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扇下棋极为专注,略无分神,而且下子也极快。鹰娃续第一趟水的时候,他已败下六局。
徐半扇象胜了六局,脸sè十分平静。
但当棋小子开摆第七局的时间,徐半扇问:
“小师父换几个残局好吗?”
听,口气变了,从“千小子”到“棋小子”到“小师父”了。
“当然可以。”
棋小子又连摆六残局:“萧何月下追韩信”“白起斩将坑兵”、“如姬窈符信”,“瘟车死马阵”、“卒填河阵”、“**阵”。
徐半扇再连败六局。
“还要下吗?”棋小子问。
“为什么不?”
“你已经输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我不会赖帐。你敢和我挑灯战吗?”
“象棋是我的饭碗,老爷子给我装金装银,我为什么不!就怕……”
“我输不起?”
“嘻嘻。”
“时候没到,你太自信。”
“嘻嘻,现在摆整局还是残局?”
“回到‘乌江自刎’上来吧。”他摇着展开十二根扇骨的半扇说。
局成。
这一回徐半扇更加专注了。
棋小子似有十二分包赢的把握,开始心不在焉了。
五个对子,棋小子的棋势已呈下锋。
徐半扇象孩子似的地高兴起来。
棋小子依然心不在焉。
“掌灯!”徐半扇叫。
鹰妹掌上灯来……
“嗷鸣!”……鹰啼!
蓦然灯影一晃,前院门边闪出一条人影;
只见红光一亮,那人影扬手间,嗤嗤风响,五枚暗青子向徐半扇疾shè而来。
棋小子一惊,呐出一声,“鹰爷……”
徐半扇全神都在将赢的棋子上,全没理睬似无所觉。
若说海州城总捕头,连这样的暗器也无丝毫觉察,那么海州的盗匪可以反进衙门了。
就这一闪间棋小子急得汗都要泌出来了。
然而,就在暗青子要往徐半扇的脸颊招呼的时候,突然黑风一荡,徐半扇的半扇抬起来了。
当!当!当!当!当!
打来的五枚暗青子全撞在半扇的铁骨上,激落五朵火星子。
搭搭连声。
棋小子低头一看,原来打来的是五枚铁棋子一五个都是“卒”一落在地下时居然整整齐齐地摆出一个桃花形来。
“哈哈哈哈”外面那人朗声笑着,向里走来……
“喂,小师父,该你啦。”
徐半扇催棋,他好象刚才除了下棋,并没有发生任何其他什么事似地。
而且,这棋局,他已经胜利在望了。
棋小子随便移了个棋子,却认真地向从外面走进来的一蓬火照了一眼。
一个全身通红装扮的三百余斤的肉山,抖颤颤;威凛凛,却满面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他,徐老三突然敛起了笑容,恭而敬之地立在徐半扇的身后。
一声不响地低头看棋。
原来徐半扇惊呆了,被刚才棋小子随随便便地移一个棋子惊呆了。
仅此一子,棋局的形势起了逆变。
徐半扇白高兴了,他以为胜局的形势竞然自己落入陷井。
他移子儿的手发着微颤。
棋小子只再下三步,又一次逼使项羽自刎乌江。
徐半扇有些火气上来了。
“再摆,还是‘乌江自刎’,这局不算,不不,谁说不算,我输的都算。”
他略微侧了点儿身子,就算招呼他身后的徐老三了。
“你这臭小三子,要不是你打的五枚铁卒子,这一局我已经扳回来啦,这十两银子算你输的”。一看起来,原总捕头爷子也会耍点儿赖皮。”
徐老三又把脸上的肉摆出花来啦。
“当然,这一盘算我输,不,今晚我叔爷子的棋钱记在我的帐上……咦?你不是我的棋千子……”
徐半扇:“哼!你的棋千子有资格进我这个鹰宅吗?你的棋千子有这棋艺吗?到现在为止,我前后共输十三盘。你说的,你付账,一百叁拾两,现票现银,这位是外地来的象棋大师。可不许你千到他的头上。”
徐老三:“是,是,叔爷教训的是。”
他答着已从怀里抓出一把银票,点过百两一张,拾两三张,递了过去。
棋小子应了声:“谢!”连忙把银票揣进怀里。
膺妹已给徐老三送上茶来了。
徐老三又抓了三张百两银票,对棋小子说:“小大师,我叔爷赞你可不容易,今晚好好地露几手棋艺,叫我叔爷给你指点指点,这点钱掌给你的。”
棋小子又道了声“谢!”伸手来接……
“慢,慢,这银子你就不能拿啦,说不定下一步,就是鱼鹰反吐囊啦。”
说着把徐老三手里的三张银票接下,压在一颗棋子下。
徐老三这才弯腰拾起地下的五枚铁卒子。
道:“叔爷子,真没想到今天我趁您棋兴最浓的时候喂暗青子,居然还是半扇打落,还排成桃花瓣,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间才能打开您的折扇……”那怕是一折……”
徐半扇一笑:嘿嘿。我看你小子今晚一定是居心不良,又是给我垫银子,话又专捡好听的拍,快说,有什么事。我还要下棋呢。”
………【第十五章 鹰捕许半扇(中)】………
“嘿嘿……。叔爷真是未卜先知,
实不敢相瞒昨天的黑白英雄辨,我们千帮有几个孩子,道行不够又要去看热闹,居然被人挤得跌倒尘埃,又被乱众踩过,待得被救起来的时候、胸骨、腿骨。都不知断成了什么样子。求老叔爷子见怜,送个三两,二两的鹰骨草吧。”
“什么?你好大口气:二两,三两,你不说二斤,三斤?你知道我每年秋三三九十一天才能采练那么一两三五钱的鹰骨草,你想怎么样,就这几百两区区银票,到我这儿来千……”
“哎呀”我的好叔爷,我千遍全天下,敢在叔爷你面前……”
“好啦,别没完没了啦!”
徐半扇见棋局又已摆好,jīng神又往棋盘上走了,他铁扇一摆叫道:
“鹰妹子,把中屉的铁盒子拿出来,交给你侄少爷。”他回头对棋小子道:
“来,我们开始。嘿嘿,这一回你小心着大师,我的反攻开始啦。”
“是,鹰爷。请先……小人茶喝多啦,可不可以,宽,宽一下。”他要解手。
“去吧,庐角,山边。”
棋小子嘻地一笑,向后屋走去了。
正当他穿过小廊时,见鹰妹抱了个铁盒出来了。
“哇……鹰妹子姐姐,这盒子真太漂亮啦。”
棋小子大惊小怪地欣赏着铁盒
又说:“装一付象棋倒刚好。”
鹰妹一笑:“铁盒子有什么希奇?大师要我就送你两个,盒里的鹰骨头草才是稀世之宝哩。”
棋小子满脸惊异:“真那么贵重吗?能让我瞧一眼,也长个见识,好吗?”
鹰妹略为难了一下,就打开盒盖说:“就让你看一眼吧,可千万别让鹰爷……”
外面传来了鹰爷叫唤的声音。
鹰妹子一惊,连忙合了盖子,向棋小子摆了一下手势,就出去了。
“其实一般的骨伤,有的是伤草药,你何必要讨鹰骨草呢?”徐半扇眼睛看棋局,似乎想着应付残局的新办法,一边说着。
“那骨伤不一般哪,有好几名弟子是盖骨粉碎……”徐老三解释着,鹰妹子已经把铁盒端上来了。交给徐半扇。
“可是,膺骨草用不好适得其反,你不知道吗?
“侄儿正想求救。”
棋小子回来了。他似乎害怕打扰了二人的谈话,一直立在小厅角。
“从丹田透百会,途经十六个穴位……”徐半扇如数家珍地念将出来,“这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小侄久而未用,怕有疏漏。”
“疏漏倒不要紧,略有功底的人,便能顺序而自行穿过漏却的穴位,就怕……错位!拿去吧,今年的鹰骨草都在这儿啦。”
徐半扇十分郑重地掀开盒盖,看了一眼,象是“验明正身”,以后才合盖,把铁盒递了过去。
“谢叔爷”。徐老三把铁盒抱在怀里,象十世单传的婴儿。但他没有走,下面的话,他象全无意识地,自语般地说出来:
“不能错位,不能错位……特别
是不能走‘关元’过‘天?’以后……”
徐老三见棋小子已经坐回来。双方已经动了棋子儿,他叔父已完全进入竞技状态了。这才象提示似地说出那他所要探听的要害穴道中两个启始的穴位。
我已经有了一个对付的方案,
此局必胜!
这个信念写在徐半扇的目光中。
下面的话却真是他潜意识的流露:
走‘关元’过‘天枢’以后是……
他倒背如流地道出六个穴位,但,
当他说到最后的一个穴位时,只吐出了一个“天……”下面就停住了。
“天?”只能是“天突”。
倏忽间,徐半扇的神态骤变。
他的思路,从象棋残局中跳了出来。
“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走‘关元’过‘天枢’?你想干什么?”
“侄儿只不过随便问问,没,没什么。侄儿不打扰叔爷下棋,告退啦。”
徐老三抱着铁盒退了一步,转身要走。
“你不能走!还我脉道口诀!”
煞!一声响,半开的铁扇合成一把。
徐老三见势不妙,后移一飚,身子已退到厅门口,喃喃道:“叔爷,小三子没,没……”
徐半扇没等他“没”出个什么来,霍!地一声从座中腾身而起,形同飞鹰般的腾过徐老三的头顶。
未及徐老三回身转头,徐半扇已鹰落于徐老三的身后。他鹰爪般的手一伸,由下而上地扣住徐老三的腰带,轻轻向空中一抖……
徐老三,三百余斤的躯体,在他手中有如抖出一颗泥丸般地,向门外的空中抖去。
徐老三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真力的袭击,一扬手,那铁盒向堂内撒来。
如果落地岂不砸坏?
鹰娃、鹰妹子都立在厅后侧,而且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蓬被抖向庐外的大火蓬。铁盒子向里飞来,只是带了一眼,并不留意;只是听得徐半扇呐了一声。
“鹰娃,接住盒子。”
徐半扇扔下话,即掠身出厅。
鹰娃,鹰妹子这才回神望铁盒;
庐厅虽小,灯火如豆,只够棋局的明亮。
铁盒在窝暗翻了两个跟头,才下落。
鹰娃腾空伸手,倒也接住了。
棋小子象看热闹似地,只坐原处不动,见鹰娃露了一手,才叹了一句:“鹰庐内个个身手赛鹰也。”
两个女娃连回他一笑都来不及,连忙跟身庐外。
大火篷徐老三身不由己地,在空中翻了两,三个跟头,才向下堕落。
徐半扇伸手一搭,恰好又是后腰腰带的位置,把个三百来斤的火篷子搭在他鹰爪似的两指勾之中。
唬!一声开扇的轻响……
不是半扇!
半扇是十一折,此时开到了十三折。
煞!一声铁扇扣合的声响;
铁扇在徐老三头顶的百会穴扣合。
“叔爷,这……你这是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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