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歌双手插在裤袋中,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滚滚人流中。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听着路人大声的打电话,他才想到自己的手机关了。开机之后,一下子冲进来十多个未接电话短信提醒,来电者清一色是关旭。
少顷,他的名字又在液晶屏上跳动了。
电话接通,方起歌眉头微颦,口气发冲:“什么事?”
关旭在那边随即哀嚎出声:“大哥,你耍我啊?不是你自己说了今天要相亲,要我12点之后接连不断得打电话给你,显示你很忙,忙得没时间约会,直到你接电话安然离开为止?现在你到哪步了?刚刚还关机?你转性啊?我告诉你,不管如何,你家那瓶86年的Le Pin是我的了!不能赖啊!”
听着关旭的咋呼,他一手轻揉眉心,“你什么时候见我赖过了?”
不知道方起歌葫芦里卖什么药,那边一下子没了声息;在关旭静默的这段时间里,方起歌在电话这端缓缓道:“我一向说话算话,说不给就不给。”
讲完,也不待对方反应,方起歌将电话给挂了。
那瓶86年的Le Pin是方博然的心头好,他可不能像关旭一样就这样给败出去。打了电话通知司机,望了望头顶的骄阳,他心情大好的往停车场走去。
挥别了方起歌,结束了上半场相亲会,乐意奔赴就近的商业广场赶第二场生日会。她到的时候,祁麟和祁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早就候在外面了。看到她,孩子显得很高兴,挣开父亲的手,穿过人群,径直向她飞跑过来。
乐意脚趾还隐隐作疼,被扑上来的祁麟又稍带着踩了一脚。新伤旧患叠在一起,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即将出口的痛呼,强作欢颜的摸了摸祁麟的头,“不好意思,姐姐迟到了!”
对上站在两人身边祁昊的视线,她道:“我认为自己离阿姨这个称谓还是有些距离的。”
“……”祁昊没有正面作答,笑着牵起了祁麟的手,“那么我们就先和乐姐姐一起去吃饭吧!”
闻言,乐意心下一紧,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她吃了太多零食,现在胃里撑的慌。怕是看到吃的就要吐了。好在,这父子两个看她没胃口也没逼她吃什么。
吃完了饭,祁麟兴致勃勃的拖了大人往旁侧的游乐中心去了,乐意脚伤未愈,还是硬撑着陪到了近凌晨关门才出来。此时祁麟已是睡意朦胧,拖着乐意送的娃娃,趴在祁昊怀里昏昏欲睡。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幕笼罩了整个天地,柏油路面被雨水浸湿,在路灯下熠熠生辉。时近午夜,行人车辆已明显减少。夜风夹杂着冰凉的雨丝迎面扑来,在等司机开车过来的间隙,怕熟睡的祁麟淋到雨,祁昊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见他抱着孩子不方便动弹,乐意遂上去帮忙,将孩子严实的包裹起来。忙完了这些,他抱着孩子,低声道:“今晚,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连生日礼物都是临时在外面买的娃娃,实在说不上真心实意。
“小麟的母亲,不喜欢他!”轻拍着孩子,他突兀道:“从小麟出生那天开始,她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乐意将祁麟颊边的发丝轻轻拨开,看着孩子无邪的睡颜,心下生出一丝惆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也并不见得生活完美无忧。就像这小小的孩子,因为缺爱,也不知长大了会不会因此缺心眼。
“他为什么不能说话?”
也不知这个问题是不是触了祁昊的禁忌,他抱着孩子久久没有回头,“她母亲一开始不知道怀了他,在怀孕初期吃了些药。所以,这孩子生下来就有些缺陷。”
望着路灯下父子两人孤寂的背影,乐意忍不住长叹一声。
File。28
题记——遗忘,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
那天的乌龙相亲过去了好几天,关旭突发奇想的问方起歌:“那天相亲的女主角到底是谁啊?你关机了一个多小时,暗度陈仓?”
彼时刚开完股东大会,方起歌正低头整理文件,闻言抬头望向他道:“你真想知道?”对面的关旭把头点的和啄米的鸡头一样。
他忽觉莞尔,扯了嘴角道:“应该是……屈可可!”
“谁?!”他有些失态得靠了上来。
“屈可可!”方起歌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
关旭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说……”
方起歌冷哼,“非君不嫁还是等你一辈子?关旭,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自私好还是天真好,不管这话有多少的真实性,对你们三个人现在的情况都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小梦和屈可可,你只有痛下决心选一个,否则,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鸡飞蛋打。”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关旭的痛处,他捏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以为你很懂感情吗?现在这样的你,还不是不知所谓。”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方起歌一点都不以为意,颔首承认自己的荒唐。
如此,关旭也没了火气,有些颓然的靠坐在会议桌旁,摘下眼镜,抚额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从高二开始到现在,我和小梦的情况你都知道。她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会为了我妥协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但凡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都会回来找我。不过屈可可,她的整个言行真的不在我的预知范围内,你有没有试过加班到很晚,看到别人在家门口等你下班的?!她就是那种人,我想我是被感动了。”
方起歌颦眉,“所以——”
关旭靠抵着会议桌,仰头道:“所以,我无法对她说狠话,更加不可能像对待其他女人这样对待她。
“其实那天屈可可没来,她找了替身!”轻拍了拍关旭的肩膀,他叹息。
“乐意?!所以你关机,闲人勿扰?!”关旭侧眸看他,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瞳内精光四射。
方起歌微眯了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懂得!”关旭朝他抛了个媚眼。
方起歌的则直接将他从会议桌上推了下去,猝不及防的关旭由此摔得七晕八素,扒着桌脚挣扎着爬起来道:“我想杀人灭口吗?”
“是啊,你知道得太多了!”留下这句话,方起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侯在门口的助理不失时机的递上一份报告,“方总,这是齐正合作案的新闻发布会细节。”
方起歌翻了几页,将文件塞了回去,“告诉我重点流程。”
“是!”助理跟在后面,边走边讲述起发布会的流程。身后,关旭手插口袋,慢慢从会议室内挪了出来。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唇边上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
和齐正的合作案,是这阶段鼎天公司复苏的重要里程碑。前段时间,方起歌和祁昊只是在鼎天的股东大会结束后的晚宴上发布合作声明,尚未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以,双方都极为重视这场正式的发布会。鼎天更是不惜大手笔得将场地选在了五星级酒店,还广邀各地媒体记者参加,不遗余力的为合作案造势。
方博然也参加了这次的发布会,倔强的老者不肯坐轮椅,硬撑着半边无知觉的身子,在方起歌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登上了主席台。望着下面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经历了大半世风雨的他一句话也未说,先对着台下众人深深的弯腰鞠躬。
能容纳数百人的奢华宴会厅安静了下来,随即全场掌声雷动。
站在人群中的乐意也禁不住泪盈于睫,今天她是作为齐正的员工代表参加这场发布会的。
说来也巧,几天前,乐意害怕再被父亲扯回家冠上不事生产的害虫名头,很是积极的开始了找工作面试的生活。
之前在青莫文化短短三个多月的工作经验着实没什么帮助,反倒因此招到了用人单位的质疑,“请问乐小姐为何要从青莫文化辞职?”
她端坐在座椅上,陪着一脸端庄的笑,暗自思忖着:因为暗恋老板不成,所以意气用事。这是事实,但是这么答,你会信吗?
无言以对的乐意就这样铩羽而归,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她就在电梯里意外遇上了祁昊。他本是来这公司开会的,偶遇了找工作的乐意,理所当然得帮她解决了工作问题。
乐意得以开后门进了齐正在S市分部的广告策划部,上工后的第一个大案子,就是和鼎天的合作案发布会。先头她已经往这里跑了几次,前两次都碰上了关旭。据他说,方起歌对这个发布会很是重视,也会经常过来,可是乐意却一次都没见过他。
所以,她想,其实他们是相当之没有缘分的。
方起歌今天穿了一袭深色的正装,扶着自己病弱的父亲,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成为了全场的焦点。面对着满场的闪光灯,他忽然生出一丝迷茫。
他身在何处,又将去往何方?
随后,祁昊也上了台,和方博然握手交换了签约书。快门声在耳边不断响起,闪光灯眩迷了他的眼。随着时间流逝,场下记者的问题从一开始金融合作慢慢倒向了八卦方面。
有个年轻的女记者直接朝着方起歌道:“方总,我是**报社的,外界风传你有相好的同性友人,我想请问下,你对这个问题怎么回复?”
一直以来,方起歌的同性恋传闻盛行,也曾多次被人拍到和同性进出酒吧等敏感地区的照片,但是从来未曾有记者如此直接的提出这个问题。方博然握着他的手指倏然用力,方起歌眼底掠过一抹异色,面上却仍是礼貌十足,嘴角微扬道:“你的问题属于隐私范畴,我拒绝回答!”
“那么,这是属于默认吗?”记者的天性就是发掘新闻,鼎天少东自爆这种噱头自是没人肯放过。一时间,其他记者都静默了下来,齐齐看着向方起歌发难的年轻女记者。
方博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死死揪住方起歌。手上的剧痛让他微微皱了眉,回答的话也不知不觉变得犀利起来,“你怎么写是你的事,但是我保留一切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为尴尬,闪光灯此起彼伏。女记者继续咄咄逼人道:“方总的意思,是要告我?”
“你可以试试看!”丢下半是威胁半是胁迫的话语,方起歌扶着方博然快速走了下去。
乐意站在外围,看着方起歌孤傲的身影,不由泛上淡淡心酸:因为特殊,所以,他的感情之路注定是坎坷多舛的。
转身,祁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反光的镜片掩住了其后的眼眸,他端着璀璨的水晶杯,朝着她微微一笑,“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耸耸肩,顺势从旁侧经过的侍应生手中取了一杯饮料,向着祁昊举起,“抱歉,祁总,我不胜酒力,聊以果汁感谢你提供的工作机会!”
他端着酒杯和她的轻轻一碰,似真似假的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是现代包青天。私人关系再笃定,我也不会让它影响到我的工作!”
“所以,我该庆幸,自己是个人才!”乐意浅笑盈盈的回视他。
“可以这么说!”他莞尔,喝光了杯中的酒。
那边,方博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方起歌遂回到了宴会厅,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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