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瞳- 第34节

　　

　　☆、死亡

　　花霖望着窗外白雪皑皑，为什么那个梦那么的真实？不安地想着，不安地想去确认，穿着缕金纯白袄子，外披白狐绒大褂，整个下颚都埋在衣服里，只露出清索的眼眸。跟记忆来到面前小屋，不敢上前，不敢确认，呆呆地躲在一边，等待屋内的人出来，天空的雪没有停止的意思，花霖在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他努力想控制天气，可是天气已经失去控制了，这种感觉好像回到十一年前，面对父皇的哀求，他哭了，可是毫无反应。这种感觉让他无措和无能为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小屋的门开了，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是却怎么也不想承认，不相信那梦是真实的，不相信，但是还是庆幸老天让他回来了，其他都好。
　　花霖笑着望着方尧和云竹成双成对地出了屋，方尧细心地为云竹添加衣物，眼中的爱意浓浓，刺着花霖的眼，待他们远远地离开，花霖从树后走出来，现在真的是他想要的吗？自己真的要成全他们吗？可是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他只是忘了，他想起来就会和他在一起的，只是忘了，只要把记忆找回来就好了，就好了，可是现在的方尧真的想找回记忆吗？
　　随着他们进入集市，他们竟然在采购喜品，是打算成亲吗？这怎么可以？花霖冲到店家内，对方尧说，“你们怎么可以成亲？”
　　方尧望着花霖，心里很是厌恶，为什么他阴魂不散？难道他要活在过去不成熟的错误中吗？
　　方尧望着店家的眼神不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都是面前这个人，一个自己不记得的过去，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糟糕。“不要在这里说这个好吗？”方尧想拉着花霖离开，可是花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在旁的云竹看着也很着急，帮着方尧说，“我们在这里只是买一些蜡烛，只是觉得这里好，来这里看看，如果公子知道更好的地方，现在我们到别处看看。”
　　花霖还死死盯着方尧，方尧拖着花霖出门，三人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准备再来一次谈判。可是这次的花霖淡定多了。
　　“给我一个月，帮你找回记忆，如果到时候，你想起来还想和她在一起，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不想想起来，云竹说遗忘是因为过去太痛苦才会选择忘记，我不想记起。”
　　花霖听着他的话，他的话怎能那么伤人，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这样对我公平吗？明明是你招惹我的，为什么可以说放手就放手？”
　　花霖的话让方尧无言以对，是他招惹他的？可是他真的不想想起过去，觉得那么的恶心，过去的自己让自己鄙视和看不起。
　　云竹望着两人，他们究竟拥有怎样的过去，云竹望着花霖，面前的男子明明是那么的高冷清漠，可是因为方尧，他激动，他绝望无助，突然觉得自己是夹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如果没有她，他们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小西，答应他吧，等你恢复记忆，才能做出最好的选择。”云竹开口劝方尧，可是她的话，已经表明她的态度，她至始至终认为小西就是小西，从未不是方尧，即使恢复记忆。就这样，方尧不情愿地点头，花霖高兴坏了，他不知道，这是把他推向死亡的开始。
　　花霖的第一站是带方尧回去，去业晨轩，去看他们成亲的地方，方尧和花霖回来，惊到萧晨，他没想到有人能起死回生，更没想到竟然忘了过去，变成判若两人。
　　“就是这里，我们重逢，我们决定在一起，来，你看，这衣服是我们成亲时候穿的，我一直保存得很好，还有这对玉带，你记得吗？这是我们在花灯会赢的，它们见证了我们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过几天，应该就十五了，我们去看花灯会好不好？”
　　“说完了吗？那我回去了，云竹还等着我。”
　　“你什么印象都没有吗？”
　　方尧望着花霖，冷冷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他就会和云竹一起回去了，可是偏要来这个鬼地方让他回忆，他知不知道，他每说一个字都让他觉得过去的自己好恶心，更加的排斥过去，面对花霖，就像是自己断袖的耻辱，让自己恨不得杀了他，抹去这耻辱的烙印。
　　“等等。”花霖从身上解下褂子，准备帮方尧系上，被方尧躲开了，“不用，我先回去了。”
　　花霖拿着褂子尴尬地笑着，“那明天什么时候见？”
　　“我来找你。你说好的一个月，不管一个月之后，我想没想起，只要我不同意的话，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方尧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样的他，还值得你爱吗？”萧晨来到花霖身边，远远地就望到方尧的态度，让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只是忘了，等他想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明天他来，要去哪呢？还是先准备袄子好了。”说着就回屋内，收拾准备去了。明明是春天，却比冬日还要寒冷，明明是那么悲伤，却要佯装坚强。明日，没有等到明日，方尧就过来了，那已经入夜了，雪一直没有停过，花霖正在案头上画着过去的点滴，想通过画画，让方尧想起，可是门在一声“砰”残忍地踢开，冷风飕飕地往屋内刮，案上的画纸随风飘扬，悠悠地荡漾在他们面前，花霖放下笔，不安的心情极具扩大，缓缓地说，“这么晚，怎么来了？”
　　“云竹，你把云竹弄哪里了？”
　　他在说什么？云竹不见了吗？
　　“你先冷静一下，说不定她去朋友家了，她有没有说”
　　“你演够了没？”方尧步步紧逼，“如果不是你，她不会一个人回来，她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告诉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方尧转身离开，留下冷风中的花霖，还有四处凌乱的画，里面有他们初遇破庙，有他们花灯会美景，有红剑山庄相守，有他们的点滴，是那么的细致，可是却被方尧践踏在地。现在他们的未来竟然全部寄托在一个陌生的女子身上，因为她，他才同意和他来到这里，现在因为她，就要断绝过去。天冷，心更冷。
　　第二天，方尧没有来，花霖整理好画，准备出门找方尧，可是萧晨拦住他，“那姑娘死了。”
　　

　　☆、消失

　　花霖望着停放在官府义庄云竹的尸体，方尧，应该一会就会来了吧，他要怎么解释，他要怎么跟他说，想到昨天方尧的怒发冲冠，心里很冷，云竹死了，他们之间的可能变得微乎其微，现在的他，和方尧离了很远很远，远到他连影子都看不到。花霖还在想如何对方尧说时，方尧已经进来了，他一身风尘，脸色苍白，明显一夜未眠，慢慢走到云竹的身边，白布遮住，花霖不想让他看到云竹的模样，可是被方尧冷眼相瞪，恨意充斥，恨不得把花霖杀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方尧轻轻地掀开云竹的白布，面容姣好，还是那样的恬静，云竹，云竹，笑如云朵，雅静如竹，昨日还是活色生香，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动也不动。
　　“云竹，你快醒醒，我带你回家。”方尧抱着云竹，想哭可是没有半滴眼泪，想喊可是心里苦闷憋屈，心口好像有大石头压着，闷着他喘不过气，“云竹，别睡了，你不是要和我成亲了吗？你怎么可以食言而肥？”在旁的花霖呆呆地望着，呆呆地听着，发现自己就像小丑一样，努力地这么久，自己竟变成别人的绊脚石。突然方尧回头望着花霖，“是你，是你害死云竹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会和云竹一起回来，她也不会遇到意外，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破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杀了她，杀了她。”早就移身掐住花霖，没有一丝留情，半点犹豫，好在萧晨及时赶到了，不然花霖可能就被掐死了。
　　“你不要管，他要杀我，本来就该的，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花霖推开萧晨，走到方尧面前，“方尧，你真的爱她吗？”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你能让她复活吗？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方尧的话绝情冷血，没有半点情谊。花霖半晃着身体，没想到他竟可以绝情至此，忘记能把心性都忘了吗？他不信，他的命可以还给云竹，但是他的爱不可能。方尧这辈子爱的，能爱的，只可以爱的，只能是他。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她？”花霖撕心裂肺地吼着。
　　方尧上前一步，“对，我爱她，我说过我恢复记忆也会选择她，事实告诉你，我在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恢复记忆了，只是我不想回到那种恶心的生活，我选择忘记，我想和云竹一起生活，你为什么要穷追不舍？我本来不想伤害你的，但是现在云竹死了，我还在乎什么？云竹说过，遗忘是因为过去难过，而你就是我不想记起过去的原因。”
　　方尧的话就像五雷轰顶，让花霖站也站不住，“你骗我，不可能，你不可能记起来，不然你怎么会？”
　　“要我说一两件吗？我们相识在庙宇，到红剑山庄寻剑，京城重逢，药王谷，”
　　“好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怎么可以记得，你怎么可以记得还可以这样熟视无睹？你真的爱这个人？”花霖回头望着云竹，“好，我把命还给她。”说着准备自断筋脉，被萧晨点住穴道，萧晨对方尧说，“你做得太绝情了。”冷眼对视方尧，转身抱着花霖离开这里，他都不敢想如果他不来这里，花霖是不是就永远离开他了？
　　他们走后，留下方尧一个人，方尧，抱起云竹，自言自语，“我们回家。”
　　出门的时候，雪变得纷乱无序，变成冰雹，拍打着人们，风肆虐地刮，冰雹肆虐地下，慢慢变成酸雨，腐蚀着树，草，人体，每个人都急着回家，生怕被雨淋到，只有方尧行走在雨中，他紧紧地把云竹藏在怀里，不让雨水淋到，可是他藏不住，望着衣服被腐蚀，他叫着，为什么要这样，他只是想带她回家，只想和她回家。快步走着，想尽快离开，回到小屋，等回到小屋的时候，方尧的脸毁了，整张脸像脱皮一样，红肿，白皮，可是他在乎不了，他放下云竹，仔细检查云竹，好在只是衣服腐蚀了一点，被他藏得好好的。“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寻一个好去处，现在你好好睡吧。”方尧准备抚摸云竹，想着身上的酸雨，停止动作，准备起身换洗，却晕倒在地。
　　“没有，没有，没有恢复记忆，没有。”花霖在梦中挣扎，为什么最近总是做些可怕的梦，花霖醒来，抓住萧晨，“云竹没死，是不是？方尧没有恢复记忆，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云竹死了，他也确实恢复记忆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看你现在弄得，真的值得吗？他”萧晨拦着他，“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我要把这条命还给云竹，但是我不相信，他不爱我。”说着就往外面冲，萧晨拦也拦不住，酸雨还在下，草木已经枯萎，地面都已经凹凸不平，可是花霖站在雨中，天渐渐放晴了，露出久违的阳光，彩虹在这酸雨后下显现，为什么显得那么凄凉悲伤？花霖来到小屋，透过窗，望着方尧细心照顾云竹的遗体，为什么变成这样？上天，他到底还在不甘什么？他爱的是云竹，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误，只是错误而已。花霖推门进入，方尧望着花霖，眼神变得很奇怪，奇怪的让人产生错觉。
　　“