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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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重生)- 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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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疏疏如雪。

    “对不起。”窦昭愧疚地道,“当初你问我愿不愿嫁给我的时候,我知道令尊决不会顺着你的意思给你娶妻的,所以才会说,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结为夫妻……”

    月光下,聪明的宋墨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听到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声“知道了”,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飘在弦月周围的云彩,眨眼就会散去,却又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坚定,不用太大的声音,不用太多的表情,就能让你相信,他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让人觉得踏实。

    “对不起!”窦昭再次向宋墨道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却隐隐作痛,眼泪刹涌满了眼泪眶。

    她忙闭上了眼睛,制止眼泪落下来。

    “没事。”宋墨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的月亮低声道,“是我当时没有想明白……”

    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宋墨忍不住自嘲地撇了撇嘴来。

    如果她再和自己退亲,这名声传了出去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找到婆家。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怕是另有打算吧?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纪咏的影子。

    从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窦家为什么会允许姐妹易嫁这种事发生,现在,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可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

    或者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继续往下想下去。

    这让他看起来会像个跳梁小丑。

    宋墨心里又苦又涩。

    他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声音却显得那么的温和也那么的伪善。

    宋墨自嘲地撇了撇嘴。

    窦昭知道自己伤了宋墨。

    有些事情,除非她勉强自己,否则就没有办法避免伤害。

    可有时候,言不由衷却比据实以告伤害更大。

    特别是对像宋墨这样的高傲少年。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窦昭站了起来,声音显得干巴巴的,再也没有平时的悦耳动听,冷静自制,“我送送你吧!”

    是吗?

    宋墨抿了抿嘴道,“免得被人看见,落人口实。”

    窦昭站在屋檐下看着宋墨的脚步渐行渐远,想着那两匣子点心,心里非常的难受。

    他会用什么办法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呢?

    利用尚公主的机会?

    别人又会怎么说他呢?

    在他已经背负了一个肆意杀戮了的名声之后?

    “宋砚堂!”窦昭轻声地喊他,“我明天一早就会身体不适。你……什么也别做……”

    这算什么?

    给他的一颗甜枣?

    宋墨转身,笑道:“你那主意只怕不大好使——我父亲现在急需给我找个有毛病的妻子呢!”

    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吧!

    窦昭却笑不出来。

    她肃然道:“你父亲既有拿出两万两银子做为聘礼,想必不愿和你撕破脸。我身有恶疾,若是传了出去,他不可能视若无睹,”说到这里,她不由挑了挑眉“就算他想视若无睹,我也会让他没办法视若无睹的!”

    可这样一来,纪家的长辈会怎么说呢?

    窦昭强大的自信,让宋墨有片刻的默然。

    他想到了田庄里的初次见面,想到她千里疾驰的救命之恩……自己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她从来都自有主张!

    宋墨觉得自己应该释然可奇怪的是,他心里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

    他笑着点头,再次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中间,却身不由已地回头瞥了窦昭一眼。

    洒落在屋檐上的月光把她的脸分成了两部分,圆润白皙的下巴,莹白如玉;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幽深如泉,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他这一转身就是经年,从此以后再难见!

    宋墨心无端端一沉,想起她刚才的话来。

    “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

    真是这样的吗?

    宋墨不由大步朝窦昭走去。

    他不应该是个逃避的人。

    如果这是伤口,他宁愿让那伤口更深点,也不愿意让那困惑在心里长成一根刺。

    “窦昭,”宋墨在她面前站定,“你是不想嫁给我,还是仅仅不想出嫁?”

    这是第一个人,如此清晰明了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窦昭很诚恳地道:“我不想出嫁。”又道,“不管是谁!”

    宋墨骤然亮了起来,晃得窦昭两眼发花。

    “为什么呢?”他问,“你为什么不想出嫁?难道仅仅是因为出嫁以后太辛苦吗?那你这些年主持着西窦的中馈,难道就不辛苦?你以后在侄儿间夹缝求生,难道就不辛苦?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嫁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路口




    辛苦吗?

    辛苦。

    可这样种辛苦,相比和子女离心离德的骨肉分离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窦昭想起前世的林林种种,眼神闪过一丝茫然,更多的,却是酸楚。

    这次别离,她和宋墨,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窦昭不愿让宋墨心中留下遗憾或是伤痛。

    就像前世的她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样,因为和母亲生死相隔,又无从了解当年的事,不经意间,她总会去猜母亲的死,总会去想这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如果让宋墨就这样走了,以后的岁月里,他想起这件事,肯定会和自己当年一样,耿耿于怀一个因果。

    她问宋墨:“你从小开始习武,觉得苦吗?”

    宋墨有些意外,想了想,但还是很真诚地道:“不觉得苦!”

    “可我们看着你们寒练三九,夏练三伏,却觉得很苦。”窦昭又问,“你为什么不觉得苦呢?”

    宋墨思忖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以不觉得苦吧?”

    “你小小年纪就开始管理颐志堂,你觉得苦吗?”

    宋墨笑道:“我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管理颐志堂,本是我份内的事,我怎么会觉得苦呢?”

    窦昭道:“那你和令尊反目之后却处处占上锋,一定觉得很得意吧?”

    宋墨一愣。

    窦昭没等他回答,已道:“我听陈先生说,自国公爷把二爷拘在了上房读书,你就很少见到二爷,你心里,苦不苦?”

    宋墨睁大眼睛,却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

    “所以我主持中馈不觉得苦。”窦昭笑望着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来。来来去去不过是那些事,纵然出了错,想办法补救就是了。和东府的众人玩平衡之术不苦。他们是我的血亲,我何尝不是他们的血亲。他们能敬我一丈我就能敬他们三尺。纵然是有负于我,也不过是一时的伤心,自己认人不清罢了。”她侧过头去,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轻声道,“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又无手足兄弟,孤单寂寞。长大以后,就特别希望有个人做伴,特别希望那个人能在所有的人都遗弃了我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待我好。因而我明明知道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我还是愿意和他过下去。”她说到这里,朝着宋墨微微地笑了笑,“何况我也不没有毛病的人我在忍别人,说不定别人也在忍我呢?但是有个人在身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吧?”

    她说的应该是魏廷瑜吧?

    月色下,她的笑容显得如此的苍白而单薄,像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宋墨的心,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骨肉之情却不同,”窦昭嗫嚅地道,“血肉相连,同声同气……无论怎样,也没有办法割舍的。”孩子的面孔已在窦昭的记忆中糊涂,铭记在心的却是那些给她的悲痛和欢笑的感觉,“他痛你就痛,他喜你就喜,身同感受,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还记得,你就不可能放下。”

    宋墨非常的震惊。

    窦昭,她在害怕!

    她竟然害怕嫁人!

    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如此地想呢?

    是她生母的死?

    还是窦明的代嫁?

    或者是,纪家从中扮演的角色?

    他记得,窦昭和纪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样的窦昭,让他非常的心痛。

    他想起窦昭身边的陈曲水,段公义,素心……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身边才会身边高手如林呢?

    他甚至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无情。

    宋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回到了那个温暖如春、催人入眠,可闭上眼睛就是黄泉的夜晚!

    他忍不住抓住了窦昭的手,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若是身患恶疾,我父亲为了颜面,肯定会退亲的,你没有见到我之前,为什么不用这个计策?”

    宋黑的表情很严肃,让窦昭有些错愕。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呢?”宋墨凝声道。

    窦昭不由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宋墨的本事。

    宋墨既然能在短短的几天之间,诓了宋宜春为他求娶自己,肯定就有办法让她全身而退地解除姻约。

    窦昭的回答,让宋墨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那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再相信我一次。”他认真地凝视着窦昭,“你不如嫁给我!我就是再不济,也能护了你的周全!”

    窦昭愕然。

    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墨竟然还想和她成亲?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宋墨是看上了自己。

    窦昭可还记得,前世宋墨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子!

    他那时离经叛道,桀骜恣睢,又没有长辈约束,那些人都不能讨了他的欢心让他娶进门去,先不说她比宋墨要大一岁,就她那因为历经千帆而变得显然有些沉闷性子,除了看账本,当家理事,就只会伺服庄稼花草,不要说和什么风趣诙谐搭不边,就是温良娴静也称不上么,就更不可能了!

    她不禁脱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

    宋墨有片刻的沉思。

    是啊!

    为什么呢?

    窦昭遭遇虽然令人痛惜,可她并不是个软弱的人。恰恰相反,她因此反而变得更坚韧,更果断,更刚毅。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晚秋的夜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透着几分入骨的凉意。可因为身边的窦昭,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和自己说着体己话,那入骨的凉意也变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不说有个人在身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他笑道,“与其让我父亲左右我的婚姻,不如娶了你,至少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说,不如做个伴好了。”

    “啊!”窦昭杏目圆瞪,想到了宋氏父子的反目。

    一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纵然前呼后拥,表情也是落寞,身影也是寂寥的宋墨。

    实际上,两人的景况是何其的相似。

    窦昭心里涌动着淡淡的悲伤。

    屋檐下,大红的灯笼红彤彤地映在地上,院子里响起不知名的虫鸣。

    宋墨低声道:“窦昭,你不妨仔细地想想我说的话。与其在窦家这样苦苦的挣扎,不如去颐志堂。至少,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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