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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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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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飞喉咙间有些哽住,骂人的话没能终于没能出口,只是将叶子的酒葫芦抢到自己手中,道:“不许喝酒!”

  叶子也不反抗,由云飞飞将葫芦抢来,才将云飞飞搀到一边坐下,替她脱了鞋,褪了袜,蹙着眉看她狼藉的脚底。然后取过纱布,蘸了酒,小心为她清洗。

  叶子的动作已经尽量柔和,可酒水触着伤口的刺痛,还是不时让云飞飞从牙缝中发出咝咝的吸气声,连身体都会随之颤抖。

  叶子边擦洗边用唇轻轻吹着,柔声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好!”

  云飞飞低头看着叶子,只觉平常看来落拓狼狈的叶子为她疗伤的专注面容在月下看来,居然十分俊秀清雅,连握着纱布的手指都纤长有力,竟隐隐散发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极能安定人心,让人渐渐宁和,甚至在宁和中泛出丝丝的涟漪,微微撩拨着心弦,不由心中一动。随即又想着,如果秦枫陪着,只怕更会舍不得自己受苦吧。秦枫如果见到自己,那温润如玉的眼眸里,不知会有何等动人的惊讶欢喜。这个无赖酒鬼,纵是性子再好,又如何能和她的秦枫比?

  云飞飞想着,心中一阵阵暖和,仰望着黑绒般的天空,嘴角不觉浮过一丝微笑。

  一时包扎停当,叶子四处转悠一会儿,居然抱了些干柴过来,在云飞飞等的卧处生起了火,阵阵暖意,立刻扑到几人心怀,连丁香都醒了,也不管是谁生的火,先凑上前去焐着手脚。

  云飞飞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也想着要生火来着,只是实在累了,懒得去找柴火。”

  叶子不以为意,一边为丁香包扎着脚,一边道:“那么以后就别赶我走,我天天帮你们生柴火。此去漠北边关路远迢迢,不知还要在外露宿多少次呢!”

  云飞飞嘟哝道:“只要你从此做一个好人,我当然不会赶你走。”

  而丁香伸着懒腰道:“这么着半夜三更跑来替我们生火上药,如果叶子不算是好人,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对不对,叶子?”

  叶子清浅一笑,也不答话。

  正文  第六章 叶子(一)

  三人又行了四五天,终于在一个大镇上买着了马,找了客栈住下来,好好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抖擞精神继续上路。

  云飞飞对前往边关之路不甚了了,但叶子却似很熟悉,从哪里到哪里有什么镇子村庄,都能一一道来。

  云飞飞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常去漠北么?”

  叶子沉默了一下,笑道:“我么,以前是个乞丐,四处讨饭吃,自然哪里都熟。”

  丁香“呸”了一声,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小姐把你当自家人待,你却什么都不说,净说些废话来敷衍人。”

  叶子笑了笑,道:“我现在就是云飞飞的叶子,以前是做什么的有那么重要么?如果我以前是个盗贼,是不是就要赶我走了?”

  云飞飞道:“以前做什么我自然不管。不过如果你现在再做盗贼,我非打死你不可。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的!”

  叶子眸子里含了亮晶晶的笑意,回头看了她一眼,策马继续前行,速度却放快许多了。

  这几日虽是劳顿,叶子的面色却好了不少,更显得容貌俊秀,举止不凡。想来那日的棍棒创伤已渐渐平复,而饭菜也吃得多了,身子便扎实了一些。

  丁香嘀咕道:“其实犯不着赶那么快。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追来,只怕朝廷也忘了这回事了。”

  云飞飞嘴上不答,心下却颇以为然。估计那皇帝不知听谁说了一句半句她的好话,才一时脑热下个征贵人的圣旨来。接不着人,时候拖得久了只怕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这日中午,三人行得乏了,见在官道旁的一处斜坡青草甚茂,几株绿竹疏摇,景致甚佳,遂歇下来用些干粮,马儿也解了散在坡上自在啃食青草。

  叶子啃了两口冷馒头,甚觉干硬,料两个女孩出身贵家,更是难以下咽的,遂去附近溪中灌了一竹筒水来,递给云飞飞二人饮用。

  二人饮了,虽是山间清泉,倒也甘洌可口,连馒头都渗出玉米面的清香来。

  丁香舒适地长叹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小姐带叶子出来真是找对人了,又可以当向导,又可以当奴仆,听话得很呢!”

  叶子抬头望着远方,道:“嗯,别高兴太早了,再往走个一百里,那路我也不太熟了。好久没去漠北了。”他说着,垂了头沉思,也不知想着些什么。

  云飞飞正打算问他何时去过漠北,忽闻阵阵急促马蹄声匆匆传来,一行十余骑从坡下的官道上直卷过去,漫漫黄尘一直卷到坡上来,扑了三人一头一脸。

  “该死的!”云飞飞正要喝骂,只闻叶子疾呼道:“飞飞,丁香,快上马!”

  叶子已跑到坡上,急急去牵他们的三匹马。

  云飞飞正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只闻阵阵马嘶,马蹄声又从不远处往这里传来,未等三人上马,但见方才十余骑已返身回来,在坡下顿住。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一只卷轴打开看了一下,突然指住云飞飞道:“就是她!”

  云飞飞猛悟出这些人正是冲着她来的,忙起身上马时,骑兵中已有人射来一箭,正中她的座骑,座骑吃痛,发出长长一声马嘶,猛地跳跃起身,立时将她摔了下来。

  丁香忙扑过去扶起自家小姐,而十余名骑兵俱已下马围了上来。其中一名领队的首领笑道:“云姑娘,皇上说了,要请您立刻入宫!”

  云飞飞脸色煞白,道:“我不去!”

  众骑兵大笑。骑兵首领边笑边道:“那可由不得你!”

  云飞飞一咬牙,转身拖过马鞍上的防身宝剑,狠狠向前刺去,竟想冲出一条血路逃走。

  丁香略一犹疑,叫道:“小姐,我来帮你!”她只一把匕首防身,遂拿了匕首跟在云飞飞后面冲去。

  叶子望着拼了命的主婢两个,脸色煞白,慢慢蹲下身子,将背无力地靠住自己的马背,一言不发。

  正文  第六章 叶子(二)

  云飞飞虽是习过几天武功,却如何与身经百战的这群骑兵相比!何况她不知道,而叶子却清楚,这些人并不是普通骑兵,而是宫廷侍卫!纵是级别不高,一个亦抵得上好几个普通士兵了!她虽横了心跟那些骑兵相斗,可甫与其中一人兵器相触,手腕便已震得生疼,再格一下,长剑几乎脱手。

  骑兵们发出了嗤笑之声,但见兵刃锋芒闪处,丁丁数声响,不过两三照面,云飞飞和丁香的兵器已经被打落,几把刀一同架在她们脖子上!

  丁香颤抖着身子,叫道:“小姐,怎么办?”

  云飞飞无言以对。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学更是如此。直到此时对住脖子上架的刀,云飞飞才好恨自己不曾用心跟爷爷和老师们好好习武。

  一骑兵笑道:“大哥,这两人拒捕,这怎么说?”

  首领摸了摸下颔短短的青髭,在二女身上扫来扫去,眼里渐渐射出豺狼的异芒,道:“皇上只叫云姑娘入宫,却没说要死的活的,更没说给予云姑娘拒捕的权利!”说着,已一把捏住云飞飞的下巴,另一只手向她胸部探去。

  云飞飞大惊,挣扎道:“你敢,畜生!你敢!”

  首领扭住她手,一把把她扛到肩上,道:“兄弟们,你们先享用那个,我完事了叫你们,自然人人有份!”

  而丁香那里,已发出了惨叫,这次可是不掺一丝假的惊天动地!

  云飞飞扭动着身子,忽然想到了叶子,叫道:“叶子!”旋而想到,叶子来帮忙,又有何用,无非多添了一条人命。眼见那首领边扛着她边还不老实,淫笑着伸手在她身体上不停揉搓。她出身大家,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不觉恨恨咬住自己的舌根,正要咬下时,只见叶子的面容突然从马背后探出,冷着脸望向她,目光如灼,含了说不出的怒痛。

  云飞飞向叶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动手枉送性命,而不争气的泪水已经直挂了下来。

  叶子闭上眼睛,轻轻吸一口气,身子突然纵起,如大鸟一样飞过空中,眨眼赶到那骑兵首领身后,一掌击在他的背上。

  骑兵首领如受重击,向前一个踉跄,腰间单刀已然不见,正惊讶着要将云飞飞放下对敌时,后背前胸一阵刺痛,一低头,却是自己的单刀刀尖已从胸口穿出。他发出一声短促惨叫,丢开云飞飞倒在了地上,已没了气息。

  云飞飞又惊又喜,扶住叶子站起身来,却发觉叶子的手依然是冰凉的。

  那厢众人听到惨叫,一抬头看到首领倒地,顿时哗然,弃了衣衫不整的丁香,挥舞后兵器直冲上来。

  叶子不退反进,人如飞鹏展翅而下,一路只听得刀声响起,惨叫声落,那些冲上来的骑兵,竟没一人是叶子一招之敌,即便比叶子出手早,亦不如叶子出手快,总在拈到叶子衣襟前被一刀毙命。

  那把普通的刀,在叶子手里,成了索魂利器,中者立毙,竟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一转眼间,尚站着的骑兵只剩了两个。叶子再挥刀,又一颗大好头颅顿时落地,滚到丁香脚边,而丁香已看得呆了,居然发不出惨叫来。

  剩余一人惊骇地盯着叶子,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嘶叫:“你,你是叶……”

  话犹未了,叶子的单刀脱手,恰从他的喉咙滑过。那人的最后一个字,便化成了“咕咚咚”的水声,却是鲜血从他喉间断口处汨汨向外渗冒。

  云飞飞也呆住了。这个眨眼间杀了这许多人的男子,还是那个云飞飞的叶子么?

  叶子站在满眼的尸体鲜血中间,刀尖犹不断滴落血迹,面色却更苍白可怕了。他扭头瞧了云飞飞一眼,嘴角掠过一个苦笑,身子一晃,已经栽倒在地上。

  正文  第六章 叶子(三)

  云飞飞忙冲过去,抱住叶子的头,叫道:“叶子!叶子!”

  叶子哑着嗓子道:“快离开这里!”他的唇角,已溢出一缕鲜血来。

  丁香跑来,摸着叶子的身子,道:“你,你受伤了么?没看到哪里流血啊?”

  叶子叹道:“我是以前受的伤。”

  丁香羡慕地摸了摸叶子的面庞,惊叹道:“我竟不知道我们身边有这么位绝世高手呢!”

  云飞飞打开丁香的手,叫道:“快去牵马来!留在这里等着人来追杀么?”

  云飞飞与叶子合乘了一匹马,将叶子抱在自己前方,让他伏于马背,缓缓向前行着,只觉叶子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一摸他唇边,又是殷红一片。

  “叶子,要不要下来歇一会儿。”云飞飞凑到他耳边,轻轻问。

  “飞飞,”叶子低低道:“放我下来,你们自己走吧。”

  云飞飞怔了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叶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伤势不轻,把我带在身边,只会是累赘。”

  云飞飞冷笑道:“叶子,你的命是我的,我若不说你是累赘,你就不是累赘。”

  叶子不再说话,只用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云飞飞温暖的手,似在感觉她的温暖柔润。

  眼见叶子的伤势沉重,云飞飞便也不急着赶路,借口是夫妻俩带了小婢女赶路回家探亲,夫君路上着了风寒,且在一处农庄借了屋子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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