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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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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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偷偷摸摸,我是正大光明来从军!”子谦不悦抗议。
  “是么?”念卿啼笑皆非,看着他松垮的军服,“正大光明的霍公子为何要穿成小兵模样混进来?难道怕半路被你父亲发现,又给打发回去?”
  被她这一笑,子谦脸上又红。
  管家适时送上茶来,殷勤道,“公子远来辛苦。”
  子谦接过茶,心不在焉张望门外,忐忑神色似做错事的小孩。
  念卿心下好笑,故意悠悠说道,“你父亲正在路上,这就要到了。”
  子谦哼一声,闷闷低头不说话,倔强里流露掩不住的孩子气。
  “不过,我相信他看见你一定很欢喜。”念卿柔柔地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子谦,我也很高兴你能赶来。”
  “喔?”子谦抬起眉毛的样子像极了霍仲亨,“你不嫌我来添乱了?”
  念卿收起戏谑笑容,深深看他,“你来这里,我认为是真正的和解。”
  子谦垂下目光,静了一刻,低低笑道,“难道不是早已和解了?”
  她但笑不语,只伸出手给他,姿态温雅,齐肘丝绸手套愈映得肤光胜雪。
  他同她握手,相视释然一笑。
  “我这次……”子谦张了口,刚想要说什么,门外却传来汽车驶近和警卫立正敬礼的声音,旋即而来的刹车声响令他一弹而起,面向门口站直,神色紧绷如临大敌。
  响亮靴声里,戎装佩绶、身披黑呢大氅的霍仲亨大步而来,还未踏进门便扬声问道,“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话音顿住,他立在大厅门口,愕然看见了子谦。
  刹那间分明有惊喜神色自他眼底掠过,他却将脸色一沉,厉声斥道,“你来做什么?”
  子谦毫不示弱地昂起头,“我来从军。”
  “从军?”霍仲亨浓眉一扬,上下打量他,“来做少帅赚风头么?”
  念卿在一旁嗔视他,他也视而不见,冷冷卸下风氅,在沙发上坐了,锐利目光审视子谦如老鹰俯视爪下的兔子。子谦脸上涨红,却梗着脖子不看他,目光越过他投向身后墙壁,硬声重复自己的话,“我来从军!”
  霍仲亨不屑地冷哼一声,却被念卿从身后按住了肩。
  “仲亨!”念卿当着子谦的面不好多言,只轻摇他肩头,“子谦远来劳顿,让他先休息吧。”
  “父亲,我是来从军的。”子谦却又开口,“男儿本该从军报国,这次回去之后我已想清楚,愿随父亲征战,报效家国!”
  霍仲亨冷冷审视他,“想清楚些什么?不去闹游行了?”
  子谦缄默半晌,缓缓将头低了,语声生硬,“从前我做错过一些事,请父亲原谅。”
  他这般桀骜的性子,能当面直言认错,着实不易。
  念卿望着这倔强少年,欣然微笑,心中不经意想起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念乔。
  他已迷途知返,可是念乔呢,她还有脱离深渊的机会么。
  霍仲亨峻严目光总算稍有和缓。
  “既然这么想从军打仗,那就试试吧,我看你能熬几日。”他语声仍冷,目光却已有了淡淡暖意,“不过你给我记住两条,第一不得以霍子谦这身份自傲,去到军中,最好忘掉你老子姓什么!”
  子谦哼一声,以不屑表情作为回应。
  霍仲亨厉声又道,“第二,你若行差踏错,照样军法从事!”
  子谦大声应答,“是!”

  廿六记:兴干戈·全玉帛

  总理府四下早早戒严,军警将新闻记者全部驱逐,来往道路戒备森严。
  今晚宴会聚集中外名流显达,总理府内外布置得辉煌锦绣,灯火照彻夜空,悠扬乐声远近可闻……如此盛大喜气,却被军警严阵以待的肃杀冲淡了几分。车子转弯,驶入总理府门前,璀璨夺目灯光照入车中,远近光影晃动眼前,子谦皱眉,十分不适这骤然而至的聚光。前面那部黑色车子徐徐停稳,子谦所乘的车紧随其后停下。道旁警卫齐齐持枪敬礼,侍从官跑步近前将车门打开,抬手敬礼,肃立在侧。
  霍仲亨从车中下来,侧身将手伸给念卿。
  耀目光亮从后方斜照,将他挺拔身影长长投在阶下。
  侍从打开车门,子谦一抬头望见父亲一身深青色元帅礼服庄重挺拔、绶带织金、佩剑在身,灿亮勋章昭示煊赫战功……念卿挽了他臂弯,红衣似火轻裘如雪,仰脸朝他浅浅一笑。他低头看她,侧脸晕上柔光,笑容如醇酒。
  子谦立在车门边看得怔了,被身旁侍从低声提醒才回过神来,低头整了整领结,走上前去唤一声“父亲。”
  霍仲亨点了点头。
  念卿含笑看过来,欣然赞赏目光令子谦脸上一红。
  身穿黑色夜礼服的子谦立在灯火绚烂中,玉树临风姿态与往日桀骜不同,别具一番清贵气度。他薄唇轻抿,在仲亨面前总有一丝孩子气的紧张——今日是霍公子第一次与霍仲亨夫妇公开出席社交场合,且是这样隆重的场面——但对于桀骜不驯的子谦,再多的大人物也不见得能令他紧张,他的不安,是只恐在父亲面前表现得不够好。
  来自父亲的关注,是他一直珍惜并渴望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都无法改变这事实。
  少年青涩,曲折心思,念卿懂得。
  在车上,她对仲亨柔柔耳语,“对他好一些,他还是个孩子。”
  他板起脸问,“你几时也开始替这混小子说话?”
  她伏在他肩上笑,“我们早已和解。”
  他哼一声,眉梢眼底掩不住的欣慰尽落入她的眼底。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子谦,身量比起父亲只略差半头,已是翩翩风采的青年男子。霍仲亨深深看着他,却似乎不知如何与自己儿子说话,又是冷冷一句,“愣着干什么?”
  念卿的指尖在仲亨掌心轻轻叩了叩。
  于是霍仲亨低咳一声,语声和缓下去,“走吧。”
  子谦看念卿一眼,垂下目光,跟在他们身后半步之遥,隐隐闻到一缕熟悉暖香,彷佛是她的香水味道,袅袅似一只看不见的蝶,在人鼻端心上撩拨……眼前浮光掠影,却只见她裙袂翩跹。
  大厅里光亮骤盛,层叠光环遮蔽了男女面目,只听得曲声人语如潮涌至面前。
  一声“霍督军到”,令全场骤然一肃。
  子谦抬起眼来,四下里无数双惊诧探究目光如雨似箭落在身上。太过眩亮的灯光,令他看不清每个人的面目,只有一道道目光逼前迫后,令人无所遁形。
  父亲的身影却如一道屏一座山,将他安稳地罩住。
  他向众人淡淡笑着,用不经意的声色说,“犬子霍子谦。”
  区区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有着难以言表的倨傲……或者,该称作自傲么?子谦看向父亲,不敢相信自己从他话中听出的自傲之情。父亲臂弯挽着他那美丽的夫人,神色从容,目光淡淡投向这里,并没有刻意看他,却流露全不掩饰的自傲。
  原来是真的,父亲真的以他为傲。
  子谦掌心里渗出了汗,心跳得急切,彷佛有热血涌上耳后。他挺直身姿,微扬下颌,学着父亲威严姿态,唇角带上一点倨傲又从容的笑容。
  少帅霍子谦的到来成了全场最耸动的焦点,甚至比霍仲亨夫妇和佟大帅更加引人注目。
  几位夫人趁着霍帅、佟帅同洪总理在一旁叙话,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纷纷对霍公子关切备至。云英未嫁的淑媛们远远立在廊后,低声言笑之际,目光总飘向霍公子与念卿所在的方向……灯影酒色之间,那一对俊美人物实在太过夺目,无论被人群簇拥到哪里,都牵引无数视线。
  子谦一向最是厌恶浮华虚荣场合,今夜的灯光却似有着奇异魔力,令他有些眩晕,只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看她横波顾盼,长袖善舞,周旋在衣香鬓影之间。她向他介绍一个个冗长拗口的名字和官职,某某长官与某某夫人,某某公子与某某小姐……奇怪他竟一字不差地记下来,过耳不忘。
  她杯中香槟饮尽,他自然而然接过,从身旁侍者托盘中拿起一杯递给她。
  “子谦,你不要喝太多。”她笑着看他。
  他这才觉察自己真的喝了不少,耳根已微微发热。他的酒量生来就不好,这点肖似母亲,她是喝一小杯女儿红也会大醉不醒的人……不像她,她手中杯不停,与趋附阿谀的人们言笑自如,任凭琥珀美酒一杯杯的饮下,酒力却只令她双眼越发璨亮晶莹,唇上笑意越发妩媚。
  这样一个女子,既是百炼钢亦是绕指柔,正是父亲的心头爱。
  母亲如何能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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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妻在侧,佳儿在前,还是老弟好福气!”佟岑勋斜眼看向众人簇拥的霍夫人与霍公子,难得文绉绉地恭维了一句,旋又摸着唇上胡子,哼声道,“老子养了四房老婆,三个儿子,就没一个成器的东西!”
  他骤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令洪歧凡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也不好对佟岑勋的家事置喙。他虽已坐上总理的位置,也深知佟岑勋这莽人是瞧不上他一介文人的,若没有霍仲亨的支持,佟岑勋只怕压根不肯给他面子。
  霍仲亨却笑笑,“你这样讲不公道,三公子比起犬子大有出息。”
  洪歧凡闻言变色,心提到嗓子眼,真不知霍帅为何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当口提起佟三公子岂非给佟帅添堵,这两人若不言一和翻起脸来,糟糕的还是自己。当即洪歧凡便想岔开这话打个圆场,但佟岑勋偏偏较了真,竟问霍仲亨,“出息在哪儿,出息在跟老子作对的本事上么?”霍仲亨朗声笑,“这件本事上,犬子倒未必不如令郎。”
  佟岑勋嘿嘿一笑,“老话说得好啊,龙生龙,凤生凤,我老佟是个粗人,比不得霍帅出身名门,我家老三那点本事怎么敢跟霍公子比,任由他再怎么闹也闹不上台面。”
  这话里锋芒已展,听着洪岐凡耳中,顿觉糟糕。
  这两未大帅貌似言语无忌,实则试探往来,暗藏机锋。洪歧凡心下忐忑,赔笑道,“两位都过谦了,年轻人言行有所出格总也难免,父子又岂能有隔夜之仇。”他这意思是暗示与佟孝锡和谈的意愿,也算迎合佟帅的心意。
  可佟岑勋睬也不睬他,霍仲亨也面无表情,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洪歧凡脸上挂不住,恰逢洪夫人携了一位公使夫人过来引见,他便趁此抽身,将这两个难缠的老对头独自撂下,任凭他们闹去。
  看着洪歧凡背影,霍仲亨淡淡笑了一笑,“若只是父子仇,反倒好办。”
  “废话。”佟岑勋横他一眼,也算是附和了他的观点。
  霍仲亨也不再和他客套,单刀直入道,“做老子的教训儿子虽是天经地义,但也难免叫外人看了笑话,你若不好动手,做世叔的教训一下侄子倒也无妨。”
  佟岑勋闻言将两道粗眉一抬,粗话冲到嘴边又硬忍住,“什么叫老子不好动手?”
  “你好动手么?”霍仲亨瞪他,“不怕后院引火、自起内讧,那你婆婆妈妈磨蹭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这话真是戳到佟大帅的痛脚,激得他脱口一句,“你爷爷的!”
  除此,却是无可辩驳,霍仲亨的话半点没有说错。
  外人都以为他佟岑勋护短,舍不得教训儿子,才迟迟按兵不动。
  殊不知他苦的是自己养虎贻患,这些年一手扶植老三在军中建立威望,羽翼渐成,如今的军中已不是他佟岑勋一个人就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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