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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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胡同槐树院-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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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补车带多少钱呀?”皮三儿问,撇着京腔儿。麻杆儿听了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哦,收摊儿咧,不干活咧,着热死爹的天儿。”麻杆儿摇着手里的大蒲扇头也没抬,边说边收拾着乱七八糟的零碎儿。

    “别介呀哥们儿,帮帮忙,我们是西郊的。也不知市里人怎么这么缺德,把我们四个轱辘全扎了。”一个小兄弟央求着。

    麻杆儿抬起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儿地说:“这个兄弟说话就不带劲了,打击的面儿也忒大咧吧?市里也不都是坏人呀,前儿枪毙的那俩反革命不都你们西郊的?看问题要一分为二,不能以偏概全嘛。”那小子听了麻杆儿的话,呲呲牙没言声。

    “来,师傅,吸一支。皮三儿回头瞪了小弟兄一眼,从兜里掏出一盒没开包儿的过滤嘴儿大中华,撕开一个小口儿,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就从烟盒里弹出一根儿烟来。

    “谢谢你吧,咱福小命薄,享受不了你那高级玩意儿,噎嗓子,还是这个有劲儿。”麻杆儿指了指地上的烟笸箩又说:“把车子推过来吧。唉!这年月,也不光市里坏人多呀,保不齐别地儿的坏人更多,赶上了就认倒霉吧。”麻杆儿说着拿过地上的烟笸箩,撕了条儿报纸,捏了撮儿大烟叶,熟练地卷起了喇叭筒。

    “快!还不快把车子推过来!”皮三儿讪讪地笑着自己叼上一棵,一个小兄弟赶紧掏出打火机“咔哒”给他点上。

    “哎哟!你轻点呀儿,小心把漆蹭坏了,你赔的起吗?”麻杆儿刚把车子放倒,瘦姑娘就一惊一炸地大声嚷嚷开了。

    “姑娘,不放倒喽可没法补呀,看我这儿不行,要不你们再到前边瞧瞧去?”麻杆儿眼睛看着皮三儿不紧不慢地说。

    “放吧,放吧。没关系。”那小子说着扯过一条麻袋片儿垫在下边。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把我这修车摊儿卖喽,也赔不起你这么高级的车子呀!”麻杆儿慢悠悠的说,口气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麻杆儿像模像样地把车子放倒,扒带,打气,把带放到水盆里找漏。结果,两辆车子四条车带,一共找到了十一个口子。

    “你们这是怎么咧?准是得罪人了吧?你瞧,这窟窿眼子一看就是故意扎的,还扎的这么狠,你们得罪谁咧这是?”麻杆儿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地叨叨。

    “没有呀,嗨!我们谁也没招惹,就***倒霉!”领头儿那小子气愤地说。

    “还不是看我们的新车子眼馋呀,气人有笑人无的东西,有本事你也买去呀!把人家车子扎了,能得什么好哇。缺德!”胖姑娘气愤地说。

    麻杆儿抬头斜了胖姑娘一眼说:“这丫头的嘴头子可够厉害的。对!使劲儿骂,缺德下三烂不要脸的玩意儿。”又说“你们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呢,看看,胶水使完了。”麻杆儿扎撒着两只手说。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两个姑娘抬头看了看渐渐阴上来的天儿,心里着了急。

    “怎么办?买去呗。别着急,着急吃不上煤火饭。这道儿可不近呀。”麻杆儿自言自语,仍是一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样子。

    “跑一趟倒没关系,可哪有卖的呀。”大个子掏出五块钱,左右张望着,很是为难。

    “兵子,过来!帮大叔买趟胶水去,回来赏你根儿奶油冰棍儿。啊?”麻杆儿把陈兵叫过去。

    “我吃小豆的!他俩吃奶油的。”陈兵顺手接过大个子的钱,递给冬冬说:“麻利点儿,快去快回!”冬冬答应了一声颠儿颠儿地跑了。陈兵心说,这麻杆子怎么一会儿工夫儿成我大叔了。

    “好好,小豆的好,吃豆儿攒屁。”麻杆儿叨叨着,站起来给旁边的小煤炉添了几块儿渣块儿,坐上那把歪嘴儿大铁壶。撕了半张旧报纸又喊:“兵子,我去拉泡屎,替我盯着点儿,水开了,把茶沏上。”说着冲陈兵挤挤眼其上车子走了,凡子在一旁看着麻杆儿挤鼻子弄眼儿的就悄悄跟了过去。一会儿,炉子里就冒出了浓浓的煤烟子,还夹杂着烧胶皮味儿,呛得那小子和俩姑娘皱着眉头躲到马路对过儿去了。

    那几个人傻乎乎站在那里等着。左等,买胶水的冬冬不回来。右等,上厕所的麻杆儿也不见了踪影。天道倒是晴了,可时间越来越晚,几个人着急了。皮三儿一会低头看看手表,一会又抬头望望天空。

    一眨眼的工夫,陈兵也不见了。只有那几个下象棋的老头儿还在吵吵嚷嚷。炉子上的大铁壶早就开了,开的壶盖儿直往上拱。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下象棋的老头抬头望望天,站起来拍拍**也走了。

    修车摊儿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地上拆的乱七八糟的自行车全蒙了。两个姑娘流出了眼泪,嘴里嘟嘟囔囔的。一会儿,他们又现自己那两只时髦的马桶也不见了。几个人这才明白过来,今儿是彻底让人给涮了。可这个人是谁呢,是修车买胶水的那几个人?又不像啊。不是他们又是谁呢?

    今天真他妈栽面儿,栽到家了。皮三儿说:“赶紧走,我们仨坐公共汽车先走,你们俩把车子抬回去。”说完就领着俩姑娘先走了。剩下两个小弟兄简单收拾收拾,抬着自行车也跑了。

    这时。麻杆儿和凡子他们正在家里啃着猪蹄子喝庆功酒呢。

    “麻杆儿,那个皮三儿肯定得找你大姨父算账,你大姨父可怎么办呢?”陈兵光顾了吃了,这会儿才想起麻杆儿他大姨父。

    “你小子真他妈差劲,都吃了大半天了才想起我大姨父,早干吗去了?”麻杆儿一本正经地问。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陈兵见麻杆儿严肃的样子着急地问。

    “哈哈哈!傻小子,什么我大姨父哇,前几天我在他那儿烫过凉鞋。”看着陈兵着急的样子,麻杆儿哈哈大笑。

    “回来皮三儿要找你算账怎么办?”凡子担心地问。

    “怎么办?凉拌。就他那大草包,还找我算账?”麻杆儿满不在乎地说。

    4.凡子又来到翠翠的小屋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儿了,翠翠手底下的毛活儿又多起来。街坊四邻的短不了求翠翠织件御寒挡风的小物件儿,什么围巾、脖套儿、手套儿等等。翠翠平常就注意搜罗一些毛线头儿、尼龙袜套儿、线手套儿什么的,她有个纸箱子专门盛这些东西。

    翠翠早就许给凡子织一副分手指头的蓝色尼龙手套儿,翠翠一翻墙上的月份牌儿,哎呀!下礼拜六就是小凡子14岁生日了,可不能耽误了。

    翠翠想起小凡子,就像想起了弟弟,又好像还有其它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里边。可她就是喜欢凡子那圆圆的大脑袋,羞答答的姑娘样儿,还有凡子脸上的几颗黑雀子。这几颗黑雀子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个缺陷,可在翠翠眼里却怎么看怎么顺眼。她曾在一本小人书里见过一个外国小男孩儿,就长着一脸可爱的黑雀子,翠翠觉着那个小男孩就是凡子。想起那次和凡子一起看小人书,他那颤抖的小手儿,红红的脸蛋儿以及羞羞答答的目光,翠翠再也坐不住了。

    “狗剩儿,去把小凡子给我叫来,就说我有急事儿找他。快点!”翠翠隔着窗户喊道。

    “嗳!”正在院子里弹玻璃球的狗剩儿答应着一溜烟儿跑了。

    凡子来了,这是凡子第二次来翠翠的小屋。小屋还是那样拥挤,一张铁管儿焊的单人床,一张小课桌。一把高靠背圈儿椅,又沉又笨,翠翠说那是她奶奶结婚时的嫁妆。

    凡子最感兴趣的是墙角的落地灯。不锈钢的灯杆儿贼亮贼亮的,灯罩是用透明片基夹着李铁梅、阿庆嫂等样板戏的幻灯片儿做的,打开台灯就像走马灯一样。

    “凡子,姐姐给你找了件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猜对了就送给你。”正在凡子琢磨落地灯的时候,翠翠说,说完拉过凡子坐在床边。

    “嗯,小炸弹儿?链子枪?分指头的手套儿,对吧?”凡子边猜边说,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都不对。”翠翠说。

    “那……”凡子猜不着了。

    “猜不着了吧?姐姐告诉你。”翠翠说着给凡子倒了一碗红茶菌:“喝吧,刚加的红糖。”

    “什么呀?快告诉我!”凡子摇着翠翠的胳膊撒娇地说。

    “好吧,告诉你。合上眼,不许偷看啊!”翠翠悄悄从被摞下边抽出一只崭新的军挎。

    “啊!军挎!”凡子眼前一亮,激动地一把抢过军挎,背在身上。这可是小凡子朝思暮想的宝贝,以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四眼儿背。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是姐姐借人家的,还得还人家。”翠翠故意逗凡子。

    “骗人!刚才你还说送我来着,说话不算数!”凡子撅着嘴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翠翠看着凡子生气又说:“要不我就再求求人家。怎么说呢?对了,就说我们小凡子赖皮,不想还了,行吧?”翠翠拉过凡子坐在自己腿上。凡子知道翠翠逗他玩呢,就刮了翠翠鼻子一下说:“编瞎话,烂舌头!”

    “嘿!你个小毛孩儿,还敢……”翠翠轻轻一躲,仰面倒在了床上,凡子一下子趴在翠翠身上了。翠翠翻过身来抓住凡子的双手,凡子使劲挣了几下没挣开。

    翠翠先亲了凡子脸蛋儿一口,又轻轻咬住凡子的耳垂儿:“说,姐好不好?”

    凡子让她咬的心里直痒,嘴里一边说好,一边腾出手来胳肢翠翠。翠翠又抓住凡子的手说:“你个小坏蛋儿,还不服气。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俩人说着闹着,你掐我一下,我拧你一把,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就滚到了一块儿。

    翠翠搂着小凡子,心里涌上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凡子躺在翠翠温暖的怀里,就像躺在妈妈怀里,再也没有上次那种紧张僵硬的感觉了。见翠翠半天不睁眼,他就悄悄把手伸到翠翠的毛衣里边。隔着一层薄薄的秋衣,翠翠身上软软柔柔的滋味通过手指迅传遍了全身。凡子见翠翠没反应,更加得寸进尺了,他嫌翠翠的秋衣碍事儿,就试图抻出来,可秋衣却紧紧刹在翠翠的腰带里,小凡子怎么使劲儿也抻不出来。

    原来翠翠故意憋着一口气,肚子鼓鼓的。凡子急中生智轻轻胳肢了翠翠一下,翠翠的肚子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了。小凡子的阴谋终于得逞了,如愿以偿地抓住了翠翠胸前那两个软软的小圆球。这时凡子又想起了妈妈,鼻尖而上又荡起了妈妈身上特有的香味儿。凡子又赶紧把手拿出来,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睛。

    翠翠看着小凡子紧张的样子,心里荡起了一股怜爱之情。她搂紧了怀里的小凡子,就像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

    翠翠抹了一把小凡子鼻尖儿上的细密汗珠儿,然后抓住凡子汗浸浸的小手,伸进自己怀里,一会儿让凡子一手抓一个,一会又让凡子吃奶。渐渐的,小凡子放开了,手上的动作也灵活了,好像把翠翠当成了妈妈。

    虽然凡子手是无意识的,更没什么明确的目的。但凡子的小手儿却让翠翠感受到一种生动而真实的满足。这种满足对翠翠是那样的生动和遥远,又是那样的熟悉和陌生。

    此刻,翠翠眼前又清晰地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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