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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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第2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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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一边的,当然联邦德国和奥地利也不例外。苏联这些年一直都时刻警惕着资本主义向他们国内的渗透,对每个去他们国家的西方人士都查得非常严密。
  你现在去苏联找赫曼的坟墓,必定会有人以为你是在为纳粹法西斯分子招魂,不但你到时找不到赫曼坟墓的位置,说不定连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要知道苏联的克格勃并不是好对付的人啊。维罗尼卡,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应该再等一等。
  这些日子的报纸电台里都在报道,现在联邦德国的总理阿登纳一直在和苏联谈判,要求归还现在还关押在苏联的德国战俘,到时两国达成协议,德国战俘回归的时候,苏联说不定也会允许我们去那里寻找阵亡亲人的下落。到那时,维罗尼卡,一定会有很多人都要去那片土地寻找亲人的,要知道苏联这个名字,到现在为止都是很多德国人心里永远的痛!因为那里埋葬着太多太多的德国士兵了!他们的家人心情也是和你一样的啊!”
  我说的话,维罗尼卡认真的倾听着,脸上表情并不多,但眼睛却在不住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我的提议,过了片刻,她回握住我的手惨然一笑道:“云,我知道你为我好,所以……我听你的!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这样等下去。总之,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要去苏联,我要去那里见他!”
  我听她这样说,终于放下一些心来,还未说话,见她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听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始述说起那次大轰炸后发生的一切:
  “那次空袭来的时候,我和爸爸都正巧不在家,我得知赫曼真的阵亡离开了我之后,每天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肯去,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人也瘦了一大圈。爸爸他实在不忍心看我再这样自我折磨下去,所以那天带着我出去散步,给我换换心情,却没想到遇到了那么可怕的大轰炸!
  我们跟随着惊恐的人群躲进了防空洞,直到空袭警报解除之后出来一看,整个城市都是废墟,家没了,我的亲生父母、弟弟妹妹都没能逃过那场劫难,在这个世界上,我的至亲们都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对我来说,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我的生身父母,手足死了,我的爱人也死了,可我甚至连他们的一件遗物都没有带出来!我连可以怀念的物件都没有了!我当时真的觉得上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可就算我再怎么埋怨上帝,恨他的不公平,但这可怕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啊!
  我和爸爸两个站在家园的废墟上抱头痛哭了一场,从那天起,我终于清醒了!我告诉自己,现在我除了好好的照顾爸爸外,再也没有能替赫曼做的事情了!为了这个目标,我要坚强的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
  如果赫曼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我振作起精神来,替他照顾爸爸的!所以我不能再沉沦下去了,已经失去赫曼了,现在家也没有了,所有的亲人也都死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后来,我和爸爸为了躲避战争,便跟随着出城逃难的难民队伍,逃去了已经被盟军占领的匈牙利,在马特卡山脚下的一座叫霍洛克的没有受到多大破坏的偏僻的小村庄住了下来。我和爸爸在那里相依为命,靠替别人写写文书,带带孩子,做些针线活艰难度日,直到德国战败投降。
  原本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回到维也纳,可爸爸不愿意离开这个小村庄,说这里山清水秀,邻居们也都不知道他的悲伤往事,不会总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待他,可以让他忘记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村里找了份家庭教师的工作,陪着爸爸一直住在那里。
  这次回来,是因为……爸爸上个月30号去世了,他临终前嘱咐我希望能葬回维也纳来。这里毕竟是他的故乡啊!上星期我替爸爸选好了墓地,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将他的遗体送回这里安葬,也算是我为爸爸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安葬好爸爸,我只想再好好地看看维也纳,看看以前赫曼生活的每个地方,然后就回匈牙利去,等找个机会去苏联看赫曼。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们!……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维罗尼卡悠悠地说完了过去十年来的生活,平静而淡然,似乎那些年里的艰难岁月并没让她再抱怨命运对她的不公,反倒让她生出几分出世的坦荡胸怀来。
  “难怪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去了匈牙利!可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维罗尼卡,不要回去了,和我们一起回慕尼黑去吧,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我可以去向我工作的学校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你,你是和我一样的维也纳大学的毕业生,一定有工作可以给你做的呀!维罗尼卡,你听我一次劝,好不好?!”我摇着她的手臂恳求着她的同意,可她却朝我微微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道:
  “云,谢谢你的好意。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山间的小村庄里,那里没有很多太现代化的东西,象是和这里先进的生活脱节了一样,还是保持着十几年前的风貌。电话也只有村里的小邮局里有,电视机更是稀罕的东西,但那里的人淳朴,简单,生活过得很开心。
  我也觉得自己只有在那里才能活得很自在,做家庭教师的工作很适合我,也不想离开那些山里的可爱孩子们。我早已经习惯了那种平静而安宁的生活,现在回到大城市反而不习惯这里的喧嚣。
  看到你的生活过得那么幸福,我就更不愿意来打扰和破坏你的生活了,看你的肚子,再过不久家里又要有新成员降生了吧,到时一定手忙脚乱的,我又怎么好意思来给你添麻烦呢?所以你不要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维罗尼卡的意志极为坚决,无论我怎么劝说,她总是摇头,沃尔特见状,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身上掏出记事本,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了我们家的地址和电话后撕了下来,交给维罗尼卡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尊重你的选择。这是我们家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们的帮助,记得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不过,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想要离开那里去别的地方,请千万要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不去打扰你的生活,但请你一定要让我们能知道你在哪里,能找得到你!这个请求能答应我们吗?”
  维罗尼卡将沃尔特给她的纸条小心的折好,收在了自己的手提包里,听完沃尔特的话,很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好了,我要回去了,我买好了下午的火车票。再见了,我的朋友们……再见,伯恩哈特!”说着,她便站起身与我拥抱,准备离开。
  我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手上传来粗糙的触感告诉我这些年来她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辛苦,望着她坚定而温柔的笑容,我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她终究还是要离开我了啊!
  今天小伯恩哈特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除了努力解决自己面前的那些爱吃的食物之外,几乎没有象往常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过话。见维罗尼卡要走了,也很礼貌地站了起来,懂事的和她说再见,维罗尼卡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们本想赶紧结帐一起送她去火车站,可维罗尼卡却执意不想影响到我们原来的计划,无奈,我们只得将她送到饭店门口,在那里目送着她那纤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当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时,我才停下一直不停地朝她挥着手的动作,闷闷地回到角落里的座位上,我轻叹了一声,靠进了沃尔特的怀里,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她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呢?难道她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会令她感到平静和安宁吗?山里的生活真那么适合她吗?”
  “我想她或许有她自己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可以承受的尊严和底线,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再联想到她自己,你认为她的心里会好受吗?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内心脆弱的一面,这或许就是她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原因吧!
  只有让时间慢慢地将她心里的伤口弥补缝合起来,那时,她一定会主动走出那个小村庄,联系我们这些一直默默关心她的朋友的!好朋友并不是一定要一直在身边的,只有心里总想着对方,关心着对方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啊!”沃尔特搂紧了我,用他的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然后认真的分析道。
  “也许你说的对啊!……沃尔特,将心比心,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感谢上帝能让我拥有今天这样美好的生活!伯恩哈特,沃尔特,我真爱你们!”沃尔特的话触动了我心里那根柔软的弦,搂过吃得饱饱地儿子,我满足地靠在沃尔特宽厚的胸膛里闭上了眼睛,真的,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真好!

  回归(上)

  从维也纳回到慕尼黑后,因为终于得知了维罗尼卡的下落,了结了长久以来一直盘踞在我心里的一件心事,因此整个人也象突然卸掉了千斤重担一样轻松了许多。虽然维罗尼卡不肯和我们一起回来是让我不免有些遗憾,但是我知道她在离我并不遥远的匈牙利小山村里平静地生活着也就足够了。等过些日子,我生完孩子,有空就带着孩子去看她,或者让她做我几个孩子的干妈,也让她平淡的生活里可以多些乐趣。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9月16日,在父母和沃尔特还有小伯恩哈特的陪伴下,我在医院里生下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先到这个世界的是个男孩,按照爷爷在监狱里起好的名字叫做克莱姆,接着向我们报到的是个女孩,给她取名叫卡特琳娜。爷爷当时就说,如果我能生女孩的话,就一定要用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取自奶奶那罗马尼亚贵族特有的一长串名字中的一个,以此来纪念奶奶。
  当父母、沃尔特和伯恩哈特从医生那里知道我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的时候,都欣喜若狂。尤其是沃尔特,他更是高兴地还等不及医生将我从产房里推出来,便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冲进来,连连吻我的额头,不停地抱着我亲吻,让一旁的医生和护士都看着忍不住要笑。
  虽然产后的我非常累,但看见两个孩子都健康地出生,又看见沃尔特这样高兴,我也感到很开心。心情大好的同时,忽然便有了开玩笑的心,于是我看了看一旁的医生,然后对沃尔特道:
  “刚才医生告诉我,说医学上认为,双胞胎里能孕育出一男一女不同性别的机率非常小,只有几十万分之一。所以沃尔特,这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不亏本的生意了,怀一次孕,就有两个孩子,而且有男又有女,这多划算啊!
  不过话说回来,最该要谢谢的人,还应该是你呢!你知道医学上都认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取决于男人的……”我还要再说下去,被沃尔特一把捂住了嘴,他面色尴尬地看了看在一旁偷笑地医生和护士,捏了捏我的脸颊,低声道:
  “越说越不象话了,大庭广众的,就这么胡说,真该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我看着有些窘迫的沃尔特,想哈哈大笑,可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下身处因为生育而撕裂的伤口还在阵阵发疼,所以微微一笑就抽疼抽疼的。沃尔特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然后倾身吻了吻我的额头,道:“看看,自作自受了吧,不要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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