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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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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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到慕尼黑的边关站了,对库里斯而言,那里是个关口,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他看着托尔,欲言又止。有一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拉着唐颐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我们偷渡出去的,把他扔了吧。反正只是捡来的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一个,生一个有着我们血缘的宝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唐颐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她颤抖着嘴唇,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是你问我要不要养,你没有心吗?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库里斯也急了,反驳道,“唐颐,不要那么幼稚,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去顾他?”

    认识那么久,又不是第一次体会他的铁石心肠,但听见这话,她还是忍不住冷笑连连,“明明就是你自私自利,这是一条生命。哦,对,我怎么忘了,你们在集中营的时候,心情不好时,随手一枪,从来不把人当人。”

    闻言,库里斯立即伸手挡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怒道,“你胡说什么?”

    唐颐拍开他的手,无力和他争执,肚子饿、还要不停赶路,再加上宝宝的病情,三重夹击,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行动回答他,在她决定收留孩子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她的儿子,如同亲身骨肉。

    两人互不退步,无言以对。

    安静了一会儿,唐颐软下口吻,恳求,“我们留下吧,在当地找个大夫给他看病。”

    “你疯了吗,这里到处都是英美联军,你想让我去死?”

    “投降吧。库里斯,向他们投降,去挖煤,还是去坐牢,不管多少年,我都在这里,等着你出来。”她含着泪,却把这句话说得坚定而有力。

    有那么刹那,他的心被她说动了,看着她的脸,库里斯眼睛湿润了,那一声好几乎就要出口。可是,一瞬间理智又跑了回去,他握住她的肩膀,摇晃,问,

    “如果他们枪毙我呢?”

    “不会的,有日内瓦公约,他们不会向投向士兵开枪的。”

    “那万一开枪了呢?”

    她倏地沉默了。

    “这场激战让他们恨死了纳粹,他们捉住我,不会放过我的。离开德国,去其他国家,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唐颐退开一步,冷笑,“不,不是我们。是你,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双绿眼中闪现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暴躁地拉着她,道,“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唐颐,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她甩开他的手,冷静地道,“是的,差一点,我就要爱上你了,库里斯。可是,是你自己亲手捻熄了它。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在变,就是我们的立场没变,你不懂我,也不肯去,你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求你,别说了。别再让我为难。”他很想劈晕她,直接将她带走,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太清楚她刚烈的性子了。如果他这么做,她会恨他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他的心已经承受他太多的压力,他无力再去承受这一份恨意。

    唐颐站在原地,一字一顿地道,“不,我不走,我不会丢下托尔!”

    库里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想用拥抱和亲吻改变她的决定。可是,她的无动于衷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两人的战争中,他曾赢了无数次,但是在这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红着眼睛,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不该带他回来……”

    是的,他不该不带回来。可是,是托尔的出现,让他们的感情有了转折。如果没有他,也许结局一样不会美满。这一点,她知道,他也知道。

    库里斯看向她,颓废地松了手,“唐颐,我爱你。我会和你结婚,把你当妻子那样,爱你。我们都会幸福。”

    在他说出扔掉托尔的那一瞬,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所以无论说什么,都不为所动,“我不爱你,所以,库里斯,就让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根针,刺入他的心中。曾经强大的一个人,现在什么也没剩下,他踉跄着转身,将孤独的背影留给她。是的,她没错,什么都在变,就是他没变。以前,为了权势,放弃追逐她。现在,为了生存,同样放弃了她。

    沧海桑田,缘起缘灭,到头来不过一场梦。

    唐颐抱着怀中孩子,强忍住眼眶里翻滚的热浪,硬是没让它落下。

    ***

    抱着托尔,不停地往回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肚子咕咕直叫,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更糟糕的是,腹部还隐隐作痛,真可笑,明明什么也没吃进去,居然会有一丝丝的胀痛感。

    小托尔倒是止住了哭泣,吮吸着手指,拉着她的头发。唐颐拍了拍他的背脊,将额头抵在他的上,还是很烫,依然发着烧。这样下去,他和她都会没命的。越是愁苦,就越是想不到办法,她一屁股在路边坐了下来。

    四月底的阳光很灿烂,唐颐头晕眼花地有些扛不住,她舔了舔嘴唇,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嚼烂了,努力压住吞下去的*,合着口水吐出来,塞进宝宝的嘴里。

    托尔吧唧着嘴巴,眨了眨眼睛,突然叫了起来,“爸爸。”

    库里斯教了他很久,一直学不会,后来他就没了耐心。没想到,在这当口他却毫无征兆地叫了出来。

    唐颐吃了一惊,差点松手,几乎以为自己饥饿过度产生了幻听。可是宝宝却拍着手,大声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爸爸……”

    她顿时泪流满面,这一句话,如果在库里斯离开前说出口,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呢?可是,没有如果,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

    德国南部被盟军占领,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地上淌满了战士们的尸体,有德国人的,也有其他国家的。

    一开始还会觉得害怕,可见多了,也就麻木不仁。唐颐在尸体上寻找有没有遗留下来的食物,就像乞丐一样,不放过任何生存的机会。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仿佛她和托尔成了唯一活着的生物。就在两人徘徊在崩溃边缘时,迎面开来了一支英*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看见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她眼中闪出了希望的泪水。坚持下去,才会知道雨后的彩虹是如此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

第八十七章 大结局+番外



    9月的天气依然炎热;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当头洒下。

    战争结束了;这个国度的人民得到了重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五个月后的某天;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出现在魏玛附近的小树林中。这里有一间木屋;在经历了这么惨烈的战争后;它仍然没有倒塌;能这样傲然矗立,真是一个奇迹。

    她托着腰,顶着圆滚滚的肚子;伸手推开房门。显然当时的屋主走得太匆忙;连门都没来得及锁;屋里乱七八糟的,床上、窗台上、桌子上都堆满了灰尘。她抬起头,便瞧见那被子弹射穿了的灯罩,仍然孤零零地晃荡着。这里的一切,还是维持着原样。

    这个孕妇不是别人,正是唐颐,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预产期在圣诞节期间。照例说是不能再乱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库里斯,他还活着么?她轻轻地咬了下嘴唇,这是唐颐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当她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心口微微地痛了一下。

    他曾粗暴地将她按在这张床上,撕扯她的衣服,执意要刻入她的灵魂。可是,当他快成功的时候,却自己松了手,选择放弃。住在这里的短短一年,有过太多的记忆,欢乐的、不堪回首的,这一个个琐碎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写入了历史,是她的人生历程。

    她解下颈子上的项链,放在梳妆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涩地扬起嘴唇。战争结束了,她也不得不面对崭新的将来。下意识将手放在肚子上,刚才宝宝似乎踢了自己一下,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后,会像谁多一点。

    才这么想着,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有人在用英语说话。

    “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来者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他穿着英国空军的制服,是个上校。他大大咧咧地走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叮嘱,“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到处乱跑,真让人费心。”

    唐颐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是给你留了地址,让你来接我?”

    他嘟哝,“这算是什么地址啊,门牌路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而且,这么大个树林里,就一栋房子!要不是我天生方向感强大,开着飞机都找不到。”

    耳边听着他罗里吧嗦,她也不打断,等他发完牢骚,真挚地道,“麦金托什,谢谢你。”

    “谢我什么?”

    “对我的照顾。”

    闻言,他立即咧开嘴,拥抱了她一下,道,“唐颐,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轮到我报恩来了。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她笑了。

    当初自己倒在英军部队经过的路上,被他们救起后,转去了国际红十字。她和托尔,都是福大命大的人,经历了人生的大劫大难都没死。

    在红十字调养了一段日子,看见周围的人都把名字写在寻人公告栏上,以便走散的亲人重获联系。虽然,在德国她举目无亲,一个死了一个走了,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将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结果,之后不久,麦金托什就找来了。

    他看见她后的第一句话,“恭喜你,唐颐,有了2个月身孕。“

    第二句话是,“如果没人当爹,我不介意献身。”

    第三句,“你那蓝眼睛的宝宝和我真像啊,我已经告诉他,我是他爹地了。”

    四年后的重逢,恍若隔世。

    见她傻站着不说话,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肚子里的这个取名字了没?没有的话,我帮你想。”

    唐颐回神,拍掉他的手,笑道,“不用劳烦了,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叫洛基。”

    “托尔和洛基?”他伸手拍了下额头,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唐颐,要不,你再给我生一个,叫奥丁吧!”

    “你想得美。”

    “哈哈哈。我一向很美。”爽朗的笑声,久久不落。

    ***

    1990年魏玛。

    柏林墙倒,东西德国终于合并了,苏联人占领了长达半个世纪后,终于撤出了德国。

    一个白发老人在残壁下走过,这是他四十五年后,第一次回到德国。过去第三帝国的辉煌,如今只剩下不堪的记忆,连党卫军这三个字都成了难以启齿的禁忌。

    站在魏玛的市中心,除了被战争摧毁的,其他仍是原貌,除了变得更加沧桑,几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他站在一栋建筑物的门口,两根柱子上刻着浮雕,这里曾是他们国防军的军警处,现在却是市政厅。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下依稀见到那猩红色的万字旗在风中飘扬,头顶掠过斯图卡的身影,部队声势浩荡地在广场上走过,嗨希特勒的叫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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