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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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第2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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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万不可!”临淄王扑通一声跪在颜如玉脚下,“姚安那样的品格,儿子怎么忍心看她穿着一身粉色嫁衣进门做妾,从此低人一等,生的孩子还是庶出,儿子错了,儿子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了她一生。”
  
  颜如玉拉起儿子,叹道:“母后刚才是在试探你,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她若真做了侧妃,我就要眼睁睁看着神似昔日手帕交的女孩在宫里渐渐落寞枯萎,那该多么悲哀啊!”
  
  两天后,积水潭湖畔,烟雨蒙蒙,临淄王站在岸边望眼欲穿,终于看见远处飘来一艘熟悉的画舫,画舫上,站着一个绿衣女子,她没有打伞,只是披着一件玄色大氅,微微垂着头,宽大的兜帽遮盖了面容。
  
  女子下了船,临淄王忙迎过去,“安——。”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圆润的下颚,临淄王微微一愣,此人不是姚安,而是他设法安/插姚安身边的隐卫。
  
  女子将金凤箍好的白玉镯子递给临淄王,低声道:“小姐说这个镯子既然已经摔碎了,就没有必要修补,强箍在一起,镯子就不是以前那个了,公子保重,后会无期。”
  
  临淄王默然接过镯子,贴身放在怀里,说道:“以后你继续跟着姚小姐吧,若她有什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密报给我,我会帮她的。”
  
  “属下遵命。”女子施了一礼,转身欲回画舫,就在此时,女子突然止步,扑倒临淄王,叫道:“有刺客!”
  
  只闻得几声枪响,女子胸口绽放出了红梅朵朵。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络突然断了,不知原因,我只好来烟熏火燎的网吧更新。
啊啊啊啊,最近好倒霉,昨晚舟睡梦中流鼻血,枕头湿了大半,鼻子一下全是血,居然没醒,今早舟公t看见了,吓得虎躯一震,今天网络又莫名其妙坏了,呜呜,打滚求安慰求亲吻求虎摸!!!!!!!!
图为慈禧太后的《牡丹图》,估摸颜如玉画出来就是这样。




244

244、春风又吹绿江南岸,一缕孤魂飘入黄泉 。。。 
 
 
  女子正面中枪;可是她却凭借最后的意志力转身抱着临淄王,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临淄王压在身下;玄色大氅如翅膀般掩盖着两人的躯体,分不清楚谁是谁;但见殷红的鲜血从大氅下流淌出来。
  
  与此同时,什刹海岸边五个钓鱼的渔翁脱下自己的蓑衣和斗笠精准的扔在玄衣大氅上,里面藏着玄铁打造的护甲,形成一股屏障;如雨点般的枪声继续作响;铅弹在玄铁上炸开。
  
  枪声是从河面上的渔船、还有不远处一艘马车上传来的,渔翁们双臂伸直,腕下的袖箭嗖嗖射向渔船;而在岸上买切糕、糖炒栗子的游商们则向马车合围而去;数十个貌似结伴来什刹海赏风景的文弱书生突然全部一身孤胆,奋不顾身的朝着流血大氅处奔去,将临淄王拖向卖切糕的两轮板车,用藏着玄铁的蓑衣斗笠盖严实了,拉着板车一路跑出包圈圈,这个时候人比马更安全,因为马受惊会疯跑、跌倒成绊脚石,而这些死士前面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跟上,看都不会看倒下的人
  一眼,推拉着板车和死神赛跑……
  
  终于一支绿色的焰火冲向烟雨蒙蒙的天空,临淄王撤离到了安全的地带,什刹海岸边替他挡铅弹的女人尸体已经僵直了,绿色的衣裙画满了红梅,春风又绿江南岸,一缕孤魂入黄泉。
  
  入夜,紫禁城。
  
  临淄王从一阵钻心的疼痛中醒来,视线慢慢聚集,明黄色的轮廓刺入眼球,他心中一凛,挣扎要起来,“父皇,儿臣——啊?!”
  
  临淄王右脚凌迟般疼痛,这还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左腿被白色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没有了知觉!
  
  这是——残疾了么?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袭上心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绝望,临淄王顿时愣在床上,都忘记了起来给父亲行礼。
  
  泰正帝看着长子煞白的面庞和死灰般的眼神,怒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外头那么危险,还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一年大似一年,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一定要重蹈你六皇叔覆辙不成?!”
  
  六皇叔就是曹太后的亲生儿子齐王,十四岁那年遇刺身亡。
  
  临淄王浑身轻颤,“父亲,我的腿——。”
  
  看着儿子似乎要陷入绝望的泥潭,泰正帝想起伪帝之乱时他几乎要在监狱出生、想起韬光养晦在王府亲自给他开蒙读书的时光,父亲的情怀高于了君王,心中到底不忍,叹道:
  
  “你的左小腿被打中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太医挖出了铅弹,还上了麻药,等药性过了就会恢复知觉,会很疼,不过不会落下残疾的。右脚两个脚趾头被打烂,都需要养些日子方能下床走路。”
  
  得知没有大碍,逃过一劫,右脚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临淄王眼睛这才恢复了神采,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不孝,愧对父母养育之恩。”
  
  言罢,临淄王环视了一下寝殿,没有看见预料中的人,心下暗自疑惑。
  
  到底是父子,泰正帝立刻猜出了儿子心中所想:“你在找你母亲?”
  
  临淄王答道:“儿子已经醒过来了,担心母亲着急,所以——。”
  
  泰正帝目光一冷,问道:“你可知你母亲现在在那里?”
  
  临淄王一怔。
  
  泰正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低声道:“你血淋淋被抬进宫,你母后就被急招入慈宁宫,此时此刻她正被罚脱簪待罪,长跪不起,以惩罚她管教不严之罪!”
  
  曹太后住在长乐宫,慈宁宫住的依旧是太皇太后宋氏,承平帝驾崩后,曹太后和皇后互相帮衬,一点点的拔掉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势力,不过太皇太后就像被拔掉牙的老虎,虽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了,但偶尔反扑一下,也是很有威慑力的,这次借着皇长子出宫遇刺,皇后管教不严为由,将皇后叫过去好一顿训斥,直到现在都没放回来。
  
  临淄王急忙道:“此事母亲并不知晓,都是儿子莽撞行事。”
  
  泰正帝冷冷道:“你为了见一个女人,最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还连累你的母亲,你若不牢记这次教训,叫朕如何放心把你推向储位,继承大燕江山?!”
  
  临淄王立刻说道:“父皇千秋鼎盛——。”
  
  “别说这些废话!”泰正帝打断道:“你祖父在位时,就因无嫡子,储位迟迟不得立,群臣各自站队,朋党勾结,导致后来伪帝之乱,祸害天下,兄弟相残,连你都差点胎死腹中。朕继位时,赵王虽身在南昌,却依旧死性不改,处处设埋伏欲置朕于死地,这都是当初储位不明,亲王势力各自做大,每个人都野心勃勃的结果啊。”
  
  “朕有你这个嫡长子,一定要培养你成为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太子,而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真
  让朕失望……”
  
  临淄王默默听着父亲的斥责,无力辩驳,也无从辩驳,的确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心里明明已经决定放手,母亲说的对,那样明媚的花朵,不应该枯萎在冰冷的皇宫里啊。
  
  可他依旧把金凤箍好的玉镯子给了她,他还是希望她能戴着玉镯子,哪怕是藏在箱子里做一个念想也好。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个位置的,他不希望若干年后,他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送走了玉镯,他心里却盼望着能多见她一次,即使隔得远远的也无妨,雪白的信鸽如期而至,她说什刹海老地方见,他早早的赶到,等来的却是侍女归还玉镯,斩断情丝,永不相见!
  
  枪声响起了的那一刻,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今日没有来,否则我的隐卫肯定护不了她了……
  
  正思忖着,泰正帝说道:“……所以朕和你母后千挑万选,给你定下了家世人品绝佳的女子做王妃,等你成亲,生下皇孙之后,朕就立你为太子。”
  
  啊!临淄王猛地抬头,喃喃道:“已经定下了么?”
  
  泰正帝说道:“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女张氏,比你年长一岁,你们年底成亲吧,英国公府会鼎力支持你的,你将来就有了七分胜算了。”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局,谁家的女儿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心中瞬间出现的空洞还是比预料中大了很多,大的让他完全忽略了腿脚的疼痛,他微微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泰正帝顿了顿,说道:“姚家那个女儿,等她今年行完及笄之礼,明年抬到你的王府做侧妃,为你开枝散叶——我儿子几乎要豁出命来见的女人,怎可以落入平常百姓家。”
  
  啊!!!
  
  临淄王脑子里顿时翻江倒海!不可以!我怎能忍心见她做妾?!可是父皇如此决绝,无论自己怎么求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触怒父皇,在父皇看来,为了一个女人忤逆父亲的决定,这便是昏庸无能的表现!
  
  临淄王迅速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有史以来最违心、也是最痛心的话:“儿臣——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泰正帝淡淡点头,“就这么决定了,你好好养伤,朕要和太后一起去慈宁宫把你母后接出来。”
  
  泰正帝缓缓走出殿外,隔着香袋摸着里面翠绿的翡翠扳指,脑中浮现杜丽娘轻舞着一柄折扇,唱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是落玉临终前的遗物,落玉一生都飞蛾扑火似的追求自由和爱情,他是自己唯一软肋,无须触碰,就要心疼一辈子。
  
  而姚安就是儿子的软肋,除掉软肋最好的办法,不是置她于死地、也不是一刀斩断情丝,让他们娶的娶,嫁的嫁——因为那样的话,儿子将要记住她一辈子,就像落玉之于自己!泰正帝发誓不让儿子重蹈覆辙。
  
  如果那时落玉答应被金屋藏娇,自己肯定不会对他那么刻骨铭心。所以对付姚安这根软肋最好的法子,是将她好好保护起来、让她嫁进皇室、让她和一群女人一样为了儿子争风吃醋、让她为了儿子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让她开的最艳丽,然后逐步走向枯萎,泯然众人矣,和宫里争风吃醋的女人没有两样!
  
  这样的话,儿子迟早会厌倦她,然后这根软肋渐渐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儿子就会心无挂碍的继承这万里山河!
  
  因为心系江山,心里就容不得有其他个别人了,站在顶端的那个人,注定是孤独的……
  
  约过了一个时辰,曹太后和皇后回到坤宁宫,泰正帝宿在庄妃的紫霞宫。
  
  曹太后仔细询问了太医关于临淄王的伤情,她有些惊魂未定,七年前,她的儿子就是死于刺杀。
  皇后送走了曹太后,端了一碗燕窝粥送到临淄王唇边。
  
  临淄王手足无措道:“母后——母亲,我自己来吧,我只是腿脚受伤了,双手没事的。”
  
  皇后坚持的将银勺放在儿子嘴边,说道:“从你三岁起,我就没有给你喂过饭了,今天母亲差点就失去你——你听母亲的话,乖乖吃完这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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