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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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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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谢地,夫人总算是捱了过来,这真是老天保佑!我看不如好事成双,少爷与四莲小姐的喜事眼下就给办了,也给夫人冲冲喜,多半这喜气一冲,病气晦气就给冲掉了!”
    这话,算是歪打正着说到了霍家父子的心坎里。
    虽说冲喜一说是无稽之谈,但若念卿知道子谦成婚,必定欣喜安慰。
    能令她快活,便比任何事都重要。
    好不容易捱过来那漫长的七日,在最初的七天里,每一刻每一分都是折磨,痛苦煎熬难以设想,生命危险随时潜伏,谁也说不清下一刻她会睁开眼睛,还是会永远沉睡。
    半昏迷中的念卿,承受着肉体痛苦的极致,也承受着毅力考验的极致。
    对于日夜守候在侧的霍仲亨,又何尝不是一种清醒的凌迟。
    七天里,他寸步不离守候在旁,眼看着粗粗细细的管子接进她身体,看着针头扎进她苍白皮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看着她在剧烈痛楚中汗湿了衣衫,身体却一分也不能动弹,只能以细瘦手指与他紧紧相扣,在他手上攥出深浅青紫掐痕,即使昏迷中也不愿松开……
    她夜里被疼痛折磨无法入睡,他也睁着眼与她一起无眠。
    她昏迷中一口水也灌不进去,他也同她一起不吃不喝。
    她枯槁,他同她一起枯槁。
    她消瘦,他同她一起消瘦。
    只要在她偶尔清醒的间隙,一转头便能看见他,看见他同她一起,总在一起。
    彼此再也没有旁人可以替代。
    就在外间各界对霍仲亨行踪揣测纷纭的时候,远在南方海边的教会医院里,在长窗临海,露台爬满藤花,安静无声的病房里,两鬓雪白的霍仲亨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守着病床上那一张沉静睡颜,守着他这半辈子最安静专注的时光。
    那些纷扰忧患、风云起落、家国天下,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于所剩的生命之中再无杂念。
    只有她。
    假如连她也被上天带走,于他,生命仍会继续,责任仍在继续,只不过那仅是他的躯壳与斗志在继续,灵魂与爱恋皆已荡然无存——连同子谦也这样相信,若那名叫沈念卿的女子去了,他那豪情盖世的父亲也将不复存于世间,活下来的将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老人。
    一个是美人,一个是名将,这离乱尘世可否容他们相携白头?
    她说,“不迟不早,不离不弃。”
    结婚的那一天,他望着礼堂中白纱曳地,如在云堆雾绕间的她目眩神迷。
    他执起她的手方知悔恨,恨这一刻来的太迟,恨在相遇之前已浪费了漫漫半生。
    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他掀起面纱吻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为何不早些让我遇见你?”
    她睁大眼睛望住他,忘了要回吻。
    他只得懊恼地命令,“吻我!”
    她乖乖踮起脚尖,吻在他脸颊,飞快地低声说,“不迟不早,不离不弃。”
    妾不离。
    君不弃。
    “你在笑什么?”
    霍仲亨蓦地自遐思里回过神,脸上犹带着笑,却见病床上的念卿已醒来,目光正柔柔望向自己。他回望她,淡淡地笑,“我在笑你。”
    她眨眼,神情无辜的像个孩子。
    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护士扶起念卿,给她做每日例行的检查。
    霍仲亨随医生走到门外,医生兴奋的拿出最新检验结果给他看,——这冒险的疗治果然起了作用,念卿不但熬过了最危险的阶段,病情开始稳定,肺上感染的 情况也开始出现好转。
    按医院的意思,建议念卿仍留在医院卧床,待完全康复后再出院。
    但李斯德大夫的主张却与医生相反,他认为这个病首先是要保持病人心境平稳舒畅,渡过最初危险期之后,大可回到家中修养,在熟悉的环境里更有利病人康复。
    念卿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
    霍仲亨决定给她一个最大的惊喜。
    便将子谦的婚礼定在她出院回家的这一天。
    茗谷别墅前有宽阔美丽的草坪,婚礼就定在草坪上举行。
    因按子谦的意思行了西式礼仪,便省却许多麻烦,一应仪式从简。
    除了将夏季二老接来之外,只有霍家一名长辈到场主婚,其余受邀的友人,除薛晋铭与方洛丽外,都是霍仲亨部下亲信将领及家眷,共计十余人。
    担任伴娘与伴郎的则是许铮与祁蕙殊。
    “许师长已同蕙殊启程赶来,洛丽由蒙夫人陪伴,也已经在路上,夏家二老今晚就到。,我已安排人去接了。”薛晋铭笑着将宾客名单拿给霍仲亨看,虽说只有十余人的场面,也颇要费些心思打点。念卿不在家中,只有一个萍姐里外操持,霍仲亨对这些琐事全然摸不着头脑,万幸还有一个长袖善舞的薛晋铭。
    “让你来操办这件事,实在是大材小用。”霍仲亨从医院回来心情十分好,与薛晋铭并肩走在草坪上,一边看着正在搭建的婚礼场地,一面朗声笑道,“说起来,你和方小姐为何不做伴郎伴娘?”
    薛晋铭笑容略敛,“伴娘是要未婚女子但当……洛丽她未嫁生女,这不大合适。“
    霍仲亨一愣,这才回想起来念卿曾略略提过,想来方洛丽的女儿便是她与佟孝锡的私生女,想不到佟岑勋一世豪雄,却养出个毫无担当的混账儿子,当下皱眉问道。“方小姐的女儿现在何处?“
    “听说由洛丽娘家亲戚养在乡下。“薛晋铭黯然叹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霍仲亨没有说话,恍然想起当年与方洛丽之父方继尧的交锋,当初也曾炙手可热的方家,转眼三年却落得如此境地,一时也觉萧索,对那方小姐不觉生出一丝歉疚。他驻足看向薛晋铭,却又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正沉吟间,却见一个男仆跌跌撞撞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胡乱喊道,“督军,不好了,少爷他…。少呀他去了后山,硬闯进丹青楼去了!“
    丹青楼,薛晋铭一鄂之下,蓦地反应过来,正是那晚与念卿探视念乔的地方。
    霍仲亨也变了脸色,“他怎么会知道丹青楼?“
    男仆带着哭腔道,“是四莲小姐带少爷去的!”

  第卅五记 (上)

    四莲早已抱定勇气去面对最坏结果,可眼前的一幕,仍超出她所想像的“坏”、
    当那紧锁的房门被子谦踢开,幽暗房间被光亮照进,白衣散发的女子转过身来——子谦的脸在霎那间变得惨白!侍从冲上楼梯的匆忙脚步声与那女子惊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如刀子一样劈开黑暗,迎面向她呼啸袭来,将她逼退到坚硬冰冷的墙角。
    仿佛是一扇关有恶鬼的门被她无意中打开。
    “绝不能让少爷见到丹青楼里的那个人!”
    萍姐幽幽的语声无数次回响耳边,连同丹青楼这三个字,变成痴心的咒,几乎要将人逼疯过去…。
    千错万错,错在那一日悄悄去听萍姐同下人们吩咐婚礼的安排。
    幸福如从天上掉下,令她眩晕,掩不住心口怦怦乱跳的那只白兔,太想知道婚礼那天会是什么样子。她听见门内有人问,丹青楼里那位要怎么办?萍姐的声音骤然变了,冷斥一声,“仔细你的嘴,这种时候提那位做什么!”
    那位,又是哪位?四莲心里好奇,附耳仔细听——
    “少爷还不知道后山有那个地方,这件事督军与夫人不提,咱们就作不知道。”萍姐又说,“对四莲小姐也不可提起,总之你们切切记着,绝不能让少爷见到丹青楼里的 那个人!”
    通往后山只有那一条小径,当天黄昏,四莲借口散步,找到了那栋隐藏在林子深处的小楼。
    夕阳照上爬满藤蔓的窗口,贴纸窗栏后面,一个白衣婀娜的人影倚窗而立。
    藏在树后的四莲只隐隐瞧见她的侧脸,已被那雕像般的美丽惊呆。
    这就是绝对不能让子谦见到的那个人。
    被囚禁在铁栏后面的美丽女子,就是隐藏在他郁郁寡欢笑容之下的答案么——四莲不是蠢笨的人,当一个女子面对所爱的男子,再笨也会变得敏锐,她又岂会察觉不到子谦眼里的忧郁。原先她只劝慰自己,他是太忙累了,这不要紧……往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会令他开怀,令他明白她的心。
    丹青楼前的惊鸿一瞥,却将她这微末心愿碾作粉碎。
    这是被他父帅拆散的有情人,是他心里密密藏着的那一人?
    ——当她奔回茗谷,推开他的房门,当面含泪问他,“你心里另有别人对不对?”他失手泼翻了咖啡,一脸惊愕,变了声调,“四莲,你胡说什么!”
    她愤然涨红了脸,在他面前的羞涩自惭尽被委屈淹没,冲口而出道,“我身份卑微,并未妄想你会真的娶我,一路上跟着你来,只因我自己乐意,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用不着你感激回报!你喜欢的人就在后山那栋楼里,既然你心中没有我,又何必骗我?”
    他听得呆了,默然半晌,上前将她手腕一拽,拽着她径自往后园去。
    她挣扎,他却冷冷道,“带我去看你说的那个楼,看看到底是谁!”
    他的脸色铁青,手指冰冷,拽得她痛入心肺。
    丹青楼前的铁门紧闭,警卫看见他来,慌得纷纷乱了手脚。他冷声喝令开门,拔出配枪直指守门警卫的头,逼得警卫战战兢兢打开铁门。
    他拽了她,二话不说直奔楼上,一脚将那房门踢开——
    隐藏三年的秘密,随一声尖叫揭开。
    四莲骇然睁大眼,耳听着那白衣女子歇斯底里的疯狂哀叫,眼前仿佛仍是她骤然转过来的那半张脸,刀痕翻卷,狰狞夺目!她看见子谦仿佛看见了恶魔,恐惧的浑身发抖,转身扑向窗口,却撞在铁栏上。子谦踉跄上前抓住她,不让她用自己额头疯狂扑撞铁栏——可他的手触到她,竟令她面目扭曲,双目血红,张口便朝他咬下!
    四莲不假思索扑上去,挡在子谦与她之间,臂上剧痛传来,竟被那疯女张口咬住。
    侍从已赶到,慌乱间拉开了子谦,却怎么也拉不住那疯女。
    四莲痛得冷汗直冒,惊恐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蓦然间只听一个威严语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修长人影矫捷无比地欺近,在那疯女身后扬掌落下,一记手刀切在她颈侧。疯女眼白一翻,无声无需软倒在他手下。
    四莲这才看清出手如刀的人竟是瓶体温文尔雅的四少。
    薛晋铭将昏厥的念乔放到床上,试了试她脉搏。
    霍仲亨站在门口冷冷扫了一眼子谦,目光落在四莲鲜血淋漓的臂上,浓眉一皱,“来人,扶她下去包扎。”四莲犹在惊魂未定中,触上霍仲亨的目光,更是全身一颤,心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一时间伤处疼痛,心上骇怕,令她瑟瑟抖得不能自抑。
    身后却有双大手伸来,稳稳将她扶住。
    子谦毅然苍白着脸色,一双乌黑的眼睛却望着她,“痛么?”
    四莲仰首愣愣答,“不痛。”
    子谦已勉强镇定了心神,望一眼父亲和薛晋铭,默然扶了四莲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却驻足,回头看向昏厥中的疯女——身裹白纱、面目全非的念乔,他脸色的苍白里微微透出青,扶着四莲的手不觉 颤抖。
    霍仲亨一反常态没有发怒,只看着他,淡淡道,“带四莲回去,迟些来书房见我。”
    别墅内外都已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连一丝不苟的书房里也插上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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