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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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 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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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漕运发达,运河从北至南,以渭河为起点,江南为终点,乘船可直达。但宁无忧为照顾她可到宜水镇,该走了陆路。
  小窗帷帘随风轻摇,窗明几净的马车,宽大舒适。一连行走大半天,这马车依旧干净,不染一丝纤尘。
  道路两旁,黄绿的树叶簌簌而落,漫山的野花如星闪烁,南下的大雁一字排开,又变作人字形。
  道路渐渐宽阔起来,车外行走的人也慢慢多了。听见几声熟悉的乡音,木梓衿连忙掀起车帘,探出脑袋向前看去。前方宜水镇的轮廓模糊朦胧,但是那熟悉的影子却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
  “今晚便留在宜水镇吧。”宁无忧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朴质的小镇连轮廓都是隽秀的,没有京城的巍峨磅礴,也有壮阔威严的气势,却很安宁祥和。
  这便是她长大的地方?
  车外纳兰贺策马靠近,“王爷,是要住客栈还是官府家?”
  宁无忧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去官府家难免麻烦,不如就先住客栈吧。”
  纳兰贺立即带人先进了镇安排食宿。
  马车穿过矮小的城门,进入镇子中,街道两旁的声音纷至沓来,充斥于耳,既陌生又熟悉。不过离开了大半年的时间,仿佛一切都已经改变,早已物是人非。
  马车在纳兰贺安排的酒楼前停下,这酒楼木梓衿熟悉无比。酒楼之中飘出的酒香,清晰醉人,正是她父亲平时最喜欢喝的酒。她跳下马车,微微低着头,既怕别人认出自己,又怕看到熟人。
  宁无忧不在楼下停留,直接带着她进了客房。再吩咐纳兰贺去与宜水镇中官府的人交接洽谈。
  “今日就先在客栈之中将就一晚。”宁无忧站在客房中央,快速打量了这房间中的陈设,微微蹙了蹙眉。
  她点头,将侍卫带上来的床被给他铺好,再将房间中的其他常用物品换下。包括杯盏、凳子、书案等。
  她沉默的整理着,脸色如常,一切做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他走到铺好的软榻前坐下,伸手轻轻地握住她正忙碌着为他倒茶的手。
  她一怔,忘了挣脱,只是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赶了一天的路,坐一会儿。”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她安静的坐下,看着案几上的那盏灯发呆。
  灯是从王府之中带出来的,琉璃的灯罩明亮葳蕤,透出的光温暖清晰,摇曳的火苗如轻柔的触手,似轻轻地撩拨着什么。
  “我已让人去你家查看了。”他看着她,朦胧如纱的灯火在她清秀的脸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光,柔和娇媚,仿若花蕊,微微轻垂的睫毛轻轻颤抖,她转头看着他,“我想今夜就去看看。”
  “好,”他将小案上的灯轻轻移了移,原本在她侧面的灯光,姗姗移到她身前,灯下的人,总会让人生出几分绮丽的遐想,如今她涂着黄粉的脸,也在灯火之下,变得娇柔细嫩起来。“这里没有宵禁,你若是想回去,不用顾虑太多。只是,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我知道。”她轻轻咬了咬唇,看向窗外,夜色才刚刚降临,宜水镇的街道之上便没什么人了,但那家家户户的灯火却如星光般,璀璨闪烁。
  “纳兰贺办事知道分寸,目前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到了宜水镇。而你父亲的相关卷宗,你早就看过,如今,只差查看他的尸体。”他微微沉眉,“你想什么时候去查看?”
  她咬着唇,脸色微微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害怕面对,她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宁无忧淡淡的看着她,刚想说什么,便听见红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知道了。”宁无忧说道。
  “王爷,”木梓衿微微恍然,“我想……尽快去我爹墓地看看。”
  宁无忧微微怔了怔,随即轻轻点头,“如此也好,我便让人先帮你安排。等明日一过,便随我入官府,问问当时的情况吧,毕竟,要亲自问了那些查看到你父亲尸身的官差,才能更加准确。”
  “好。”木梓衿感激地看着他,“那我便先回房休息了。”
  客栈的客房并不如王府的房间舒适,或许是近乡情怯,木梓衿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入睡。直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房门上的身影太过熟悉,她一看便知是谁,连忙起身将门打开。
  宁无忧提着一盏灯笼,轻声对她说道:“走吧,回你家看看。”
  木梓衿二话没说,抬脚就走。却被他伸手拦住,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屋内床上的那件披风,“夜深露重,穿上披风出去。”
  她怔了怔,转身抓起披风胡乱的披上,殷切地看着他,这下可以走了吧。
  他点点头,走在了她前面。
  出了客栈,纳兰贺在门前等候,牵了两匹马过来。三人骑上马之后,慢慢策马向着木梓衿曾经的住处而去。
  那是一个狭窄的小巷,深深的巷子在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宁无忧点亮那盏灯笼,那熟悉的小巷被照亮一隅,木梓衿立即走在前面带路。
  坑坑洼洼的巷道她熟悉无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沉,直到抬头能看见一家老旧的铺子门上挂着一方陈旧的匾额,她才停下。
  那匾额之上,不过简单粗略的“张记棺材铺”几个字,却已经让她惊觉沧海桑田、梦中回乡之感。
  棺材铺旁便是他们家的药房,可那药房没名没牌,几张破旧模糊的封条胡乱的粘在门上。她立即走过去,摸了摸门上有些生锈的锁。
  “纳兰贺。”宁无忧向纳兰贺使了个眼色,纳兰贺拿出一只小巧的匕首,轻松的将锁打开。木梓衿随手扯掉了门上的封条,推开门,慢慢走进去。
  长久没人住的房子,有了淡淡的霉味和药味,还有些潮湿阴冷。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将灯笼放在桌上,昏黄的灯光照亮这药房小小的一隅,熟悉的陈设,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家……霎那时间,心口之中堵塞的悲痛好像剧烈震荡起来,肆虐地撞击着胸腔,只让她觉得窒息又钝痛。
  她静静地站在那张陈旧的木桌前,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如同往常一般,好像站在那里等一会儿,父亲便会推门进来,然后放下东西走过来坐在桌前,喝点酒,吃点花生。
  可如今空荡荡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父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砰——”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打断了她的神思,她惊愕地微微一颤连忙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宁无忧微微局促地站在桌旁,他一身雪衣在夜色之中皓洁显眼,原来是因为太暗,他转身时踢倒了桌旁破旧的长木凳。
  木凳上有些灰尘,弄脏了他月白青竹暗纹的下裳。
  她原本以为他定会觉得肮脏嫌恶,可他却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尴尬。
  她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神色自若的宁无忧会露出这样紧张无措的神情来。可他却在触及到她目光之后,立刻长身站立,又恢复了往常的泰然自若。
  她觉得有些歉疚,这屋子有些小,比起他的懿德堂,可能显得有些行动不开,而且光线暗,他看不清楚。她提起桌上的灯笼,说道:“王爷先……站一会儿吧,我去找灯。”
  宁无忧以为她找出来的灯会是灯盏什么的,结果只是一盏黑乎乎的,里面只剩一点点油的油灯。
  她蹙眉,有些气恼地拨了拨灯芯,“灯油都被老鼠偷吃了!简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恍然不安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干涩一笑。
  她将灯点亮,屋子里亮堂了许多。
  宁无忧这才看清楚这小小的药房到底是个什么样。

  ☆、阑珊深处

  连王府的柴房都比不上。四面是暗黄没有任何修饰的墙,若是忽略那些药柜子和桌子凳子,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他不敢想象,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而她,却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归属和家。
  一览无余的房间,可以看出大概的格局,一间客房,一间卧室,伙房用一块木板隔开。
  的确简陋。
  她也在打量着这间药房,似乎回忆起什么,提着灯笼走向屋角,“我记得当时我就在这里我父亲熬药,随后将药倒了出来,端给了他。”
  屋角还有一个火炉子,“这上面熬药的药罐不见了。”她惊骇又茫然地看着他。
  “本王让人来查看时,也没有人提起这里有个药罐。”宁无忧微微蹙眉。
  她怔愣地站在那里,慢慢地俯下身,伸手做了一个端药罐子的动作,“我就这么倒药,倒进碗里之后便递给了父亲,父亲……那个药碗也没了吗?”她倏然瞪大了双眼,立刻提着灯开始上上下下的找那个碗。
  “是不是在厨房里?”宁无忧说道。
  她立刻走向厨房,打开那小小的碗柜,随后十分笃定的摇头,“没有,这里没有那个碗。”
  宁无忧看了看碗柜之中的几个碗,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家的碗我再清楚不过了。”她很是笃定地蹙眉,“那些碗,都是我和我爹娘亲自烧制的,有几个碗,每个碗长什么样我一清二楚,我爹喜欢用的那个碗,上面刻了我母亲的名字。”
  他微微挑眉,伸手从碗柜之中拿出其他的碗查看,果然在上面都发现了刻字。
  “药罐子都药碗都不见了,果然是那碗药有问题吗?”她一直不愿意自己亲手给了父亲毒药的事实,如今看来,这真相,的确让她生不如死。她肩膀微微的颤抖,不得不低头,让自己消没在阴影之中,仿佛躲进那黑暗之中,便可以肆意的流泪。
  微微灼热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庞,就算是涂了黄粉,那张脸也煞白无色。手中的灯笼随她的手不住的颤抖,摇曳的灯光闪烁迷离。她鼻息间沉重紊乱的呼吸,带着哽咽。
  宁无忧轻叹一声,没在身上找到手绢,想来是出门换了衣裳忘了带,微微迟疑,竟学了她平时的模样,抬手用袖子为她擦了擦眼泪。
  她恍然怔住,睁着一双水雾迷离又伤心的眼眸呆怔地看着他,而他却依旧轻轻地为她擦泪,柔滑的衣袖轻抚过她的脸,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那是他袖中散发的气息,似木非木,有着淡淡的温暖。
  直到他的手慢慢的移到她鼻子上,她慌忙伸手推开他,自己抬手擦了鼻涕,可眼睛忍不住瞟着他依旧还在眼前的衣袖,已经被她的眼泪糊得又脏又湿了。
  “如今知道真的是那碗药有问题,那就等于明确了一条线索。”他漫不经心地放下手,“我想,以你的能力,要查出真相,应该是不难了。”
  “嗯,”她拧着自己的袖子,狠狠地点头。似乎察觉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她忍不住一阵脸热,连忙转身将碗柜关好,“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凭着回忆,她查看了房间,发现少了药罐子,药碗,还有父亲从京城之中带回的药方之外,其余的都没少。只是屋子明显是被人搜查过了,衣柜和箱子之类的东西被人翻过,凌乱不堪。
  “如此看来,一是我给我爹熬的那碗药有问题,二是,我爹入京看的病人有问题。”她用手绢沾了水,擦干净了桌凳,和宁无忧一同相对而坐,桌上一盏灯火如豆,在两人之间闪烁,却更像荡漾的涟漪,纠缠萦绕在两人之间,如丝如缕。
  “王爷说,我爹入京看过的那位女病人,身份定是不简单,那么,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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