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到了游泳馆才发觉自己没有戴眼镜过来,我有些郁卒,虽然说不上高度近视,可是刚才盯着电脑屏幕写论文写了太长时间,现在看哪里都有一种眼花的错觉感。不远处的橘白的面容影影绰绰,似乎在招手叫我过去。
……看不清。
“姐姐大人!快点过来啦!”穿着泳衣的橘白似乎是料到我的迟疑,于是放开了喉咙呼喊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和目光,和她同行的几个人目光好像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了,一瞬间压迫感袭来。
不习惯被人注视,我头皮有些发麻地走了过去。
“这里这里!姐姐大人!”
“所以说……”我脚底一滑。
诶?
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向一侧倒去,我心底打呼不好,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摆。紧接着一股力道把我拽了过去,许久我才晃过神来。
“小心一点,这里的地还没有擦干啊。”
抬眼望去,一位茶褐色发的青年正拽着我的胳臂,眼底的光辉仿若烛火,司南一样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距离并不远,能看清他的名牌——橘真琴。我怔怔地道了谢,却不能自拔。
心跳……有点快。
橘白把我叫过去看了看那个御子柴,红色的头发,还有点小害羞。之后便解散准备回家了,我站在外面等了半天,一边心想“橘白换衣服好慢”一边走过拐角打算找她,却看见早早换好衣服的橘白一直在缠着要下班的橘真琴,说是明天也要来教她不行吗之类的。大抵能猜到谈话内容,多半和橘真琴要辞职之类的事脱不了干系。橘真琴虽然很擅长应对小孩子,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些苦恼,更何况我家妹妹是个缠人的小家伙。
于是我走过去,把橘白轻轻拉开。
“多谢了。”他向我道了谢,“你是橘白的家人吗?”
“我是她姐姐。”我轻轻颔首,旋即问道,“您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是的,明天大学开学了。大三的下半学期,比较让人着急呢。”
“这样啊……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你。”他匆匆忙忙地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就着急地走了出去。我和橘白跟随其后,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位妙龄的银发少女,背对着我们。橘真琴跑了过去,和她低头絮语了些什么,能感受到那位女生是笑着回答的。随后他牵起她的手,两个人走远。
黄昏下的银发仿若缠绵。
#
橘翼和橘真琴到家的时候几近天黑,两个人明天都要回东京,所以今晚上睡得相对来说较早。
岩鸢的床铺有一种儿时的乳香味,橘翼想了想还是觉得因为这里是儿时所栖居的地方。不管是怎样都有一种童年的气息,像是薰衣草香枕,游息极淡,却挥之不去。
“对了真琴。”她从背面抱住他的时候才想起来什么似地说了一句,“安室雅让我看看她的设计稿,看看能不能放在我工作室的杂志上。”
“这样啊……”
“她和你一个大学吧?说是把画稿设计稿交给你,让你给我呢,记得去取一下。”
“好啊。”他握住了她环住他腰的手,“你要早点睡啊,翼。”
橘真琴在上了大学后的确是教育相关的学习,两个人的大学都在东京。而橘翼,每周能够有接近三天的时间赖在家里。在大学进行了深造的同时她也已经开始了设计师相关的工作,甚至有了一个独立的工作室,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因为在工作室里工作的都是些水平极高的人,所以也算是小有名气。
她深感身为一位设计师的责任,传播着文明和艺术。
也,迎来送往地各地的朋友。
后来,大三的时候受到身在澳大利亚的松冈四季邀请,适逢赶上松冈凛和七濑遥在澳大利亚进行世界锦标赛,不同道路上的大家再次集聚。觥筹交错间,橘翼泪眼朦胧地看着大家都能够幸福的这种场面。
然后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脸上又开始冒了热气,橘翼有意无意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力度。
大抵知道对方又在想什么,也知道对方此时此刻是清醒的。橘真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低下头亲吻她的唇角,继而辗转,吮吸。
#
回到家里之后的那几天,我有些心神不定。
脑海中总是出现橘真琴的面容,还有那天他拉了我一把的样子。虽然只是职业的一个本能,可是那样的男生,一定是很可靠的人吧。我一直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如今理论却被推翻。
可是我,没有一见钟情的资本,也没有日久生情的条件。
之后的几天断断续续地把论文写完了,收拾好东西坐上了去往东京的新干线。比起繁忙的大三前辈们,我相对来说还比较轻松一些。随手写的论文,也希望能够得到教授的重视。即将到来的中国留学,未来的生活对我来说充满了无尽的新鲜感和期待。
然后所有的期待,都不如在Y大教学楼门口看见橘真琴的时候那种震撼和惊讶来的有力。
这出乎了我的意料,完全没想到相遇是这样的戏剧性。在原地踯躅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日安,橘君。”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我是谁,这是自然的,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不出色的面容做不到在对方的记忆刷新中永存。可是你,你的面容——橘真琴,一画一刀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是橘白的姐姐,橘樱。”
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果然,下一秒他的眼底就带了笑意。
“是你啊,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是啊。”我礼节性地笑笑,“您原来是这里的学生啊,也是岩鸢的人,真是太巧了。”
“真琴!到这边一下!”楼上不知道谁探出了头呼唤了他一句。
“好——”他爽快地回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我,稍稍倾身,“很荣幸再见到你,下次见!”虽说只是为了照顾一下我的身高从而低下身放下高度,但这样一个温柔细致的动作,足以证明橘真琴是一个多么温柔细心的人。
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以的话,也想和你拉近距离。
#
“喂喂真琴,你认识那个妹子?”在一边搬着箱子的男生打趣地问了一句,“啊……帮我把这个抬一下。”
橘真琴应声帮他抬了一下箱子,然后才解释道:“也算不上认识吧……?只是之前有过一次照面,碰巧又见面了而已。”
“我就说……”
“怎么?”他语气含笑。
“那妹子叫橘樱啊,和咱们学校之前的那个龙崎怜还有现在那个安室雅一样都是学霸诶……听说天天泡图书馆的。”男生长叹一口气,“她和安室雅关系还不错,果然说是物以类聚吗……”
“我说你啊……该不会想要追她吧?”
“才才才没有呢!”
橘真琴摆了摆头。傲娇什么的,我都懂。
因为家里有一只时常傲娇的小猫啊。
#
在那之后和橘真琴见了两三次面,更体会到他的的确确能配得上大家给予他的那个“暖男”的称号。
我也姓橘啊……
是不是可以冒充他的妻子?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想什么呢……”我拍了拍脸,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论文上。
虽说上次见到的那个罕见的银发的女生让人有些在意……不过也有可能是还没有交往的暧昧阶段,可是在我告白之前还是要问明白比较好,如果当了第三者可就不好了。
隔日,把做好的饼干成功地交给了橘君后,我们一同踏上了前往文艺部教室的路。我去找安室雅看旗袍设计图,他好像是去受安室雅之托,把她的设计图纸转交给谁。
进教室的一瞬间安室雅就蹭了过来,象征性地揉了揉我的脸。女生的笑容温暖明亮,她是一个很让人想要接近的女生,有一种十分吸引人的好性格。紧接着,她过去和橘真琴打了招呼,一拳头捅了捅对方的肩膀,虽然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踮起脚。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不过想到安室雅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樱先等一会儿哦?我先把东西给他。”
“嗯。”我在一边坐下,思考了几秒钟后向他提出建议,“橘君,坐下来吧?”
“啊……好。”他走过来,刚要坐下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收回了目光。
他有些抱歉地笑笑,然后往一边走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翼。”
“嗯,我在安室这里。”
“肚子疼要多喝红糖水啊……”
听不到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不过从橘君的答语来看,对方和他很亲密。他打电话是笑着的,幸福的样子完全掩盖不住。眼底是呼之欲出的爱意,盛放得满满。
“好,我知道了,会去的。”
“嗯?”
“……嗯、嗯!我也爱你。等我……一会儿接你一起回家吧。”
我愣了愣。
忍不住看了过去,对方的耳根都泛红了,看来……应该是恋人打来的电话。
“怎么?是翼?”安室雅把一摞图纸从书柜里搬出来,问道。
“嗯,她让我一会儿直接去找她,带着图纸。”
“哇哦,新婚夫妇的大学约会。”
“……”耳根红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而我,有些不可置信。
“那个……橘君你是……结婚了吗?”
声音竟然……在颤抖。我有些可笑地伸出左手,按上右手手腕,却还是无法阻挡身体的颤动。
在害怕什么?
“嗯,结婚了。”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理所当然的声音温润,像我在教授的课上见到过的中国古代的文人君子,一举一动都有着玉一样的温和透亮。
“结婚……好早呢。”
大概注意到了我的不平常,橘真琴回头轻轻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开口:“因为很爱她,想要和她长久地在一起,直到白头。”说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大概是想到妻子的样子了吧。
“这样啊……”
“喂喂真琴啊,不要这么秀恩爱好吗?”另一边的安室雅开口了,“我现在可是单身呢好吗?快点回家和你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腻歪啦。”
身体的颤抖在这一刻奇异地停止了。
是这样啊。
“别这样啦。”橘真琴打趣,“明明追求者也不少啊,安室。”
“那些男人哪儿有龙崎好啊,我比较喜欢学霸。”安室雅整理着设计图纸,“而且,龙崎也有特别像小孩子的地方,发现了以后觉得特别可爱呢。要是还能再见面就好了,可惜他去了美国。”
“嗯嗯,这边OK~”安室雅把刚才整理好的设计图纸交给橘真琴,“就拜托翼啦,祝她的工作室越来越好哦w”
“嗯,谢谢。”接过去查看了一下,橘真琴礼貌地道了谢,“那么我先走了哦。”
“嗯,拜,有空的话让翼过来玩嘛~也不要总在她的学校里呆着啦,偶尔也从文艺青年群里走出来感受一下学霸们的气息?”
“我会转告她的……”
“那个,真琴!”我叫住他。
这声呼唤是出乎我自己的意料的,话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他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只是点头之交的女生会直呼他的名字。
我有些尴尬,能感觉到脸慢慢红着,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鼓起勇气来抬起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