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树干上的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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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树干上的结夏-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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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被表扬得比较得意。
  她说:“你不是就想要一次像点样子的爱情吗?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哥们我了,咱俩这关系,巨铁,我不帮你帮谁啊!有好看的帅哥,我都帮你瞧瞧。”
  深北说:“一准瞧到你怀里去了!”
  小米说:“哼,我哪有那么重色轻友!”
  深北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上课吧。”
  她们冒着必然会被打断一条腿的危险雄赳赳地向学校挺进,“有啥大不了,顶多是皮开肉绽而已!”
  结果让她们大失所望,没有任何人来阻止她们的屁股和亲爱的板凳亲密接触,更没有人来问及她们消失两节课光景的原因,甚至连坐在她们身边的同学,都没有人来追问她们的失踪。小米很气愤地说:“真没劲!都没人理我们,原来我还以为他们会唧唧喳喳来问个不停呢!我还以为离校出走会引发一场大地震呢!真没意思!”
  深北说,“我怎么觉得,咱俩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觉得好恐怖哦!”
  小米拿卷起来的卷子砸了一下深北的头:“恐怖你个头,花痴,赶紧做作业吧。这些都是,简直比三座大山还恐怖!比法西斯还恐怖!比见青蛙网友还恐怖!恐怖恐怖真恐怖啊!”
  整个夏天安静而绵长。
  两个小女孩经常在午后通个电话,在电话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但却依然不肯挂断电话,只要知道对方还在听,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响,这就足够安慰了。

  小米·时光机

  电话非常简洁:“喂,小米吗?”
  “嗯。”
  “老地方见。”
  不等我反应,电话被挂断。从听筒里传出来嘟嘟的刺耳的芒音。仿佛细密的针,戳在我的脸上,尖锐而火辣辣的难过。
  我妈在厨房里也能监视我,大声地吼:“谁啊?”
  我说:“深北要我陪她去做头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总是爱拿深北做挡箭牌。
  “早去早回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妈还在唠叨:“这孩子……”
  我也不由跟着感慨:这个男生,我非常熟悉他的声音,熟悉到仿佛是自己的声音。可是,从此再也听不到了,尽管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讲他会经常打电话给我,可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千里迢迢从加拿大打电话给我,换句话说即使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人都不在我身边。
  但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激动,飞似地跑了出去,连拖鞋都忘记了换。
  他帅帅地戴着一顶棒球帽出现在我面前。
  站在阳光下,一脸的灿烂。
  “嘿!”
  他问我打招呼,然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着地面。他这个人,很是阴郁。跟他在一起,常常猜测不到他的内心,像是站在一片深沉而无声的大海面前,无法预测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可是,他这个人,我还是喜欢的吧?
  他穿白衬衫。好看。
  他却总是说难看。这一身衣服,是学校规定要穿的。末了,还要补充一句,真难看!
  我们一前一后地在运动场上走来走去,我望着他,他的目光却拉向远处,风吹来,他的衬衫被风吹来,可是我的视线无法逾越他那薄薄的衬衫,看见内里的涌动。
  他半挽了袖子:“我们去打篮球?”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打了,你不是一直赖着我要学的吗?”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就要走了?”
  他说:“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像言情剧的酸女人一样酸溜溜地问他:“永远有多远?”
  他不说话了:“可是你还是我的……女朋友啊!”
  他又笑了笑,非常干净的笑,与他严肃起来时候阴郁那么不一样。他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没说话,但脑袋里却想到那一幕:半年之前,就在这个体育场举办的jay的一场演唱会上,我们两个因为见到偶像激动得不顾一切地蹦跳鼓掌,最后不知怎么搞的,没有廉耻地抱在了一起。然后,就这样,我发誓一定要剐了这个占了我便宜的小人,于是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一直追问他的姓甚名谁。像个催债的一样,终究是认识了。
  在运动场外面的小树林里,我们大吵了一架。
  却成了朋友。并且还一直持续到今天。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白纸,说:“这是我在国外的地址,给你!”
  我微笑着接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条一条撕碎。然后,我非常冷静地说:“你知道么?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我可以在一转身之后就把你忘记!”
  他前所未有的惊讶,站在那说不出话来。
  我得意地笑了。
  然后转过身,迈着可笑的大步走开了。
  一步,两步,三步……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么想他冲上来,紧紧地抱住我,犹如那天在Jay的歌声里,他年轻的身体紧紧地将我束缚住。我是一个多么不羁的女孩啊。
  我一边走一边哭。
  我心里在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你走,其实我真的没法像自己说的那样,在一转身之后就忘记你,其实我真的想留住那个地址,在你走之后给你写信打电话或者在MSN上聊天,其实,其实,我多么渴望你给我一个拥抱!我们在一起的一百八十一天,却只有一次拥抱。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放学之后或者每个周末,在一起压马路。——这就是我们的悄无声息的地下爱情,即使如此平静亦被时光带走,不可挽留。
  为什么时间这东西就这么快呢?很快很快,快到让我不适应,快到让我忧伤。
  在我的身后,我听见他很大声很大声地喊了起来:“啊——”
  可是,我没有回头,继续走了下去。
  深北隔着桌子看着我。这会儿,把手伸过来,两只手攥紧我,她可怜似地问我:“小米,你什么时候经历的这些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和我比起来,你一点也不苍白。”
  “我们这个年龄,还是学习要紧地。哈!”
  深北点了我一下脑袋:“少跟我玩严肃!搞出这么老掉牙的话题,你看你现在这副嘴脸,简直就像是一出土文物!”
  “本来就是嘛,还有几天就中考了。你不紧张啊?”
  “紧张。可……”
  “什么?”
  “我觉得我的初中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都没留下,一点也不像你,还有一次那么可歌可泣的爱情。”
  “我这算不上什么爱情。”
  “为什么?”
  我没有去解释,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柠檬汁。我也不想去解释。不管事实是什么样子的,说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的了,有时候,是真是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中考很快就到来了。
  这个时候我根本来不及为我那过早夭折的爱情悲天伤地了,仿佛真的就把他给忘记了,那个只有在笑起来感觉很温暖很干净的男孩,像是被一阵秋风吹得干干净净,不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Email:
  小米:
  原谅我吧。中考就要来了。有时,我想,我真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别让你一个人徒手面对这让人崩溃的中考,你一定像是行走在地狱里一样,感到孤单害怕。我该牵着你的手,我该静静搂着你,我该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你的。
  你知道吗?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一直到老,到天荒地老,我以为我可以拉着你的手走完这一辈子。哈!现在想起来,有多么可笑啊。
  不过有些不可能的事,想想不也是很好吗?尽管别人管他叫白日梦。——我梦想和你并肩站立,或者牵手行走于这落寞的人间。
  可,当你看清我的面目的时候,小米,你就会把我遗忘。
  还是祝福你平安,坦荡。
  这是我永远不能抵达的信仰,现在送给你。
  我对着那封邮件哭了一夜之后,继续投入到中考的奋战之中。那段日子漫长而压抑。像是进了地狱一般。我厌恶身边所有的人,老师和父母的絮叨,同学之间的虚伪和可笑的恶性竞争。那一切嘴脸都不及他的一个微笑。如同在很黑很黑的世界里忽然亮过的一道光。那就是他。
  他的名字被我深深掩藏起来。
  可是,这个夏天,他却不在我的身边。
  中考终于到来了。
  真正来的时候,就不觉得什么了。倒是想起来,很让人恐惧。老是觉得天是黑的,黑压压的天,黑压压的人,黑漆漆的夜……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三天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只是等待的日子里太过煎熬,如同漫长的凌迟。
  中考结束之后,我和深北上街狂逛。
  我记得深北和我约定过,中考结束之后我们一定要疯狂到底,把累积了三年时间的压抑和痛苦全部释放。为此,我们曾在一起制订了N多的计划,譬如说要把我们雪片一样的卷纸全部焚烧,我们要一整夜都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喝啤酒,抽烟还有学着骂人,反正我们打算做好多好多恶劣的事来,把我们那曾被紧紧束缚着的生活全部打开,爆破,像是窜入高空不顾一切盛开的烟花。
  那是多么让人期待的释放啊!
  那一天真的来了,我和深北却安定得像是两只在丛林中遇到危险的小兔子,非常安静,我们手拉着手顶着炎炎的烈日在街上走来走去。
  在一家又一家专卖店里蹿来蹿去。蹿到我累得像头老牛,气喘吁吁。深北蹲在地上,不肯再动,我拉起她就走。
  “求求你了,小米,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们去KFC吃东西吧!”
  “深北,跟我去李宁专卖店,我去看看护腕。买到合适的我请你吃必胜客!”
  “真的?”深北这没出息的丫头,听到必胜客,我觉得她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一副痴样。“不过,好奇怪哦,你看护腕做什么?”
  “我想打篮球!”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吧,你?”
  我只是沉默:他曾经一直要教我打篮球,却被我拒绝。现在,他离开了,我却又想学了。深北看着我:“小米,你真是发烧了!”
  “行了。”我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起蹦达着进了专卖店。
  ——几乎是梦魇一样,隔着一大筐的橙色篮球,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到我说不出一句话,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很长时间没有反应,等我有了反应之后,我的意识是:不会是我花眼了吧,或者,或者他有个孪生兄弟,再或者,我是在做梦吧,再再或者是不是我真的陷入了自己编撰的虚伪谎言之中不能自拔,真的爱上他了,爱到出现了幻觉……
  深北在远离我的地方看鞋子。
  我胆战心惊地站在那,一动不动,惟恐她跑过来,其实就算她跑过来,又有什么,没什么的,他和她又不认识。
  “你不是去了加拿大吗?”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他的头发长了,从他的穿着到他的言笑,整个都变了。他身上原来的那种气质,没了。他成了一个彻底阴郁的男生。
  一个人,默默地挑选着篮球。看来,他没有丧失爱打篮球的爱好。
  “肖子重!”
  “嗯?”
  他抬起头,穿越了那些漂亮崭新的篮球望向我时,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哦,这么巧?是你,小米?”他还笑了一下,是那样的生硬、牵强。
  “你不是出国了吗?”
  他几乎连犹豫一下的表情都没有,非常自然地说:“那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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