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们边说着边走远，全然不知道这些对话，都被站在墙角处的黄参谋长听到了。黄参谋长望了望外头，旋即转身，从另一个通道快步离开。
………
姚子琳站在密封的圆形窗口前，外面是一望无垠的水面。
冯锡伦将她带到一处码头，然后上了船，接着她就被送到船舱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陈设华美，有小客厅和卧室，还配备了卫生间，作为牢房的话实在过于奢侈了。姚子琳看了看天色，天色阴沉，船只已经航行了将近三个小时，外头本来还能看到河岸，现在只剩一片茫茫的水域，她不知道他们要开往何处。
姚子琳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前方的小茶几摆放着饭菜，是方才冯锡伦派人送来的，以她此刻的心境，自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思考了很久，包括对方会怎么对付她，自己是否能逃跑，要逃的话该怎么做……想得头都痛了，还是茫无头绪。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此姚子琳心底并不太多的恐惧，这被掳的感觉很不真实，像做梦一般。如果真的是梦，希望自己能快点醒来……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了，祈祷会有奇迹出现。姚子琳记起姚子墨教过她，遇到烦心事或者困难，就要念佛号，既能使人保持冷静，又能借助佛力的加持而摆脱困境。于是，她闭上双眼，开始低声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这六字洪名，感受着心境逐渐平复。
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念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沉重的开门声。
姚子琳缓慢地睁开眼，一名士兵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外，恭敬地向她敬了个军礼，朗声道：“蒋夫人，首长请您过去一同用餐。”
姚子琳这才发现，外头的天色早已全部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俘虏有资格跟敌军的首领一同用餐吗？她心头疑窦顿起，不过还是依言站起来，跟随那小兵离开了房间。
姚子琳的房门前也是守卫森严，站了四名彪形大汉。犯得着吗？姚子琳纳闷地想着，这船舰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她是插翼也难飞。
小兵将她带到一个餐厅模样的房间，里面不算大，也是布置得美轮美奂，中间摆放着一张能容纳六个人就餐的长桌，顶上一盏宫廷式水晶吊灯，地上铺着花样繁复的印度地毯，四周摆放着座钟、花瓶、雕像等饰品，与城内的高级酒店包厢并无二样。
冯锡伦守候已久，他依旧穿着帅气威武的军装，不过摘下了军帽，更显得面如傅粉，眉目如画。
“请坐。”他体贴地帮姚子琳拉开椅子，后者以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缓慢地坐了下去。
姚子琳看了看桌面上的陈设，有烛台、花束、红酒。两人面前各一套精致的白瓷餐具，搁在整洁的餐巾上，是她多心了吗？这个怎么看……都像是爱侣之间的浪漫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谈判
“夫人，喝红酒吗？”冯锡伦问道，优雅地以手背托着腮。
“谢谢，不必了。”姚子琳补充：“请给我茶水就可。”
冯锡伦微微招手，身后的勤务员随即帮姚子琳倒上一杯热茶，用高脚杯乘着端到她面前。姚子琳拿起轻呷，在她喝茶的档口，一名厨子模样的年轻男子推着餐车进来了。
男子开始为两人上菜，前餐是土豆泥沙拉，姚子琳没吃上两口。接着又上了正餐，有龙虾和鹅肝排，饭后点心是草莓奶塔。没想到在一艘战舰上能吃到这般正宗的法式晚餐，看得出来，冯锡伦为这顿饭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姚子琳实在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了，除了点心以外，其他菜色她都几乎没动过。姚子琳本就没胃口，加上用餐期间，冯锡伦一直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她，更加让她坐如针毡。
相较于蒋世均的霸气凛然，这冯锡伦略显妖气。蒋世均看着她时，是深情又充满了侵略性，这冯锡伦则是完全肉欲的眼神，赤裸裸的欲求目光，落在姚子琳身上，像被刺芒扎中一般。
姚子琳发现，自己越是不自在，越是激起对方的兴趣，冯锡伦表现得愈加露骨，他一边端起红酒细品，视线顺着她露出的半截嫩白小手臂，扫过她纤细的肩膀，落在那微隆的女性曲线上……
姚子琳猛然抬头直视着他，奋力把这无礼的注视顶回去。
这人估计不知道什么叫“非礼莫视”，她绝对不能任由他肆意地亵玩！两人的目光，越过长桌的上空，激烈地正面交锋。
一个是兴致盎然的玩味，一个是拒人千里的反击。
“夫人……”冯锡伦打趣地开口：“你知不知道，这种誓死反抗的眼神……会让我更加想征服你的哦……”
姚子琳吸了一口气，正气凛然地问道：“冯先生，征服别人的老婆，是你的爱好？”
冯锡伦失笑，居然毫不掩饰地点头：“是啊……你说中了。”
“……”姚子琳无语，看来自己低估他的厚脸皮了，她不该跟无赖讨论仁义道德的。
冯锡伦继续不改轻佻本色，暧昧低语：“我绝对比你丈夫更能满足你……要不要亲身体会一下？”
姚子琳回以八个字：“无福消受，敬谢不敏。”
“哈哈哈……”冯锡伦被她逗得大笑起来，姚子琳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对方笑意满满地说道：“夫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喜欢了。”
“……”姚子琳继续无语，自己本来是要严词厉色地拒绝他的，可是，怎么好像越来越激发他的兴趣了？
冯锡伦撑着下巴，用充满蛊惑力的眼眸望着她。
他本来是因为蒋世均才接近姚子琳，见了两次面后，感觉她与自己过往接触过的名媛千金截然不同，俏皮又可爱，而今讲了几句话，发现她的小脑袋瓜里全是自己猜不透的想法。
在这种被敌人虏获的情况下，姚子琳除了一开始显得惊慌以外，后面就完全保持着冷静坚强，还毫不畏惧地用这种有趣的方式“反抗”他。
冯锡伦本打算按照父亲指示的那样，以姚子琳作为筹码，换回大哥冯锡才，但是现在看来……他还真的舍不得这么快就把姚子琳“送”给蒋世均。这小妮子太有趣了，他要留在身边好好玩一玩，等腻烦了再还回去。
反正父亲只说了，不能伤她性命，可没有说不能碰她别的……冯锡伦眼内欲火更炽，各种下流的念头充斥着脑海。
姚子琳再迟钝也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方才还只是带着玩味的小调戏，这下子完全是不加掩饰的情欲。
她心底一阵阵地发毛，浑身生起了寒意。
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子，推着餐车走在通道上。走到一个拐弯处时，一抹人影猝不及防地蹿了出来。男子微微一惊，看清来者后，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男子恭敬地唤道。
董翠芬掀起眼角，瞄了瞄周遭，确定没旁人后，她才压低声音问道：
“三少爷跟谁在吃饭？”
“回夫人，三少爷跟蒋夫人一同用膳了。”男子老老实实地答道。
“什么？”董翠芬登时吊高了嗓子，追问道：“难不成他们在餐厅里吃饭了？”
“是的，夫人。”
“就他们两个？还有别的人吗？”
“就三少爷和蒋夫人两个，没别的人。”
“啧！”董翠芬忿恨不已，骂道：“那小贱人！狐狸精！又来跟我抢男人了！该死的！”
她说完，见厨子还在原地，随即收敛起来。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她挤出笑脸道。
“是，夫人。”厨子推着餐车退下了。
董翠芬银牙暗咬，她美目流转，暗忖着，若是冯锡伦看上了姚子琳，她又得失宠了，被抛弃的滋味儿尝一次就够了，她可不能连续两次都败在同一个女人手上，自己这回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董翠芬看了看餐厅的方向，扭身离开。
会客厅内
椭圆形的长桌两端坐着双方代表，彼此互相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坐在末端的三名西服男子，是冯至尧谈的判代表，中间那人是谈判团的团长，名冯至理，是冯至尧的弟弟。
“蒋司令，希望这次的会议能达成共识，毕竟您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是吧？”冯至理对首位上的蒋世均说，他已经得知蒋世均的夫人被侄儿冯锡伦所虏获，因此口气也硬了不少。
“先说你们的条件。”蒋世均无论是神色还是口气，都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
“一命换一命，就这么简单。”冯至理挑明。
蒋世均正要回答，一旁的罗申磊插嘴道：“您说笑话吧？什么一命换一命，现在你们冯军几万人的命都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一声令下，就够让你们灰飞烟灭！”
冯至理一改方才的冷静有礼，针锋相对地反驳：“罗军长，我们坐在一起是要和谈，不是要吵架的吧？”
“谁有空跟你吵架？我只是要提醒你，你算哪根葱？还敢来跟我们扯条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闹翻
罗申磊一副要将矛盾激化的样子，面对这样的搅局者，蒋世均不由得眉心轻颦。
“罗军长，您这样的态度，我们实在没办法谈下去。”冯至理也摆起架子来，他本就对罗申磊不满，对方整个和谈过程都气焰嚣张，半点不肯退让，导致谈判陷入僵局。
而今蒋世均的夫人落在他们手里，他们有足够的资本跟蒋世均开价。不过，经过洛河村一役，冯军元气大伤，冯至尧只想着快点把儿子救回来，好休养生息后东山再起，不想跟他们继续耗下去。所以就算知道蒋世均爱妻心切，为了救夫人会答应他们更多的条件，冯至尧也只是授意冯至理，只要换回冯锡伦就可。
哪知道这罗申磊还是一副不折不挠的样子，看来被捉的不是他的夫人，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痛，就是这么回事。
“你……”罗申磊还想说什么，蒋世均冷声打断：
“你们说的，一命换一命，确定了，是吧？”
冯至理知道蒋世均才是掌权人，这罗申磊不过是个想争取一点存在感的跳梁小丑，他忙答道：“是的。”
“明天天亮前，我要见到人。”蒋世均给出了期限。
“这……”冯至理迟疑起来，冯锡伦的舰队已经开离了大半天，除非现在马上返航，不然不可能在天亮前将蒋世均的夫人送回。
“你大可以通知你的侄儿，我方舰艇已在渡海口一带守候。”蒋世均也撂下狠话：“他若是想较量一下，我随时奉陪。”
他们利用蒋世均对姚子琳的在乎，吃定他不敢反击，他此话就是要告诫冯至理等人，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要是姚子琳有什么闪失，他要他们全部陪葬！
冯至理不敢怠慢，应道：“我明白了，我会通知他们的。”
蒋世均对一旁的文书道：“拟定协议，明日清晨六时，在西岸码头交换人质。”
“是，司令。”文书立即开始在打字机上啪啦啪啦地敲打起来。
冯至理也对身旁的随行人员交代：“立即给三少爷和大帅发电报，通知三少爷返航。”
“是！”
罗申磊眼见谈判已经尘埃落定，自己又是被完全忽略了，他恼羞成怒，愤然离席。罗申磊走出会客厅，他的副官正候在外头。
两人很有默契地快步走开，罗申磊边走边短促有力地问：“人呢？”
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