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1-4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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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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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他他他……”罗贵妃剧烈的颤抖着,突的爬上前抓住麟素的衣袍下摆,哭道,“太子殿下,你信我,你信我啊!”  
  麟素厌恶的看着她,像看着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  
  倒是颐非,忽的一弯腰,将手伸给她。  
  罗贵妃如溺水之人看见一根浮木一样,满怀希望地抬起头,只见他笑嘻嘻道:“我教娘娘一个说辞,就说你与东壁侯云雨之时,姿态狂浪,根本来不及脱衣就直冲而入……”  
  罗贵妃的希望顿时变成了绝望,看着他的那只手,跟看见了毒蛇似的,忙不迭地连滚带爬向后躲去。  
  姜沉鱼深吸口气,上前几步正色道:“现在,娘娘对我师兄的指证已立不住脚,你们准备怎样处置此事?”  
  颐非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笑的邪魅:“当然是继续追查了。”见姜沉鱼眉头微皱,便又道,“不过,只是查她。”说着,指了指罗贵妃。  
  “那我师兄呢?”  
  “当然是该干吗干吗去喽。”  
  “那好,我们回驿站。”姜沉鱼刚待转身,颐非将手一拦:“诶,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  
  两人的目光交错,姜沉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冷冷道:“你不让我们走?”  
  颐非抿唇而笑,眼睛闪闪发亮:“哪里,我只是提醒一下,我所谓的该干吗干吗,是指还得有劳侯爷为我父王治病。”  
  “真好,我所认为的该干吗干吗,也是让我师兄继续为程王陛下治病,只不过——这个宫中是非实在太多了,在真相查明之前,为了避嫌,师兄还是回驿站住的好。”  
  颐非看着她,她也直直的看着他,两人就那么定定地看了半天,最后,颐非的另一条眉毛也挑了起来,然后一侧身,让出了道路。  
  姜沉鱼沉声道:“潘将军,带着师兄,我们走吧。”说着,没有丝毫迟疑地与颐非擦身,打开紧闭的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艳阳似锦,立刻暖暖地袭上来,披她一身。  
  纵然天气如此旭暖,然而,手在袖中,却是满指冰凉。  
  姜沉鱼紧抿唇角,快步而行,出宫门后,招来李庆,带着江晚衣返回驿站。  
  一路无言。  
  十日后,田九跪在御书房中,对昭尹复述了此事。  
  昭尹问道:“也就是说,沉鱼用了江晚衣给她易容的那种药?”  
  “是。她先是将药塞拔掉,偷偷藏在一只手里,然后走过去用另一只手打了江晚衣一耳光,吸引住众人视线,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与他发生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再借着扯衣,将药全部倒进江晚衣衣内,计算好时间,等药效发挥作用时再撕裂他的衣领,让众人看见他身上的红斑。”  
  昭尹拧眉道:“她的胆子真大,难道就不怕麟素和颐非看穿她的把戏?”  
  “那是因为她必定事先调查得知,麟素和颐非都不会武功,所以她借着衣袖的遮挡,又不停说话分了他们的神,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在场唯一能发觉的,只有潘将军,而潘将军是自己人。”  
  昭尹眯了眯眼睛:“哼,真想知道若当日涵祁也在场的话,她该怎么办。”  
  田九微微一笑:“但涵祁当日,并不在场。”  
  “所以她那小伎俩才得逞的嘛。”昭尹嘲讽道,歪了歪头,“然后呢?颐非就那样放他们回去了?”  
  “是的。”  
  昭尹沉吟道:“那么轻易就放人了?虽然姜沉鱼演了那么一出怨妇戏,但严格算来,根本就是偷换概念——罗氏说江晚衣身上有疤,她就索性说江晚衣身上有更大的疤。”  
  “所以,她之前那三次重复的问罗氏确不确定,就很有必要了。因为,当她在问罗氏是否记得还有其他疤痕时,罗氏虽然也有戒心,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其实已经落进了她的圈套。因为,当大家看见江晚衣身上居然有那么触目惊心的红斑时,自然就会怀疑罗氏的话——她既然看得见那么小的疤,为什么会看不见那么大的斑?如此一来,罗氏的证供就显得很不可信了。”  
  “可是当时不是据说有很多宫人看见他们两个在床上衣衫不整吗?”  
  “但也仅仅只是在床上、且衣衫不整,而已。”  
  昭尹十指交叉,缓缓道:“也就是说,江晚衣在罗氏的床上被人抓到确是事实,但是,除却罗氏,再无第二人能证明他们确实有奸淫之事,因此,只要推翻罗氏的证供,罪名就不成立?”  
  “是的。”  
  “那么他们究竟有没有真的酒后乱性呢?”  
  田九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暧昧地笑了笑,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地呈上前去。  
  昭尹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后,翛然色变,拍案而起道:“竟是这样!”  
  “是的。”  
  “这也就是江晚衣宁可被杀头,也不肯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的原因?”  
  “是的。”  
  昭尹突地伸手,将那张纸条死了个粉碎,怒极而笑道:“好!好!一个两个,全是如此,竟敢忤逆朕,瞒着朕!连朕的旨意也不放在心上!”  
  田九扑地跪倒,沉默的垂下头去。  
  昭尹的失态很快过去,最后深吸口气,恢复了镇定之色道:“朕没事了,你继续说,后来呢?姜沉鱼回到驿站后没再做些什么吗?而她走后,那三个程国皇子又有什么举动?”  
  田九低声道:“自然是有举动的……”  
  马车抵达驿站后,姜沉鱼一言不发的径自下车,直进她的卧房。  
  潘方推了推依旧失魂落魄的江晚衣,朝卧房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进去,江晚衣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复杂的站了半天,最后长长一叹,才终于推门进去了。  
  门内,姜沉鱼静静地坐在桌边,仿佛是在等他,又仿佛只是在发呆。  
  江晚衣朝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阳光透过绿棂窗上的白纱,勾勒出她的侧影,依稀泛呈着淡淡光华。她那般明亮,却又那般沉郁。  
  江晚衣停步,开口,声音轻轻:“把你的左手……给我。”  
  姜沉鱼转过脸,两人视线相交,她慢慢地抬起左臂,黑色的披风滑开,白色的素袖落下,显露出由始至终一直缩在里面的左手——  
  猩红、暗红、血红的色块密密麻麻,像蜘蛛一样吸附在五指之间,而凸起的青筋更是老树盘根般四下分布,每根手指都比原来的扩大了一倍,红肿地挤在一起,根本张不开。  
  姜沉鱼就那样用一种无比优雅的姿态伸着那只丑陋到难以描述的手,静静地、一点一点的笑了。  
  如一朵花嫣然绽放。  
  如一棵柳随风轻拂。  
  如流星划过静谧的夜空。  
  如碧泉涌出清澄的穴眼。  
  如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凝眸微笑——  
  “三日后,我的这只手,会不会变成世间第一美手?”  
  江晚衣忍不住笑了,但一笑过后,却是感慨:“你真是大胆……”说着,从橱柜上取了药箱过去,坐下,为她上药。  
  碧绿色的药水一点点的涂在手上,于是那一块的肌肤就由红变浅,姜沉鱼扬了扬眉道:“原来这个还是可以洗掉的?”  
  “嗯。”江晚衣仔仔细细的用棉球刷药,每条褶缝都不放过,低声道,“是药三分毒,你此次用的过量了些,若不早点洗掉,怕是不好。”  
  “这种程度的损害,比起掉脑袋来,可轻多了。”姜沉鱼不以为意,把脸别向另一边,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于是,房间里就变得很安静,只有江晚衣为她上药时,偶尔发出的瓶罐碰撞和衣衫拂动的声响。  
  在那样的静谧中,心跳声就显得好清晰,江晚衣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沉鱼淡淡道:“你宁可掉脑袋都不肯说,必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如果是你问的话,也许……”江晚衣一字一字,仿佛很吃力的说道,“我愿意说。”  
  姜沉鱼转回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晚衣的目光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嗯。”他声音轻轻,“你知道的,我……曾是公子的门客。”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却什么都没有问过我。所以,”姜沉鱼冲他嫣然一笑,“现在,我也不会问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变得感慨了,“说穿了,我们其实都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怎么走每一步,都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既然如此,棋子何必难为棋子?你说对不对?”  
  江晚衣露出感激之色。  
  姜沉鱼反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今日之事,只当是我还你易容药的人情,不必放在心上。不过,程国那边不会如此轻易就作罢的,下一步怎么办,你自己多想想吧。”  
  “放心,我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江晚衣在说这句话时,虽然表情依然微带犹豫,但是目光却很坚定。这让她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呢?也许,江晚衣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达成某种状况而计划好了的,却被自己横加破坏了?  
  姜沉鱼咬住下唇,看江晚衣的样子,在事情水落石出前,是不会再明言了,一念至此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为何故作大度不打听真切,但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变卦,当即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不过师兄,现在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有私情了,你想娶颐殊公主,可就更难了哦。”  
  江晚衣垂下眼睛,呐呐道:“谁要娶她。”  
  “诶?你对那位公主就真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故意打趣,“虽然说是皇上希望你娶她,但颐殊可真的是个大美人哦!”  
  江晚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道:“美人她还不够格,倒是祸水的本事……”说到这里,突然收口,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姜沉鱼目露询问之色。  
  江晚衣幽幽一叹:“君子不议人短长,我失言了。”  
  姜沉鱼眸中的好奇转为明晰,逐渐亮了起来。虽然并不明白江晚衣为何对颐殊有如此成见,但见他即使满怀不忿却依旧不肯道人是非,由微见著,这位神医的人品真是不错。政治龌龊,然而,漫漫旅程之中,能遇见这样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江晚衣盖上药箱,起身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外面天空湛蓝,风中传来草木的芬芳,他凝望着那些平凡却又美丽的风景,缓缓道:“我此来程国,只为一件事——为程王治病。不管其他缘由牵制如何复杂,对我来说,人命始终重于一切。你出身名门,锦衣玉食,也许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其实,有很多很多人,都是看不起大夫的。”  
  姜沉鱼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果然,江晚衣继续说了下去,仿佛是在倾诉,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在意听众是谁:“我曾见过很多老人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在街头苟延残喘,也见过孩子们光着脚流着鼻涕在雨天奔跑,那些贫民窟中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人们,他们瘦骨嶙峋疾病泛滥……那些景象我见的太多,我还见过一个少女抱着她最好的朋友在雪地里大哭,只因为她的朋友生了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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