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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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重生)-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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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姑撑了桐油纸伞扶着崔姨奶奶过来。

    “陈先生也在这里啊!”她和陈曲水打着招呼,眼里满是深深的担忧,“寿姑。这雨太大了,怕是田里的庄稼要受不住,我得回去看看。”

    “那怎么能行!”窦昭和陈曲水不约而同地道,“要去也是我们去。怎么能让您去!”

    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气氛突然间变得温馨。

    “你们去能有什么用啊?”祖母道,“你们又不懂农事。去了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还是我去吧!”然后吩咐寿姑,“你给我准备辆马车,要是田里的庄稼真的遭了殃,等雨停了,还要想办法让大家抢种点什么,不然今天颗粒无收。就是我们免了他们的租子,这日子只怕也过得十分艰难,还得准备些粮食借给他们过冬,不然要饿死人的。”

    窦昭是没有经过荒年的人,陈曲水荒年的时候也过得很好。都没有祖母体会深刻,自然也就没有祖母那样的迫切,因而一个劝道:“这么大的雨,你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我派个管事去看看就是了。”一个道,“崔姨奶奶不必担心,真定这几年风调雨顺,如果真的遇到涝灾,县里、州里都会想办法的,再不济。朝廷也会派人赈灾,不你不必太担心。”

    崔姨奶奶直摇头,坚持要回田庄看看。

    窦昭没有办法,道:“那我亲自去一趟吧!”

    崔姨奶奶自然不同意:“你一个小姑娘家,去了能顶什么事。”

    窦昭这几年是如何对待崔姨***,陈曲水是看在心里的。他笑道:“如果您不放心,我陪着四小姐走一趟吧?说不定这雨马上就停了了!您车马劳顿,只怕四小姐在家里也不安生。”

    这样也好!

    窦昭在心里思忖着,和陈曲水左一句右一句,说得祖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同意让陈曲水陪着窦昭去田庄看看。

    素心忙通过陈晓风和段公义等人护送,素兰则督促马夫套好了马车,甘露和素绢一个准备着路上的茶水吃食,一个准备着雨具,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等服侍陈曲水的两个小厮赶过来,他们一行人披蓑打伞走进了雨中。

    在垂花门前,遇到了去给二太夫人请安回来的窦明。

    两个护送窦明回来的婆子忙曲膝给窦昭礼,谄媚地喊着“四小姐”,殷勤地问着:“这么大的雨,您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老奴们护送一程?”

    窦昭认出她们是二太夫人身边服侍的人。

    没想到窦明能讨了二太夫人的欢心。

    她有欣慰地瞥了窦明一眼,让素心赏了两个婆子各一个封红。

    两个婆子谢了又谢。

    窦明却被窦昭那一眼瞥得满脸通红。

    她想到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雨过去给二太夫人请安,二太夫人也不过是对自己比平日颜色略好些,不像窦昭,说是雨太大,派了个婆子给二太夫送了些莲子粉、茯苓膏什么的,二太夫人脸上顿时像笑开了花似的,还对柳嬷嬷道:“这孩子,虽然没了母亲,到底是个有福气的,没了邬家有何家,没了何家有魏家,还是圆了她母亲的心愿做了世子夫人。”

    “就是,就是。”柳嬷嬷那个老东西还在一旁讨好地道,“以后就是侯夫人了,正一品呢,是我们家姑娘里面头一份啊!”

    窦昭又听不见,犯得着这样巴结奉承吗?

    她一口气忍到进门,又看见到了前呼后拥窦昭。

    不像她们,不过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而是护卫开路,丫鬟贴身服侍,旁边还跟着个跑前跑后的账房先生,像是哪家的公子出巡似的,不,一般人家的公子出巡也没有这样的派场。

    窦明忍不住讥讽道:“姐姐马上是做侯夫人的人了,有什么事怎么不吩咐身边的护卫、管事,再不济,也可以指使丫鬟、婆子,怎么还要亲自出马,莫非是和魏家的婚事又黄了?可姐姐也不至于使唤不动家里仆妇啊?我们家的仆妇不是一向敬畏你的吗?”

    这是窦氏姐妹之间的事,还论不到外人论长短。

    陈晓风等人静默如山。

    二太夫人屋里的两个婆则是倒吸了口冷气,心里直道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件差事,难道东府的人都说西府的五小姐沾不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宁可被柳嬷嬷责骂也要躲得远远的。

    窦明身边服侍的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周嬷嬷更是满头是汗,也顾不得尊卑了。压着窦明向窦昭赔不是:“哪有这样和姐姐说话的!”

    窦明梗着脖子不低头。

    窦昭轻笑:“没想到我们家还出了个强项令,我不成全你岂不可惜了。”说着,出了垂花门。

    陈晓风等人一声不吭尾随着着窦昭从窦明面前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好像她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窦明气得满脸通红,等窦昭的人都走了,她小声问周嬷嬷:“‘强项令’是什么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嬷嬷也不知道,迟疑道:“要不您问问宋先生?”

    窦明点了点头。

    马车里,甘露好奇地问窦昭:“小姐,您难道要扣了五小姐的月例?”

    窦昭要身边的丫鬟都跟着读书,素心几个都知道这典故。强项令董宣为人耿直清廉,而且家境贫寒。

    “月例是府里的规矩,她犯了哪条哪款是要扣月例的?”窦昭淡淡地道,“不过是府里有规定,姑娘及笄还没有出嫁的。每月有十五两银子的香粉钱,未及笄的,只有二两银子的香膏钱。”她对素心道,“你以后要记得跟高兴说一声,五小姐今年才十一岁,哪里就用得上香钱了!还有教五小姐琵琶的婉娘,她既不是我们府上请的,高升又没有特意嘱咐过,婉娘的束修、四季的衣裳也不应该由我们出才是。”她现在关心的是雨势。是田里庄稼的收成,是那些农户的生计,哪里有空理会窦明的挑衅,“我发现这样的小事还很多,素心,以后这些事你要多留意才是。免得坏了府里的规矩。”

    五小姐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四小姐面子。四小姐不小惩一下四小姐,以四小姐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怎样的大麻烦来。

    四小姐看上去对五小姐很严厉,实际上对五小姐还是很爱护。

    素心笑盈盈地应是。

    窦昭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撩了车帘朝外望。

    刚刚耕好的田里白茫茫一片,只看见几根草随风摇摆,风吹着树枝哗啦啦响着,雨点打在车顶上“啪啪”像是落冰雹。

    等到了去田庄的路口,路已经泞泥不堪,马车走上去恐怕就会陷在其中。

    段公义毫不犹豫地道:“解了马,我们几个把马车推进村去。”又对陈曲水道:“委屈先生在这里等会,我进村去借头骡子驮您进村。”

    陈曲水摇头:“不用了,我走着进去就行了。我还有行李在田庄里,到时候换双鞋就成了。”

    大风大雨的,段公义也不和陈曲水客气,折了根酒盅粗细的树枝递给陈曲水:“先生用来作拐仗吧!”然后和陈晓风他们前拉后推地把马车拽进了村。

    村里各家的劳力都站在屋檐下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发着愁,看见窦家的马车进了村,都欢呼起来,随便抓了个什么东西顶在头上就围了过来。

    “咦,是四小姐啊!”

    “崔姨奶奶怎么没有回来?”

    “四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这玉米才刚点下去。”

    “是啊,四小姐,我们要不要挖口子放水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

    “四小姐就是为这事来的。”段公义见状大吼一声,“这又是风又是雨的,等四小姐安顿下来,会叫大家来商量这件事,你们不要急,先让四小姐进屋歇会。”

    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窦昭在素心等人的簇拥下进了正屋。

    留在田庄的几个婆子烧得烧热水,抱得抱干净的被褥、坐垫,不一会,窦昭就干干净净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喝着热茶,和几个村中年长的农户讨论着怎样度过难关。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投宿
    

    

    窦家的田庄地理位置极好。

    它东边是条由北至南的小河,西边是片比它低势低些的良田。雨水少的时候,可以引河灌溉,如果遇到这样的涝灾,把最南边的口子挖开,积水就会顺势顺到郎家的田庄去。

    “不能挖口子。”窦昭想到来时看到的情景,道,“整个真定都成了水泽之乡,就算是挖了口子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何况这种断人口食的事,为之不善,容易引起两家的纠纷——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和郎家的田挨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起过争执,不能因为这件事被郎家的人指着脊梁骨骂。”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村中年长且有威望、又懂农事的老人家,之前大家还怕窦昭年幼,为了给祖母一个交待强行让他们挖口子或是抢冬苗,此时听了窦昭的话,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冬小麦肯定是颗粒无收了,现在就看怎样善后了。

    几个人默默无语地望着窦昭。

    窦昭也明白他们的心思,道:“我来的时候崔姨奶奶曾反复地叮嘱我,说大家都是跟了她老人家十几年的庄稼把式,不管这雨什么时候停,能不能赶种上玉秋,今年的租子免了。大家回去后也跟各家各户说一声,不用太担心。”

    大家的表情俱是一松,纷纷地称赞崔姨奶奶菩萨心肠,称赞窦昭心底纯厚,不停地说着些感谢的话。

    窦昭看着时候不早了,端茶送客。

    陈曲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四小姐,京都那边有消息过来。皇上下旨,任命梁继芳为内阁首辅。”

    窦昭微微一愣。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

    辽王宫变之后,他撞死在了金銮殿上。

    她当时只是个内宅妇人,关心的是家中的柴米油盐。事后听人说起,也不过是叹唉了两声,对这个人并不了解。

    但他能撞死在金銮殿上。应该是个风骨诤诤之人吧!

    她请陈曲水一旁坐下。

    陈曲水叹道:“没想到最终是他做了首辅。这下可爆了冷门,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窦昭道:“他是什么来历?”

    如果和五伯父有些关系,五伯父入阁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增加。

    陈曲水颇有些唏嘘地道:“他是壬辰科的进士,考中庶吉士之后在刑部观政,之后一步一个坎,从刑部给事中一直升到了刑部侍郎,是前都察院左都御史潘图昌的门生。潘图昌和叶世培不和。曾贻芬被叶世培逼得不得致仕,为了恶心叶世培,他力挺梁继芳入了内阁。梁继芳有自知之明,虽然入阁十几年了,却唯唯诺诺。从来不曾拿过什么主意。这次他能入阁,也是因为叶世培年事已高,姚时中和戴建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让皇上心中不悦,索性让梁继芳做了首辅。”说到这里,他怅然地长叹了口气,“这就是运气啊!”

    窦昭心中一动。

    梁继芳是任辰科的进士,算算年纪,也应该是五、六十岁的人了。陈曲水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他落魄成了她的幕僚,而梁继芳却贵为首辅,怎不让他感概!

    想到这些,她就想安慰安慰陈曲水。

    “我看未必!”窦昭挑了挑眉,道。“别人我不知道,就说你给我提到这几个人——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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