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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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途三千-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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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炀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带我一起去?!那我更不答应天炀哥哥一个人去孤身犯险!”灵瑶顿时大喊出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灵泽连忙问道:“师叔,到底何事?不是执法长老交待一点的凡俗事务么?为何……为何竟要以身犯险?!”

    楚天炀沉默不语,良久,起身行至窗边,背对着众人,看着窗外。那无边无尽浓得化不开的夜sè,如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妖鬼,又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勒紧脖颈,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顷,楚天炀深深呼吸,长叹一声,方才轻声幽幽地道:“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一群黑衣人突然闯进我家,大开杀戒,连屠我全家上下数十口人……”声音低沉而缓慢,一句一顿,便如同道出这简单的几句话,便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的娘亲,nǎi娘,云姨,李叔,和我一起长大的文举,还有……还有我未过门的妻子晴霏,无一幸免,一个一个,死在了黑衣人剑下,倒在了我面前……家父在京为官,得罪了权贵,才招致此祸,而家父,更在之前便已遭毒手。只有我,只有我,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却落个家破人亡……”

    拳已握紧,牙已咬碎,是谁的泪,如雨而下,血sè殷红。是谁的心,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我没想到我还能捡回这条命。”楚天炀的声音忽而变得冷如坚冰,不带一丝活气,甚至感觉不到了忧伤,也没有了愤怒。“但从我醒过来起,我就发誓,既然天不亡我,我必报此仇。纵然万劫不复,粉身碎骨,我在所不惜。”

    “天炀哥哥!……”灵瑶哭喊出声,冲上前,一把环住了楚天炀的腰,紧紧搂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背脊上,抽泣着,泪如雨下,“别说了……呜呜……别说了……你还有灵瑶……灵瑶不要你难过……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些……”

    众人尽皆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天炀缓缓摇了摇头,沉默不再言语,深深呼吸,吐尽胸中浊气,良久,拂袖拭去脸颊泪痕,转过身来,拍了拍灵瑶的肩,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伸手拂去她颊上泪珠,道:“放心,我无事。”

    灵珏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宽慰,只得道:“师叔,节哀顺变……”

    楚天炀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道:“三年来,我时时刻刻,努力修行,为的便是早rì学有所成,能手刃仇人,大仇得报。而这,便是我将要去做的事。”

    灵珏道:“师叔,如此擅作主张,万一执法长老追究起来……”

    “师叔,我们和你同去!”灵泽道。

    “不必。”楚天炀摇了摇头,“师傅那边已然知晓。你们自行返回昆仑,我自己……”

    “或者我们同去,”灵昆上前一步,出言打断,“或者,你把我们全部放倒。”

    灵珏和灵泽,也各自上前一步。

    “天炀……”灵虚忽而道:“朋友之间,何必推辞。”

    ……

    “师……天炀,”灵泽道:“那rì,你与我演练的剑法招式,是否便是那些黑衣人所使?”

    “嗯。”楚天炀略一颔首。

    “如此说来,你怀疑是白莲教所为?”

    “那些黑衣人,应是白莲教杀手无疑。”楚天炀道:“只是这幕后之人,却无从知晓。我亦是从那些黑衣人口中听得只言片语,方才知道是因为父亲得罪了权贵才……”

    灵珏道:“天炀,你可知晓,令尊平rì里有哪些政敌?”

    楚天炀摇了摇头,道:“父亲于京中为官,而我与母亲,居于淮扬,平rì里本就不常见到他,在家中时也从不谈及朝中人事。再者,父亲为人刚正不阿,直言不讳,有所得罪之人,怕也不在少数。”

    灵泽道略一思索,道:“白莲教总坛所在,甚是隐秘,众说纷纭,只传闻位于青州,亦不辨真伪。再者,白莲教也只是奉命前来,幕后主使之人,不得而知。事涉朝臣,说不得,只有去燕京城一探虚实了。”



………【第二十八章 故人】………

    燕京城古称蓟城,燕都,地处冀州东北部,毗邻渤海湾,下临兖州。西部是太行山山脉余脉的西山,北部是燕山山脉的军都山,两山在南口关沟相交,形成一个向东南展开的半圆形大山弯,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端的是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哇!这就是燕京城么?果然好雄伟,好壮观!”灵瑶惊叹道。

    众人眼前,是一座恢弘阔大的城门,高十丈有余,城墙厚实无比,有一大两小三个拱门,正中大拱门,高逾三丈,宽近两丈,朱漆大门之上,金sè门钉熠熠生辉。大拱门之上,一方大石表面打磨平滑,其上镌刻“燕京”两个大字,外鎏金漆。城墙之上,墙垛鳞次栉比,其上旗帜招展。一座三层门楼巍然耸立,朱漆红瓦,雕梁画栋,斗拱林立,飞檐翘角,其上有狮子凤凰等诸般檐兽昂首向天。每一层,立有十根团龙大柱,之间悬挂着巨大的灯笼。城门之下,城墙之上,数十名卫兵甲胄齐整,昂然肃立。当真气势非凡。

    “那是当然了!”灵泽嘿嘿笑道,“虽然襄阳城号称九州第一城池,但只是因其战略要冲,兵家必争之地位而言,真要论起雄伟壮阔,繁华富庶来,这燕京城,才是真真正正的九州第一城啊!昔年访师学剑时,我曾来过此地,可惜这燕京城中房价实在太贵,只得匆匆离去……”

    众人进得城来,一路游赏,街上各处,店铺林立,行人熙熙,比肩继踵,繁华气象,远胜襄阳锦城。

    由襄阳至燕京,路途甚远,众人一rì匆匆行路,到得燕京也已是傍晚,寻得一处相对僻静的客栈住下,虽然不甚华贵,却也很是清净。一rì赶路消耗甚大,众人也已疲惫,尤其是金吒,一整天担惊受怕,生怕从楚天炀剑上掉下去。吃过晚饭,便也早早睡下。

    夜半时分,忽而一阵喧嚣嘈杂,扰人清梦。楚天炀正盘坐床上凝神吐息,闻得吵闹,正yù起身出门一看,却听门外有人急急敲门。

    “客官,客官,烦请开开门!”声音很是急切。

    楚天炀起身开门,却见是那客栈小二,一袭贴身小衣,神容憔悴,也是一副午夜梦回之状。

    那小二急切道:“客官,楼下来了一群军爷,说有事要见本店所有客官,烦请楼下一叙。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楚天炀点了点头,道:“无妨。不过,那孩儿就让他睡着吧,别吵他。”

    那小二一声告罪,转身便yù继续去敲其他的门,忽而几扇门相继打开,众人尽皆穿戴整齐出得门来。众人修道有成,灵识敏锐,小二一番话,尽是听了清楚。倒叫那小二楞在当场。

    众人迤迤下得楼,来到厅中,却见厅中已是聚慢了衣冠不整呵欠连天的住客。大厅一侧,是一群明火执仗的官兵,为首一人,虎背熊腰,面容彪悍,正搭手搭脚大马金刀坐在一张桌子旁,大啃手中一只猪蹄膀。

    一旁角落里,两位住客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楚天炀一凝神,便听到其中一人道:“听说是九王爷遇刺,大索九城!”

    “嘘!慎言慎言!我们什么可都不知道!”另一人悄声道。

    此时,那小二引着几名住客下得楼来,走到那为首军官面前,点头哈腰道:“军爷,所有的住客都在这儿了,一个不剩。”

    “昂!”那军官粗声粗气应了一声,顺手一丢手中啃剩的骨头,抬手随意抹一把嘴,带着身后兵丁走到大厅正中,环视众人,随意一拱手,道:“俺无事不登三宝殿,深夜扰民,承蒙诸位不弃。”

    “扑哧……”这个军官没几点文化却偏要拽文,却是逗得灵瑶笑出声来。

    “不许笑!”那军官气急败坏,黧黑的脸上,也看不出红了没红,“今夜有几个小毛贼不起眼,竟然跑到王爷府上,险些还伤到王爷。皇上震怒,着我等奉命缉拿刺客!尔等速速取出路引凭信,待俺一一查验!”说罢一眯眼睛,看着灵瑶和众人,道:“俺看你们几个就很有问题,路引拿来!”

    楚天炀上前一拱手,道:“军爷好。我等事出有因,并无路引随身。”

    那军官心下一喜,莫不是真叫老子逮着了大鱼。眉头一皱,道:“何故?”

    楚天炀道:“我等几人乃是同组兄弟姐妹,此番前来燕京城乃是寻访亲戚,不料于路上遇上了劫匪,随身行囊连同路引,被那劫匪一道抢了去。今rì已晚,正待明rì去报官。”

    那军官哈哈大笑:“当俺是小孩子呐?被抢了行囊还有钱住店?俺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楚天炀面sè一黯,道:“小生随身有一块玉佩,藏得隐秘,未叫那劫匪摸了去,小生把玉佩当了,所得资财,勉强够寄宿一夜,明rì便去投奔那亲戚。可怜我那玉佩,乃是娘亲留下的遗物……”

    那军官瞧了瞧众人,忽而一指灵泽,道:“喏,你们这儿不是有个拿剑的嘛?怎么还给人家劫了?”不待众人回答,却又瘪了瘪嘴,一副鄙夷模样:“我就说嘛,你们这些穷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爱学俺们赳赳武人,身配宝剑!就你们那点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济得个什么事?看,还不是被人给劫了?”一旁灵虚灵昆忙将忍不住便要出手教训那军官一番的灵泽紧紧抓住。

    那军官略一思索,又道:“昂,你那亲戚,是何人?家住何地?”

    楚天炀道:“我那亲戚,乃是我等族叔,名楚秉言,乃是当朝二品大员,官拜都察院右都御使。”

    “昂?”那军官一愣,道:“三年前,楚大人便已……便已遇刺身故。”

    “什么!”楚天炀大惊失sè,蓦地瞪大了双眼,惊骇之下,便连身子也站不稳了,一旁灵瑶忙将他扶住,面上也是黯然。

    “唉……楚大人乃是一代名臣,俺们也是十分敬佩的。”那军官叹一口气,道:“既如此,你们自然不是刺客了。不过你等没有路引,例行公事,还是得随俺走一趟,放心,有俺在,保管你们无事。”军官拍着胸脯道,“你们且候着,待俺查验完毕。”转身去查验其他人。

    楚天炀站直身子,转过身来,正待说话,忽然发现众人尽皆一脸呆愣,盯着他看。

    “怎么?”楚天炀疑惑。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们险些都叫你骗过了……还以为你敦厚老实……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灵泽失神道。

    “天炀,你……没学过唱戏吧?怎得演戏竟是如此逼真……”灵珏道。

    楚天炀:“……”

    五军都督府,大堂。

    上首正中,立一张文案,案后端坐一人。下首两旁,数名卫士执刀而立。四周墙壁之上,悬挂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焰光闪烁跳跃,照得案后那人脸上yīn晴不定。那军官引着众人上得大堂。

    “这位便是都督同知黄鹤龄黄大人。”那军官向众人道,众人纷纷见礼。“大人,这几位,乃是楚秉言楚大人族亲。”

    那黄大人约莫四旬年纪,人高马大,一副武人模样,只是眼角眉梢,却掩不住那一分jīng明。闻听那军官言语,眉头忽而一皱。

    “他们几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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