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皇帝: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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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皇帝:朱元璋- 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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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告诉他平时是空着的,朝廷二品以上大员来进香,才有资格临时下榻于此。
  云奇说:“去,把如悟和尚的行李取来,叫他与我同住。”
  长老慌了:“这可使不得,他是何等样人,敢与钦差同榻而眠?”
  云奇说:“从前我们本来是师兄弟,常挤在一起睡的。我方才去看了他的住处,连狗窝都不如。”
  长老答应可以给他换地方,但与钦差同住,断断使不得。
  “那我去与他同住。”云奇说罢往外走。长老和管事的无可奈何,长老说:“既然钦差大人执意如此,那就听便吧。”
  云奇进一步吩咐说:“我走后,这房子就归如悟住了。”
  长老与管事和尚不禁面面相觑,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最终拗不过云奇。有人认出了他是皇上身边最近的太监,这还得了?谁敢得罪,得罪他等于得罪皇上,谁知道他在皇上跟前会说什么?他说几句坏话,皇上一怒,把每年拨给皇觉寺的修缮银子卡去,那损失可大了。
  如悟的住处真不如狗窝,那不能叫房子,是借着庙的后墙搭起来的一个茅草棚,房顶都长了斑驳的绿苔。
  低矮、潮湿的半间屋中,黑漆漆的,一灯如豆,蚊子嗡嗡叫,如悟正坐在那里光着脊梁抓虱子。
  如悟听到有脚步声,一抬头,见云奇和管事和尚来了,忙披上破僧衣。
  云奇说:“卷起铺盖,走,跟我一起住!”
  不知为什么,如悟很不情愿,趴在又脏又破的行李卷上,呜呜地说:“不去,不去。”
  云奇对管事和尚说:“师父自便吧,我来劝他。”
  胖和尚作了个揖,自去。
  云奇说:“你这人,天生愿意吃苦受罪呀?走,跟我住好房子去。”
  如悟仍趴在行李上不肯走,云奇生气了,过去把他提起来,又顺手去提破烂行李。如悟“啊”的怪叫了一声,扑过去想遮掩什么。
  云奇发现了秘密,一把推开他,原来有一个小木头人藏在枕头底下,那木头人刻得很简陋,用黄布做成的龙袍,上面写着“朱元璋”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木头人从头到脚钉了十多根钉子。
  云奇大惊,这是民间咒人的妖术啊!他把木头人拿在手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如悟啊啊叫着过来夺。
  云奇闪身躲开,回手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悟的嘴角流出血来,恐惧地望着他。云奇打他,是恨他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这妖术有屁用!
  云奇说了声:“你这不是找死吗?”打过了又后悔,觉得他好可怜,他扑过去,抱住如悟大哭起来。他一哭,如悟也哭,云奇说:“我知道你心里恨他,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万一叫人告发了,你还有命吗?”
  如悟也不认错,梗着脖子。
  云奇拔去了木头人身上的钉子,把写着朱元璋名字的黄布也扯烂了,把木头人扔到了大墙外。他拉着如悟出去,说:“你得保证,今后别再干蠢事,皇上那里,我替你说,他会原谅你的……”
  如悟却用力挣脱了他,不认识似的瞪着他,用力喊了几声“不,不”!
  三
  新建的文楼是太子讲经处。明媚的阳光从门窗射进来,此时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宋濂和太子朱标二人对坐。
  朱标发问:先生说仁政可安天下,仁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宋濂这样讲述:仁政是孔夫子所倡,是与苛政相对的;孔夫子痛恨苛政,所以才有苛政猛于虎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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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六十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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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朱元璋悄悄从侧门进来了,因在宋濂身后,宋濂并未发现,朱标刚要说话,见朱元璋向他摆手示意,便未出声。
  朱标问:“先生,赵普说半部论语治天下,真的是这样吗?”
  宋濂说,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这确是赵普说的。不然赵普怎么把大宋开国之初治成了盛世?
  朱标问:“那一定是仁政了?”
  宋濂说:“当然。”
  朱标提到父皇在衙门旁边设立皮场庙,杀了贪官剥皮实草摆在大堂上,这是不是仁政呢?
  宋濂一时答不上:“这个……”
  朱元璋插话说:“也是仁政。”
  宋濂这才发现了皇上,忙站起来:“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朱元璋说:“快请坐,朕也是先生的学生啊。”这话太谦,反倒令宋濂不安。
  宋濂落座后,朱元璋接下去陈述他的观点,不用严法对付贪官,他们就会用苛政欺压黎民百姓,让官吏们奉公守法,百姓就得实惠,可以安居乐业,这不是仁政吗?
  宋濂笑道:“虽拐了个弯,也说得通的。”他指着面前的《春秋》说,《春秋》是孔夫子褒贬善恶的一本书,倘能悟透,永远遵行,就会天下太平。
  朱元璋说他虽没用《春秋》治军、治国,却也相契合。先生每天教太子仁政?熏这固然是儒家思想的精髓?熏但仁政不等于同情之心、妇人之心。
  朱标问:“父皇认为帝王不该讲人情吗?”
  朱元璋认为,如果一味地心软,动不动洒下同情之泪,断然当不好一国之君。
  朱标问:“当皇上一定要心狠手辣吗?父皇也是这样吗?”这话戳了朱元璋的肺管子。
  “胡说!”朱元璋不无埋怨地看了宋濂一眼说:“看看,在先生陶冶下,太子成了一个女人。朕施以严刑峻法,比如杀你哥哥朱文正,那确是心狠,狠心杀了他,天下震服,几年之内没有敢以身试法者。”
  宋濂替朱元璋打圆场说:“那天太子不是亲眼所见吗?大将军常遇春的灵柩从北面运回来,皇上哭得那么伤心!人都是有良心、有同情心的,皇上怜悯天下贫苦人,一再免税捐,赈灾抚恤,这也是同情之心啊。”
  朱元璋告诫太子不可一味地发善心,那就会把人放纵了,会诱发人的恶性,恩威并用,这四个字要他永远牢记。
  朱标说:“这样看来,孔子的仁政不完全了。”
  宋濂说:“臣前些天在李丞相府看到皇上去年冬天写的一首绝句,写得好,大有山河一统再造盛世的气魄。”
  朱标说:“我怎么没看过?”
  宋濂便抑扬顿挫地背起来:“腊前三白少无涯,知是天宫降六花,九曲河深凝底冻,张骞无处再乘槎。”
  朱元璋说这不过是偶亦为之。写诗终究是雕虫小技。他打算把这几年来亲自草拟的论、记、诏、序和诗文收集到一起,还想请宋濂先生给斧正一下。
  宋濂很是称道,认为正好可以编一部《御制文集》,圣者不可无言。
  朱元璋可称不上什么圣者。
  宋濂说皇上的《皇陵碑》、《朱氏世德碑》文,都堪称佳作,可以传世的。
  朱元璋说:“恐不足为后世凭。先生和刘伯温把元史修得差不多了时,本朝之史也该留意了。”
  宋濂说:“隔代才修史呀。”
  朱元璋说:“本朝人、当代人如不留下文字凭证,后来人怎么写,也不好杜撰吧?”他这是在暗示,让本朝人多留下颂扬文字。
  宋濂说:“那是。”
  这时陈宁进来说:“陛下,蓝玉从北方进贡一种神奇的鸟,叫海冬青,日飞千里。陛下不去看看吗?在西鹰房。”
  朱元璋对宋濂、朱标说:“走,都去看看。”
  西鹰房里,一只巨大的纯白色的海冬青鸟用铁链子拴着,盛在一个很大的笼子里,这是出产在长白山、混同江一带的巨鹰,体躯很大,翼展丈余,是蓝玉刚刚贡进来的。
  朱元璋兴冲冲地赶来看海冬青,饲鹰人适时地打开了笼门,那大鸟抖开翅膀,扇起狂风,众人都一惊,海冬青稳稳地落在了朱元璋肩上,众人无不称奇。
  朱元璋说:“这海冬青好像与朕特别友善。”
  宋濂对这种北方神鸟知之甚多。海冬青最有灵性,知道长幼尊卑,金朝诗人赵秉文称它俊气横鹜,英姿杰立,顶摩苍穹,翼迅东极,铁钩利嘴,霜柳劲翮。从唐代起,北边的人便向宫中进贡这种纯白的海冬青,称白玉爪,极为罕见。唐时规定,凡是流放到辽河、松江的罪囚,只要捕得海冬青,便可赎罪,传驿而归呢。
  朱元璋逗弄着肩上的大鸟,那鸟竟在他手上啄食粟粒,一点不眼生。
  朱元璋问宋濂,“本来是白鹰,为什么叫海冬青?”
  陈宁说:“蓝玉附来一纸条。他不附上这几行字,臣也不懂。过去称它是从鲸海飞来的青色之鸟,鲸海在东面,故称海东青,也有写冬天的冬的。得此鸟为天下吉兆。”
  朱元璋不觉喜出望外。
  四
  国人瞩目的大明王朝第一科就要在江南贡院拉开帷幕了,这给繁华的南京城又平添了三分喜气,全城百姓都如逢佳节一样兴高采烈。
  从夫子庙?穴今日礼贤馆?雪到贡院这几条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来应江南乡试的人开始经过严格检查入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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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六十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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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万三带着家人送钱大来到了考场门口,钱万三再三叮嘱:“千万要抄明白,别丢了字。”
  儿子说:“等着我中状元吧。”
  父亲说他四六不懂,这才是乡试,怎么就说中状元的话,别叫人笑话。
  杨希圣告诉他,乡试考中举人的榜首叫解元。
  钱大说:“那我就先来个解元。”杨希圣又解释,解元、会元、状元全拿,才是连中三元。
  杨宪也来了,却并没上前,远远地站着,装作不认识钱大。
  风度极其潇洒的李醒芳和楚方玉也在拥挤的考生中间出现了,二人表情轻松,说说笑笑朝贡院的正门走来。
  他们看见了刘三吾,望着他白发皤然走路颠踬的样子,楚方玉说:“官场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在家好好抱孙子多好。”
  李醒芳说每一科都有这样的人,有人考了一辈子,八十岁了还是个童生。举人、进士就是绑在水牛角上的一把青草,看着青草离得很近,用足了力气去够,又总是够不着。
  楚方玉笑了,这譬喻虽挖苦,却深刻。
  这时锣声响了,仪仗开路,几乘大轿缓缓而来。
  考生们见到“回避”“肃静”和“江南乡试主考刘”“副主考宋”的招牌,连忙闪开道。
  李醒芳说:“刘伯温和宋濂来了。有他们二位主考,说不定这一科会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人脱颖而出。”他认定这二人为官清廉,不会为银子污了眼目。
  楚方玉说李醒芳如果不受赏识,那太亏了,就不如答应朱皇帝,当翰林院侍讲了,那是多清高的地方呀。
  李醒芳表白自己,要用清高的人格去夺得清高的职位,恩赐和阴谋夺得没有区别。
  钱大早早地找到了自己的号舍,恰在拐弯处,监考视线不容易关注的地方,正合他意。
  李醒芳、楚方玉也归了位。
  毗连的号舍像是监舍一样密集。此时贡院里蝉鸣声震耳。天热难挡,树叶子全都晒得卷曲了,号舍里的人个个汗流浃背,不断地擦汗。
  刘三吾刚刚得了试卷,工工整整地填写贯籍、姓名及三代,然后有人过来“糊名”,即把这二尺长的部分糊住,以免有人认出。
  隔不远处是李醒芳,他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地看题目。
  再隔几个是楚方玉,天再热她也不敢脱衣服,汗水满脸。
  钱大已把题目写好,卷成一个细细的小纸卷,小心地送进苇子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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