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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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 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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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妈妈正忙着指使下头的人搬东西,闻言一惊,随后笑着迎上前来,说:“夫人知道二爷必定要来,眼下正在前头候着您呢。”



  连二爷闻言,点一点头,快步又往前走。



  到了云甄夫人跟前。他先叹一声,后道:“老四才走,阿姐你也要出门,府里都快没有人了。”



  “胡说!”云甄夫人笑嗔了一句,随即面上的笑意便又黯淡了下去。四房走了,她心底里终究也不是那么好受。



  她站起身来,冲若生招招手,问:“当真不去?”



  若生抿着嘴角,摇了摇头。



  姑姑定下要前往清雲行宫的那一日,便来问过她。可要一同去。



  行宫不小,姑姑多带一人,也没有什么干系,嘉隆帝那边更是不成问题。加上浮光长公主也去。论理换了过去的她,一定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但她并未犹豫,便婉拒了姑姑。



  这个夏天,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办。



  而且府里没了姑姑坐镇,继母有孕在身,父亲又不能管事。就这么让她一走月余,她委实放心不下。



  云甄夫人便也没有勉强她,只此刻将将要走,怕她临时改变了心意,又再多问了一句。



  “去哪里?”连二爷忽然疑惑道。



  云甄夫人笑着看向他:“我要带阿九走,你可舍得?”



  连二爷想也不想,脱口就说:“当然舍不得!”



  “好好,那我不带就是了。”云甄夫人没有再继续逗他,只面向若生,正色叮咛道,“窦妈妈此番不走,有什么事,你只管来寻她。”



  若生登时明白过来,姑姑恐怕也是不放心,才会特地将窦妈妈留下。



  她便也收敛心神,老老实实应了个“知道了”。



  连二爷在边上听着,却有些委屈起来,轻声问云甄夫人:“阿姐,你怎么也不叮嘱叮嘱我?”



  云甄夫人闻言,眼中像是与生俱来的寒意,亦在顷刻间消散了个干净。



  她无奈地同连二爷走到一旁,细细叮咛起来。



  许是说得细致了,她走后,连二爷便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地嘟哝起来,夜里记得少看话本子……不要在阿鸢跟前横冲直撞……天黑了不能丢下人自己乱跑……



  念叨了两遍,他蓦地抬起头来,骄傲地自语道:“阿姐说的这些,我本来就做得好好的!”



  他想啊想,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去告诉云甄夫人。



  可云甄夫人早已出门,他追到垂花门后,便只得悻悻然返身。



  头顶上的天空蓝得不成样子,他举目四顾,看了又看,像个暮朽年岁的老头似的,叹息起来。



  一直跟在他边上的若生便问:“您叹气做什么?”



  连二爷蹙着眉头,说:“我怕老四会哭。”



  他还在记挂着这事。



  若生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叔不会哭的。”



  至少,他眼下必然是不会哭的。



  从连家大宅到出平康坊,路程不算长,却也不短。



  连四爷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大半日。



  须臾,林氏撩起帘子一角,望向边上骑马的连四爷,问道:“怎么走了这条路?”



  出平康坊,可不止这一条道。



  连四爷目视前方,道:“阿姐也是今日出门。”



  林氏明白过来,若他们也走那条路,就该同云甄夫人遇上了。



  她攥着帘子一角,准备松手放下,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咦”了一声。



  连四爷皱眉看过来:“怎么了?”



  “你瞧那边,是什么东西?”



  连四爷扭头朝林氏所指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是谁家栽的树,高而直,枝桠丛丛探出墙来。



  那枝头上,系了一条布,鲜红鲜红。



  连四爷愣了下,而后便听见林氏尖叫起来,他想要转头去看,身子却忽地一轻,似飞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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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以牙还牙
  映入连四爷眼帘的那角天空,清澈得像是块琉璃瓦,又轻又透,蓝得仿若湖水。



  “嘭……”



  一声巨响,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匹名唤“追风”的马儿打着响鼻,从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赤红了双目。



  众人顿时大乱。



  马车停了下来,仆役拥了过来。



  林氏也急巴巴地要从马车里下来,就近去看连四爷伤着了没有。



  事出突然,连四爷这一下摔得狠,也摔得急,摔得众人惊慌失措,也摔得他自个儿傻了眼。



  耳边闹哄哄的,又是尖叫声,又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一声声叫着他,“四爷……四爷……”



  他木愣愣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眼睛一疼,立即闭上,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双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来。可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连四爷迷迷糊糊地抬手往自己面上一摸,一手的血,疼得更加厉害了。



  往常他们出门,走的都是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比那条窄小,人烟也稀少一些,这路况,似乎也差了那么一点。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石子,他方才一摔,将脸摔花了。



  连四爷疼得倒抽冷气,忽然将仍按在地上的另一只手给扬了起来。手掌下有棱角狰狞的碎石,他一个不慎,拍了个正着,掌心里沁出血珠来。



  石头尖尖的一角,嵌入了他的掌心。



  尖锐的疼痛,霎时涌上心头。



  他低低骂了一声,抬起安然无恙的另一只手去拽。



  然而手指还未触到另一只手,他的身子猛然向前扑了去,又是“嘭”的一声,听声响分明摔得比方才那一下还要重。



  林氏已下了马车,刚一站定就瞥见了这一幕,骇得六神无主。急声惊叫:“四爷!”



  话音未落,见马儿又踢了连四爷一下的小厮,拼命去拽这匹叫做“追风”的马的缰绳,可他刚一抓紧。人便也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高大壮硕的骏马,像是疯了一般,一下子便尥蹶子踩上了连四爷的后背。



  林氏躲得快,方才险险避开了去,脚下趔趄着。亦差点摔在了地上,好容易才扶着马车壁站住了。



  “啊啊啊……”



  连四爷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林氏吓白了一张脸,两股战战,竟是连车壁也扶不住了。



  周围慌乱的一群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还不快去救四爷!”林氏尖利的声音几乎划破了天空。



  众人醒过神来,乱纷纷地动作起来。



  勒马的勒马,救人的救人。



  连四爷正面朝下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没了气。



  林氏哭着扑过去,双腿一软。喊着“四爷、四爷”,身子往后一倒,也晕了过去。



  底下的人没了主意,四房的几个小主子,则躲在马车里,连下来看一眼也不敢。



  还是林氏身边的心腹牛嫂子当场发话说,派人回连家禀报。



  她又去掐林氏的人中,将林氏一下就给掐得大口喘息着睁开了眼睛。



  林氏一醒,又哭,手足无措。



  “太太。赶紧送四爷去看大夫吧!”



  林氏红着眼睛,怔怔道:“大夫?”



  牛嫂子急得脸色也发了白:“耽搁不得呀!”



  那马生得高壮,那样一下踏下去,只怕是要出好歹的。



  林氏便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扶着她的胳膊站直了身子,吩咐人先将连四爷送上马车,他们立即去看大夫,一面又让五姑娘宛音带着剩下的人,去新宅。



  牛嫂子在旁听着,小心试探着说:“太太。是不是回大宅去?”



  林氏闻言,惊恐伤心之中也还是冷笑了一声:“出都出来了,还回去做甚!”



  何况已派了人去传话,这便够了。



  一行人就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盛夏的暖风轻轻吹着,那块红布条,像一朵花,在枝梢摇曳着。



  而连四爷摔倒的地方,落满了细碎而尖锐的小石头,远远看去,像一片海。只是这片海,单薄得紧,再过去一点的地面上,就不见了石子踪迹,只剩下几片新鲜的落叶……



  风拂过,落叶就高高扬起,打个旋,再落下。



  牛嫂子派去连家大宅送消息的人,也像这落叶似的,无助得很,被风吹得颠来倒去,不知如何是好。



  云甄夫人已经离府去行宫了。



  这消息该递给谁?



  连三爷是唯一能做主的男丁,可此刻亦已出门不在府中。



  没了法子,传话的人,只得将事情告诉了掌管中馈的三太太管氏。



  她听到这消息,也懵了,当下让人去寻连三爷回来。



  至于云甄夫人那,也该派人快马去传话才是。



  她亦有些慌了神,又问来人连四爷伤得可重。



  来人便将连四爷受伤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三太太听罢,惊得说不上话来,心头惴惴之下,只觉不安,便又让人去知会了长房跟二房。



  万一连四爷就这么去了,也好叫他们见最后一面。



  连家大宅里的气氛,立刻沉重了许多。



  连二爷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还在缠着朱氏说话,一听大惊失色。



  朱氏忙让金嬷嬷去请若生来。



  这事既然已经说到了连二爷跟前,那情况一定已是极坏了。



  然则众人个个吃惊,个个惊慌的时候,若生却对这一切了若指掌。



  四叔有一匹好马,养得好,力气大,闯起祸来,想必也一定比别的马更厉害。



  她的心思,半点也没有瞒着苏彧。



  左右他已经知道了,自然也会知道她有多火冒三丈。



  所以,他给了她一样东西。



  ——一根刺。



  他摊开手掌,露出那枚棕褐色的小刺,淡然道:“可还记得那罐子蜜果子?”



  那是他头回送她的赔礼,她当然记得。



  他便微微皱起眉,说:“这是那果子植株上生着的刺。”顿了顿,他笑了起来,“元宝叫这东西刺到过,发了大半个时辰的疯。”



  重阳谷里古古怪怪的草木,多得是,他移栽回来的这果子,也是一样。



  若生听完却震惊了,下意识问:“果子可有毒?”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自然是有毒的。”



  “……”



  “毒极微,不致命,无妨。”



  “……”



  锦衣少年皱着眉头:“难道不好吃?”



  若生欲哭无泪:“再好吃那也是有毒的呀……”



  世上哪有人送礼送毒物的?!



  也就他独一份了。



  他恍若未闻,只道:“刺上毒性重些,但亦不致命,发作缓慢,褪得却快。”



  她听完,就把这根毒刺给收下了。



  他便垂下手,似笑非笑地道:“小心。”



  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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