面的装修风格正如他自己所言，是不同的。不同在前者是现代简约风，后者则是地中海风；一个像家，一个更像是爱琴海旁边的民宿。
他说偶尔会过来住一住。傅瑶想，难道是累了的时候换个房间风格全当是度假？
她突然想起谢琛已经走了十三天了，比其他自己说的一周左右已经有些晚点。这几天，网上关于裴晓曦事件的舆论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在发展，首先，就是韦恩继傅瑶之后也被媒体们盯上了。
这是她身为博悦内部新人的首次曝光，相比起那天在傅瑶家门外的直面媒体，她之后并没有再和媒体直接对话，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一些或惋惜或引人揣测的内容。
随即，警察公布了调查结论正式排除他杀可能，并且刑拘了裴晓曦临死前给自己家人所发短信里提到的，涉嫌强丨奸并在之后又以所拍摄的其隐私照片相威胁的某公司总经理凌某。
再后来，因为已经有了韦恩的出现，所以博悦这一批同期的艺人微博全部都被有心的媒体和网友给找了出来，他们试图通过这些并不像程沐阳那种已经有了点名气所以会被禁言的新人来窥探些内部消息。
最后，受到舆论困扰的博悦新人艺员中间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在微博上做了回应，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说是呛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孔灵，她的这条微博内容依然如她一贯那样的傲气，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有些人明明连半只脚都跨不进这个圈子，还整天一副知情人的样子说艺人就是这样就是那样，你躲床底下看见了？眼睛被屎糊了别怪世界脏，凭什么以为我们就愿意和个别人走一样的路？至少我连偷窃这种事都做不出来，何况是卖笑。”
这条微博虽然发出后半小时就删了，但已经不可避免地被扩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