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1-4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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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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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传至其他三国,世人俱惊。  
  昭尹立刻在年后派薛采出使燕国,也因此演绎出了后来彰华以绝世美玉“冰璃”相赠的一段佳话。  
  如今,这个最负盛名的帝王竟然也来到了程国?而且,就在刚才,还送了她一把琴?  
  绕是姜沉鱼再怎么沉稳镇定,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就明显的逼紧了:“燕王现在何处?”  
  “燕王也住在此间,只不过就在刚才,宫里来人把他给请走了。”  
  话音刚落,屋里跳出一人,带着几分哭腔的喊道:“搞什么啊,我才眯了一下眼的功夫,就又把我给丢下全都走啦?我……”喊到一半,抬头看见姜沉鱼,惊了一下:“诶?弹琴的那个……姑娘?”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刚才送琴给她的那名小厮。  
  姜沉鱼也怔怔地望着他,觉得他嘴唇张启,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却忽然模糊了,而且他的人也由一个晕化成了好几个,天地开始旋转,视线开始发黑。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我”字,便晕了过去。  
  天昏地暗。  
  身体像被熊熊烈火灼烧着,骨骼与肢体都酸疼难言,明明是黑暗一片,却又依稀可以听见一些支离破碎的声音:  
  “咨尔右相府姜仲第三女,庆承华族,礼冠女师……是用命尔为淑妃,择时进宫……”  
  “沉鱼幼时最是怕疼……现在,请公子为我穿一耳,就当是,沉鱼向公子讨的贺礼……”  
  “朕要你,和潘方晚衣他们同去程国……”  
  “别以为撒娇我就会原谅你……”  
  “虞氏,跟我联手吧。”  
  “朕是帝王……”  
  那么多那么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凌乱的、重复的、无休无止的,像绳索一样将她重重缠绕,然后再慢慢绞紧,很疼、疼的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呼吸。  
  “姜家的小姐?”一个温润如水、轻朗如风的声音如此呼唤。  
  “天色不早,婴送小姐回府吧。”  
  “小姐约婴前来,必为有事,既然有事,是谁约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婴事起唐突,匆匆传讯,希望没有打搅到小姐的正事。”  
  “小姐……”  
  “小姐……”  
  “小姐……”  
  不、不要,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不要再喊了……  
  “虞氏……”  
  “小虞……”  
  另有两个声音插了进来,姜沉鱼拼命挣扎,然后猛一悸颤,睁开眼睛。视线起先还是黑色的,然后慢慢的绽出光亮,入目,是一张眉清目秀且带着悲悯之色的脸,熟悉而温暖。于是,某个称呼就自然而然地唤了出去:“师兄……”  
  江晚衣对她微微一笑,声音暖如旭日:“阿虞,你醒了?”  
  “师兄,我怎么了?”  
  “你病了。但是别怕,很快就会好的。”他的眉眼是那么的温柔,笑容又是那么的镇定,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惧怕任何痛苦。于是,姜沉鱼得到保证后,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而这一回,噩梦消失了。  
  她再次醒来时,阳光明媚,江晚衣已不在榻前,只有怀瑾欢喜的放下手里的盒子,凑过来道:“小姐,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姜沉鱼拥被慢慢坐起,“我的头还是很疼。”  
  “小姐的烧刚退,头还会有点沉,侯爷给开了方子,现正在煎着呢,过会就好。”怀瑾取来枕头垫在她腰后。  
  “师兄呢?”  
  “小姐一病三日,侯爷这几天一直在照顾小姐,都没好好歇过,刚才宫里来人,把他唤走了。”  
  姜沉鱼心中歉然,自己果然又添麻烦了。明明知道每人身负重任都不轻松,尤其是江晚衣作为大夫最是操劳,却偏偏在这种时候病倒给他添乱。当时跳下湖只图一时痛快,如今却害了自己不说,还拖累了别人。  
  怀瑾见她神色不佳,自是猜到几分,忙转移话题道:“不过小姐真是好有面子,听闻你病了,这礼物可就跟开仓的粮一样源源不断的送来了。”  
  姜沉鱼抬头,果然见外头的桌椅墙角都堆满了礼盒。  
  怀瑾笑道:“其中当然以宜王陛下送来的礼物最多,侯爷说光他送的就够开个小药铺了。而程国的三位皇子也都送了珍贵补品来。不过,最最奇怪的是,燕王竟然也送了礼物,但他的礼物却与别人不同,小姐看看?”说着,取过其中一只小匣子,打开给她看。  
  匣子里放着几张纸。姜沉鱼拿起翻看,原来是首曲谱,第一张纸上写着“普庵咒”三字,下注小字一行:“药堪医身,曲可治心。内外明澈,净无瑕岁。”  
  字体歪歪扭扭,似是初学者所写,而且墨迹犹新,一看就是刚写上不久的,心字被压花了一点,秽字也写错了,写成了岁。  
  姜沉鱼忍不住莞尔:“是燕王的小厮送来的么?”  
  “就是那日小姐病倒时跟小姐说话的那个,他叫如意。燕王身边共有两个小公公,一个他,另有一个叫吉祥。”  
  不消说,这谱上的字肯定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如意写的了。这个燕王倒有趣,送琴送曲,都自己并不出面,只叫个活宝出来丢人现眼,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太过纵容。  
  一笑过后,姜沉鱼看着满屋子的盒子道:“其他还有什么人送的?”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有程国的官员,有跟咱们一起来的使臣……”  
  “你可曾每个都打开验收过?”  
  怀瑾取过个小册子,呈到她面前:“我把礼单和送礼者的名字都记录下来了。”  
  姜沉鱼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之所以选择带怀瑾而不带握瑜,就是因为怀瑾做事稳重细心,很多事情不需她多吩咐,就会自觉做好。她接了册子慢慢翻看,目光从一行行名字上掠过,心中沉吟。  
  宜王送礼她不意外,颐非送礼她也不意外,但是涵祁的礼就有点牵强了,自己不过是程国一名使者,就算有点地位,也不至于重要到让所有人都纷纷送礼的地步吧?涵祁为什么送药给她?是谢她当日码头跟着他走而没有跟着颐非走么?想不明白。  
  至于麟素更牵强,如果说自己和涵祁还有点交集,但是跟这位大皇子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他为什么也送礼?  
  此外还有一些程国的官员,他们是见诸位殿下陛下的都送,所以跟风?还是另有原因?  
  姜沉鱼一边想着,一边浏览,目光忽然在某个名字上滞住了。  
  她沉默片刻,转头问道:“师兄有没有说我的病什么时候好?”  
  “啊,侯爷只说要让小姐好好静养,没多说什么。小姐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嗯。”沉鱼点头。  
  怀瑾一呆:“呃?”可是,小姐看起来明明气色已经大好了啊……  
  “我这场病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的了,若再有礼物送来,就收下吧。”姜沉鱼看着册子,随口道,“程国的公主也送礼了啊……”  
  怀瑾闻言捂唇而笑,“小姐,你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颐殊公主的礼物可是她亲自送来的哦。不仅如此,她现在就在这里,这会儿正跟潘将军在后花园里说话呢。”  
  姜沉鱼的睫毛颤了一下,她并不惊讶颐殊在听闻潘方的故事后会有所动容,只不过,她没料到这位公主竟来的如此快、如此直接。  
  而隔着数重墙宇之远的后花园中,颐殊与潘方二人正立在玉兰树下,轻声交谈。  
  “听闻我长的很像将军的亡妻?”事实证明,颐殊比姜沉鱼想的更加直接,而她问这句话时,落落大方的脸上也没有扭捏之色,玉兰花在她身后盛开,将她衬托的更加明艳动人。  
  潘方凝视着她,眼神渐沉。  
  颐殊嫣然一笑:“所以,当日晚宴上,将军才当众落泪么?”  
  潘方又盯着她看了半天,方缓缓开口道:“阿秦的父亲与我父为同袍战友,她幼年丧母,父亲也不太管教,小时候的她,很顽皮,爬树戏水,玩耍打架,和男孩子一样。”  
  颐殊收起了笑,认真聆听。  
  “因此,她晒的皮肤黝黑,左耳后有道被石子划出的小疤,那一处也再不长头发。”  
  颐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耳后。  
  “她左眼下一分处,有颗小痣。小时候常被我们取笑,说是哭痣,但印象里,她是从不哭的。即使秦伯父战死沙场,即使我十三岁参军不得不与她分离,即使她前夫病逝,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颐殊露出了歉然之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与一个死人比,尤其是一个对方深爱着的死人比,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当即诺诺道:“对不起,是殊失礼了。”  
  潘方的脸上却依然无情无绪,只有深沉,一种谁也看不透理不清的深沉之色,说的话也依然很平和,“我告诉公主这些,并不是想证明你们两个有多么不像。”  
  颐殊微讶的抬头。  
  潘方望着她,继续道:“事实是,见到公主的那一瞬,我很高兴。”  
  “高兴?”  
  “嗯。”潘方收回目光,转向一旁的玉兰树,那种无情无绪的深沉慢慢的淡化成了风一般的笑容,“因为,阿秦虽然去了,但是,世间还有一些东西——很美好的一些东西,能让我想起她,当看着那些时,她就仿佛还在人世间,没有离开,也没有被淡忘,所以,我很高兴。所以,谢谢你,公主。”  
  颐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扭头高声道:“来人,取我的枪来。”  
  立刻有侍卫抬着一把通体雪白,唯独枪头一点红樱,红的极是耀眼极是美丽的长枪上前,枪身足有两个人高,而颐殊伸手一抓,轻轻拿起,舞了个漂亮枪花,垂直身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姜沉鱼在怀瑾的陪同下走到后花园中,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只听颐殊道:“吾国素来崇武,久闻将军武艺超群,擅使长枪,十六岁时力挫宜国大将颜淮,十九岁时受封轻车将军,而今又击败四国第一名将薛怀。所以,殊不才,想向将军讨教几招。”  
  潘方嘴唇刚动似想推辞,颐殊又道:“将军亦是武者,当以武之道敬我,那些什么千金之躯不敢冒犯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  
  潘方再度沉默。  
  姜沉鱼站在一旁,拉拢外套,心中也是难分悲喜。颐殊向潘方挑战,赢了她,程国颜面不好看,输了,怕这心高气傲的公主就不会再把潘方放在眼里了,可要做到不输不赢,又谈何容易。潘方武艺固然好,但听闻颐殊也相当不弱,即使涵祁,都未必是这个妹妹的对手。这一战……不知是祸还是福啊……  
  便在这时,一声音突然冒出道:“我押公主胜!”  
  姜沉鱼扭头一看,见两个少年从远处走过来,长的一模一样,一身穿蓝衣,一身穿红衣,其中一个是如意,那么另一个就是吉祥了。  
  少年们看见她,穿蓝衣的甜甜一笑:“虞姑娘你病好点啦?可以出来走动了?当日你啪的晕倒,可吓我一跳。”  
  姜沉鱼欠身拜谢:“妾身失态,令公公受惊了。对了,多谢燕王陛下的曲谱,容我再好些,亲自拜谢。”  
  穿蓝衣的如意连忙摆手:“不用了,公子说送姑娘琴和曲,都只不过是让那些东西送到最合适它们的主人那里罢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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